工具人都在觊觎我(58)
他看向林渊:“顺叔?”
林渊点头:“顺叔就住这家人隔壁。”
临沅初立马很积极地举手:“我也要去帮忙,带我去!”
林渊有点犹豫,他本来是不想答应临沅初的,杀猪的场面不怎么好看,他觉得临沅初这只娇气小猫肯定受不了,奈何林渊架不住临沅初的软磨硬泡,只能把临沅初的早饭装好,带着人上山去了。
清晨的山上带着点凉意,冷风贴着皮肉直往衣服里钻,临沅初连手指尖都被冻得通红,他把手放在嘴巴前面轻轻地哈了口气,又小声地和林渊抱怨:“都怪你催我,我忘记戴围巾了。”
正在调试直播设备的林渊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他像只做错事的大狗,低下头很诚恳的和临沅初道歉:“我的错,我现在回去帮你拿。”
临沅初欸了一声:“不用了,好麻烦啊。”
林渊却很坚持:“不行,感冒了怎么办?”
他把手里的设备和早餐递给临沅初,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从左数第二户就是了,你先去那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走之前林渊又叮嘱了句:“记得把早饭吃掉,要凉了。”
临沅初耷拉着睫毛,蔫蔫地回了句:“知道啦。”
临沅初今天的早饭是昨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小笼包,这小笼包和临沅初以前吃过的不一样,外皮是发面的,看起来就像小个的包子。
临沅初没什么胃口,他垂着脑袋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看起来最小的小包子。
这包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吃起来却很美味,外皮口感松软,内馅做的也很不错,里面的肉馅紧实不油腻,调味很鲜,里面的葱剁得碎碎的,一点都不影响口感,吃起来还很香。
吃完一个包子,临沅初的小馋虫被勾了起来,他舔了舔嘴巴,又低头挑了个包子。
刚把包子送进嘴里,不远处就传来了令人牙齿发酸的叫声。
说是叫声或许不太贴切,那是动物濒死前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哀嚎声,刀子割开气管的声音就像是生了锈的锯子在撕扯木头,光是听着都让人心悸。
听着牲畜的哀嚎声,原本有点饿了的临沅初瞬间又没了胃口。
他把包子放回袋子里,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还没走近,临沅初就看见了那只苟延残喘的猪。
其实临沅初也不确定它是不是还活着,它肥胖的身躯紧贴着木头板凳,四肢和脖颈都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男主人很熟练地一刀捅进了它的动脉,那猪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嘶嗬嘶嗬的喘息声,听起来像是出了故障的老风箱。
临沅初捏着包子,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
鲜血顺着尖刀喷涌而出的一瞬间,临沅初看到男主人笑了一下。
他抬头对着身边的人说:“这猪血新鲜,等会儿蒸好了给你带一碗回去,让弟妹好好补补身子。”
站在男主人旁边的青年道了声谢,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瞬间,临沅初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像是在耳鸣,他听不见村民谈笑的声音,耳边是滴答滴答的水声。
那是血液滴落在脸盆里的声音。
临沅初觉得自己的感官都被无限的放大了,他盯着那个被刀剜出来的血洞,那里汩汩地淌着血,看着那片红,临沅初的鼻间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是掺着血的蜂蜜,腻到令人有点恶心。
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触到伤口是在四岁。
那是临沅初第一次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和小伙伴一起出去玩,小伙伴很高兴,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还低头要去亲临沅初的脸蛋。
临沅初有点不喜欢别人嘬自己的脸,下意识地就往旁边躲,结果一个没注意踩到了路边的一个小小的水洼,临沅初滑了一跤,嫩生生的膝盖磕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那个伤口挺严重,每次换药都疼得临沅初呜呜直哭。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那种疼痛感还是深深地烙在了临沅初的记忆深处,这么想来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怕血的,临沅初明白了鲜血代表着疼痛,所以他讨厌红色的东西。
那场让他大病了一场的电影里也是一样,电影里的男孩被怪物追逐着,他奋力地逃跑着,临沅初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听到男孩剧烈的喘息声。
可即便是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跟在后面的怪物捉住男孩就像是捉住一只鸡崽子那样简单,它将他按倒在地上,固定住男孩的头,用指甲划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喷溅出来的同时,男孩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临沅初看着男孩颤抖着的身体,耳边传来嘶嗬嘶嗬的声音。
那时候的他还太小,不明白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
但是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气管被切开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临沅初觉得男孩身体里的血已经流干了,那个怪物才松开了男孩的头。
它转过头,对着临沅初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怪物说:“初初。”
临沅初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电影里的怪物竟然在叫自己的名字。
怪物像是被临沅初的反应可爱到了,它低声笑了一下,又叫了声:“临沅初。”
它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啊?”
想?想起什么?
他有忘了什么事情吗?
临沅初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记忆中电影的血腥场面和面前的场景逐渐重合,它们堆叠在一起,刺激着临沅初纤细又敏感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的眼前开始一阵阵的发黑,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那只记忆中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过屏幕,来到了临沅初的面前。
那是一张足够丑陋的脸,它没有眼睑,眼眶里凸起的两颗眼珠像是浑浊的死鱼眼。
怪物的皮肤是青灰色的,红色的血迹溅在它的脸上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锈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临沅初想要闭上眼,可那只怪物却先一步用手捏住了他的脸。
捏住临沅初下巴的手就像是沼泽里的蟾蜍,上面分布着细密的凸起颗粒,接触到皮肤的感觉湿润粘腻,还散发着淡淡的水腥气。
“临沅初。”怪物咧着那张猩红的嘴:“看看我,你想起我是谁了吗?”
它用尖锐的指甲划过临沅初的脸颊,动作怜惜又暧昧。
在这一刻,临沅初觉得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个黄油罐头,而怪物的指甲就是一把餐刀,它轻轻地撬开了这个密封着的罐头,露出里面湿润绵密的内馅。
就好像有什么被封存了很久的东西,马上就要从罐头里面满溢出来了。
临沅初突然觉得脑袋涨涨的发痛,他咬着嘴唇,发出一声破碎的低吟。
看着面前苍白又脆弱的漂亮脸蛋,怪物发出一声叹息。
“临沅初,你总让我心软。”怪物笑了一下,伸手遮住了小美人漂亮的双眼。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忘记了什么?”
岩致逸刚走出去没多久就和下山的林渊撞了个正着。
林渊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他轻声地哼着歌,步伐轻快地朝山下走着。
林渊甚至没有认出迎面走来的岩致逸,就在他准备和岩致逸擦肩而过的时候,岩致逸皱着眉叫住了他。
“喂。”
林渊顿了一下,才转过头看岩致逸。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是在看到岩致逸的同时消失了,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岩致逸看了一会儿,才扯起嘴角,很虚伪地笑了一下。
他问:“岩致逸,你怎么来了。”
林渊的神情让岩致逸觉得很不舒服。
他没有心情回答林渊的话,单刀直入地问:“临沅初呢?”
林渊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睛去看岩致逸手里拿着的那条粉色围巾。
岩致逸的声音沉下来了:“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初初……忘记戴围巾了。”林渊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诡异:“所以我下山帮他拿围巾,他先去山上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