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165)

　　亚当是记得她的，问道：“她怎么了？”
　　花冬晓管理过多次亚当恋人的挑选仪式，算是虹桥的底层管理者。她曾经将小离送进虹桥，协助了木歌和亚当的出逃。她算是恩唯一方的人，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
　　“她在你的惩戒名单上吗？”木歌问道。
　　亚当脸上没有一点波动：“她是虹桥的帮凶，难道不是？”
　　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的确是。不管她是哪一方的人，日常工作的确是和亚当相关，且多年来为虎作伥。亚当对她没有感情也属于正常。
　　木歌发现自己没有立场为虹桥的人说话。他的心现在有了严重的偏向，虽然脑子还会想着他们是不是要偿还过多的罪孽。尤其是亚当离他足够近的时候，这种趋于同化的思想会愈发地严重。
　　“她是恩唯的人，为了扳倒北辰的卧底。”木歌并非是想替她说话，而是觉得她应该用别的惩罚方式。
　　亚当掌住了木歌的脸，一字一句地道：“那天我们拜访了恩唯，她并没有帮助我们，而是想让我和木歌成为悲剧英雄，把我们作为攻击北辰的政治工具。”
　　木歌望着他的眼睛，回想起了当时恩唯说话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让手下攻击我和木歌，我就不会和木歌分开五年，木歌不会受这五年的苦。”亚当的声音沉甸甸的，有着大海的厚度：“那天我的手臂断掉……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木歌一瞬间湿了眼眶，喉咙里哽着发不出声音。
　　亚当伸手抚摸他后脑长长的头发，将木歌的额头按到了他的肩上。
　　“幸运不会一直眷顾我们。”亚当的嗓音温柔，像是在安慰情绪失控的伴侣：“看着他们还自在地活着，就在提醒我木歌受过的苦难。木歌觉得这是能忘记的吗？…………”
　　木歌靠着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猫咪喉咙里的低鸣。亚当的记忆里惊人，可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忘记这事，或许是他在这件事上过于软弱了。
　　“我知道木歌在想什么。”亚当在他耳朵边柔声道：“如果木歌觉得我冤枉了他们，我们再做一个实验。”
　　木歌从他肩上抬起脸：“怎么做？”
　　“让乔出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如果说他们能好好地跟乔对话，不对他无礼，那么我就放过其他人。否则…………”
　　木歌呼吸一窒，不光因为亚当的美貌，更是他眼中透出的果决。——这几乎等于判了人类的死刑。如果再出现另一个“亚当”，北辰财阀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地重复着悲剧，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地循环。
　　“可是他们、那些不能自己做主的人，是不是可以…………”
　　“如果不是那些狂热的人类，我怎么会被当做观赏动物。那些嘴里叫着喜欢我的人，是怎么骂木歌的？我和木歌的事轮得到他们说三道四吗？木歌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可不觉得木歌可怜。”
　　木歌心中叹息，亚当说的都没有错，他身为人类，有些事竟然还没有他看得透彻。
　　“木歌如果没有成为我的伴侣，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亚当吻上木歌的上眼睑：“这世上的人类，对待同类尚且如此，他们活着有什么意义？不过多几十年去和别人明争暗斗。”
　　木歌皱起眉头， 亚当没有把他当做人类吧。
　　“那我呢？这世上还有我的妹妹，还有李晟。他们的存在也是没有意义的吗？他们也不配活着吗…………”木凌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亚当的事，最后的结局却让他难受。李晟也是个苦命人，苦了半辈子，到现在还背着冤案，被人类唾弃。
　　亚当安静地听着，忽然道：“如果血型一致的话，木歌或许可以救木凌。”
　　木歌激动地弹了起来，瞬间又因为腿的不习惯而栽倒在亚当身上，下巴磕上亚当的肩，疼得皱了整张脸。“真的吗……？你再说一次。”
　　“或许木歌能救木凌，要试试吗？”
　　木歌现在的身体特殊，介于人类和翼人之间，血液的再生能力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因为亚当的长期地交换和补充，与亚当的再生能力没有差异。兼具了人类血液的特性，或许真的可以救一救木凌。
　　木歌望着亚当，期盼的眼中有了光。木凌是他的心病，是他一个未完成的愿望，他希望看到她幸福。虽然那遥不可及，但她如果能清醒过来，他也满足了。
　　“真的可以吗？”
　　“我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成功的概率是很大的。”亚当见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放松地笑了笑。
　　“如果失败的话呢？……”木歌不由得有些担心。
　　“失败的话，换掉全身的血液，她还和现在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亚当温柔的话给了木歌极大的鼓舞，仿佛解救木凌的方案就在眼前。
　　木凌现在除了神志不清，身体并没有其他的异样，或许亚当说的真的可以。木歌紧抓住亚当，高兴之余眼角有了泪光：“如果真的可以…………”
　　“想好怎么报答我啊。”亚当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别说报答了，让他答应什么都可以。木歌心里想着，这些年经历过这一些列的事，他和亚当早就绑在了一起，让他重新回到人类社会工作已经不可能，他的存在或许比李晟更边缘化。
　　亚当……会一直跟他在一起的吧。
　　“等这儿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跟你回去吧。”木歌对亚当的世界相当好奇，先前是觉得两人的差距太过悬殊，但现在的他已经不会想那么多了。
　　亚当腼腆地笑了起来，忽然握住木歌的腰，把他举过了头顶。
　　木歌一时间又羞又急，亚当一身光滑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刚刚才有过，不过两人只能算新婚，有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亚当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到腰，意味深长地笑道：“木歌真好。”
　　木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腿上，新生的肌肉撑起了皮肤，又长又直的状态同两天前有着天壤之别。他心跳渐渐快了，手掌撑着亚当的手臂抗议：“快放我下去。”
　　亚当把他抗在肩上，一掌轻拍在了他屁股上：“下地试试能不能走了。”
　　木歌在他的“强迫”下站上地面，双腿有了着力的感觉。和他想象的轻松走路并不相同，身体摇摇晃晃的不受控制，只能握住亚当的手，在他的支撑下慢慢适应。
　　在走路这件事上，大猫的关注度和持续给了木歌走下去的动力。在数次不成功的控制失败打击下，木歌几乎烦躁得想放弃，可一对上亚当专注的表情，又咬牙坚持了下来。
　　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不着寸缕地严谨特训，似乎有着震惊世界的决心。木歌在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忍不住，满头大汗地要求休息。亚当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扛着人进了浴室。
　　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懊恼和自责的木歌在满池子水的浸泡下出人意料地安静下来，趴在浴缸边沿望着亚当，用小学生一样的口吻问道：“今天一定要学会走吗？”
　　“一定要学会。”亚当的回复没有商量的余地。
　　正当木歌想着用什么理由打滚耍赖时，亚当正经的声音响在耳边：“如果被乔知道了我喂了木歌三天还不能走，会被当做全国的笑话的。”
　　“…………”
　　木歌没想到原来是这个理由，嘀咕道：“原来不是想我好得快一些啊。”
　　亚当透澈的目光对上木歌，温温地说道：“当然是了，作为一个合格的伴侣，木歌要与我的能力相匹配。”
　　木歌呆呆地看了亚当好一会儿，心道他能什么能力？他不能飞，没有强悍的肌肉力量，也没有逆天的再生能力。现在他只能作为亚当的备用血包存在着，这个血包时不时地还需要亚当的灌输。
　　或许是读明白了木歌不服气和困惑的眼神，亚当体贴地替累瘫的恋人揉着腿：“其实也不急，木歌慢慢就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