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薄荷陷阱(19)
看来沈脉也没看上去那样不怕热,冬栖在迷迷糊糊间想。
他微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朝着沈脉的方向挪过去了一点,然后心满意足地接着犯困。
沈脉看了眼默默凑过来的人,只觉得这两天的雨对环境造成的影响确实不小。
这么热的天气,雨天的潮湿味道还是有些泛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气味,可能有些像是雨后泥土混着草木和水汽的气息。
却又带了些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勾人。
而且没来由的,有些熟悉。
*
“沈哥。”
课间,季卓贼兮兮地凑过来询问昨天沈脉发的那条朋友圈:“你真养猫了?”
“嗯,养了。”沈脉淡声回答。
冬栖这会儿正在火急火燎地补作业,闻言画着辅助线的自动铅芯应声而断。
“很可爱。”
“挺黏我的。”
“性格很好,不拆家也不乱抓东西。”
“是很喜欢。”
短短半分钟里,他就这么听着某位学委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略带一点诡异炫耀意味的语气回答了季卓的问题并陈述了自己是怎么把心仪小猫拐到手的。
然后在沈脉的描述里,他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漂亮,而且还又乖又粘人的小猫咪。
冬栖觉得自己这会儿要是有爪子,已经挠上去了。
这人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一本正经地睁眼说瞎话的?
“沈哥!”冬栖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沈脉看向他:“怎么?”
季卓也看了过来。
“……”冬栖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
“你领养十……”他还是没能突破心理压力喊出那个名字。
“你领养它的时候有经过它的同意吗?”冬栖质问。
“我觉得它是同意的。”沈脉闻言默了默,严谨道:“它很听话,拍照的时候也没有乱动。”
……我没有。
我不同意,一点也不!
冬栖在心中愤恨地想,连耳朵都有些发红的趋势,像是因为气急,又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
期中考快要到了的噩耗是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得知的。
当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这个消息时,冬栖还在整理书包,并想着今晚吃些什么好。
他被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拿住自己的水杯。
冬栖的成绩向来忽高忽低,和降雨概率成反比,降水多的时候他的成绩会下降,降水少的时候又会慢慢提升回来。
原因无他,他雨天必须请假。
于是冬栖常常会因此落掉不少课,即使平时再努力地自学也会有些吃力。
最近恰好是多雨的天气,所以考试就变得可怕了起来。
冬栖收拾好了书包,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停车处,绕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车。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车在早上的时候被送去修了。
冬栖默默收回了寻找的视线,叹了口气,丧丧地挪到了停车处的出口。
得,还是坐公交吧。
停车处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冬栖走近了些,发现那人是沈脉。
他站在一边垂着头玩手机,边上停着他的自行车,看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动静,沈脉关了手机随手扔进口袋,然后看向他,淡声问:“没找到车?”
他看起来神色淡淡,但冬栖十分肯定,自己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
冬栖觉得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上来吧。”沈脉利落地跨上了车,示意了一下后座:“带你去取车。”
“……”
血压又缓缓下去了半截。
*
等到出校门的时候,冬栖才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太妙。
原因无他,太多人看他们了。
冬栖忍了又忍,还是扯了扯沈脉的衣角:“你不然还是把我放下去吧,我自己走……”
“怎么了。”沈脉闻言有些疑惑:“是我骑的不好吗?”
跟早上相比,他自认为的确是进步了不少的。
……不,是我不好。
冬栖看着手机里陈筱发来的,他坐在沈脉自行车后座上的新鲜照片,并附带的两个问号,绝望地仰头望天,并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脉不明所以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陈筱:【后宫群都炸了!】
冬栖动动手指,回复:【没见过革命友谊吗。】
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了手机。
第15章 这门亲事妈妈同意了
好容易取回了车,冬栖一路谨慎地骑回了家,小心地让自己的轮子不碰到任何凶恶的小石子。
一进门,连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他就紧急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冬栖松了口气,刚准备说话。
“喂,崽崽……老公,那个皮皮虾好肥!”
江女士惊叹。
下一瞬,他爸的声音响起,似乎离电话有一点距离,不甚清晰道:“好。”
是一副风和日丽的闲适样子。
“……”冬栖额角跳了跳,半晌开口,语气严肃,试图引起他妈的重视:“妈,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跟你讲。”
所以先别顾着皮皮虾了,你儿子快变成别人儿子了!
“怎么了崽崽。”江女士才反应过来,听到冬栖的语气这么严肃,终于也开始跟着紧张:“你说。”
这么多天的憋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冬栖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带着一丝怨念一股脑地全跟他妈讲了,包括但不限于沈脉的吸猫信息素,以及沈脉就是他们家楼下搬来的新住户这些事。
“所以,我被别人领养了。”冬栖最后郑重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快来救救我。”
几秒的沉默,他听到他妈在电话对面诡异地吸了一口气。
“?”冬栖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崽,妈妈有一个问题。”经过那段诡异的沉默之后江女士的语气还是严肃,这让冬栖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问。”他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没讲清楚。
“那个小沈……他长得帅吗?”
“?”冬栖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问题了。
“还行,怎么了?”他迟疑着回答。
“那妈妈同意了。”江琳严肃道:“这门亲事。”
“……”冬栖沉默了一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额角又开始突突地跳。
亲妈靠不住,还是得自己来。
挂了电话之后,他愤愤地想。
*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沈脉还在收拾早上放好的猫粮。
碗里的情形跟出门的时候完全没两样,这意味着十七没有回来过。
他有些微不可查的失落。
开门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拿着碗,站在门口的是背着书包的冬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有事?”沈脉问。
“有。”太有了。
冬栖理直气壮:“鉴于昨……今天的事,我觉得你得对我负责。”
“?”沈脉:“检讨还不够?”
冬栖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霎时变得有点凶。
“一码归一码,你不懂。”他愤愤道。
这副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上来给他一爪子。
这个想法让他愣神了两秒,恍惚间又觉得还挺理所应当的。
虽然不太明白另一码是什么,但沈脉还是让他进来了。
*
“你坐那,”进了房间之后,沈脉指了指书桌前唯一的那张椅子:“我去倒水。”
冬栖依言过去把书包乖乖放好,难得觉出了些拘谨。
他坐到那张椅子上,从进房间起就有一股不明显的猫薄荷味浅浅地萦绕在鼻端,让他感到非常身心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