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入奇怪域(102)

第88章 相见相见
　　第三批记忆融合结束，居民返还外世界，许知奚在基地接待了叶正杨、夏小爬、叶橘子和白河。
　　原本叶正杨在第一批记忆融合结束后就该回到外世界，解除记忆编辑后，他想起许多重要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当初他给外世界设计镜域后又被抹除的那部分记忆。
　　严格意义上来说，叶正杨是掌握技术信息最丰富的一个研究员。
　　但里世界的进度推进仍然需要它，叶正杨把大部分重要的部分记录下来交给了叶茜，叶茜跟随第一批回归者在休眠舱中苏醒。
　　叶橘子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一经醒来就被联合政府的人带走问询，许知奚没能见上她，他赶到休眠舱基地的时候，只见到了刚刚被人搀扶进休息室的白河。
　　现实世界的白河也是黑发蓝眸，许知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问：“这是你眼睛的正常瞳色吗？”
　　彼时白河刚刚沐浴完，把浑身的营养液冲洗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微低着头，小声说：“是，义眼。”
　　等到他把头发擦干净，才抬头看着许知奚说：“过些日子你要和楚哥一起进0787的基地，是吗？”
　　“嗯。”许知奚答。
　　“我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忙。”
　　许知奚微一挑眉：“帮忙？”
　　白河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这颗眼球能帮得上忙。”
　　他的眼睛早在多年前的一场意外中破损，在外世界的义肢定制中心订购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与他的脑神经相连接，从生理意义上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但是不可否认这又的确是一只外来的、类似于信息存储器的工具。
　　神奇的是，在他进行意识上传时，里世界的程序并没有识别出这只眼睛的异常，把它算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一并带入了里世界内。
　　白河在寄生市生活了这十几年里，始终以为自己的瞳孔颜色原本就是深蓝色。
　　“这只眼睛不受时空的影响，而且可以传输数据，就像是摄像头一样，你们可以拿去用。”
　　白河说完，停顿片刻又说：“我听研究员们说过了，韩雍把记忆带进里世界的方式就是将他们存储在自己的镜域中，他的脑子前些年受过伤，有一部分是填充芯片，在进入里世界解析数据时，也将它默认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在记忆融合后想起来，我与韩雍所使用的应该是同一种制造技术。如果0787对于进入者的电子设备有扫描、毁灭装装置的话，你们的那些设备可能没法使用，但是我这个一定可以。”
　　许知奚安静地看他一会儿，才点点头道：“谢谢你。”
　　由许知奚和楚彻来去完成关闭0787时空跃迁设备的这项任务，是在整个一叶方舟内部进行了激烈讨论与多次投票后才通过的。
　　投票过程中，有将近半数的人认为这样的方式有很大的危险，他们所持理论非常简单，既然有人愿意去，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不过联合政府的那些官老爷们倒是非常喜闻乐见让他俩去，毕竟不管未来发展成什么样子，总归需要一个政府，当稳官就首要收买人心，今天他们用那些主动报名的人，老百姓把他们当英雄，过了十年二十年，再提起这段历史，说不定他们又该怎么想他们无情无义、用老百姓的尸体堆血路。
　　只不过这样的肮脏心思也只是想一想，谁都没有说出口。
　　决议通过，一叶方舟连线了安迪，通知她楚彻将在这些时日里来外世界，会将意识传输入她所购置的躯体中。
　　传输那天，许知奚亲自到了安迪的家里接她去基地。
　　这地方是一叶方舟研究所的员工宿舍区，屋子还算干净整洁。虽然并不大，但也足够一个独居女性生活。
　　布局很温馨，许知奚看着总觉得气氛有些熟悉，回忆片刻，莫名想起了留香楼顶楼的那间屋子。
　　许知奚并没有亲眼见过安迪，都是通过楚彻的叙述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风情万种却又冷漠无情的女人形象，此时亲眼见到却又发现并不如此。
　　安迪只穿一身简单的居家常服，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打着几个波浪卷，眉目倒是漂亮，深眼窝，高鼻梁，居然还真有几分像楚彻。
　　但她与楚彻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在里世界没有，在外世界也没有。
　　安迪不穿高跟鞋的时候比许知奚要低一个头，她从自己的厨房里打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招呼许知奚来坐。
　　从里世界出来后，实验田给她拨了一大笔赔偿金。这些钱被安迪拿出一半做固定资产，另一半去投资，如今也已经翻了倍，只不过为了购回楚彻的那具身体几乎花完了。
　　方尧不想插手这事，他跟楚彻还结着个离谱的自杀之仇，无奈另一位方队长还捏在夜轨手里，只好亲自去找了陈默白，要了笔公金，原价从安迪手里把仿生躯体买进了基地。
　　在去基地的路上，安迪问了许知奚：“这些时日你都和楚先生呆在一起，你觉得他和楚彻有什么区别吗？”
　　许知奚正在开车，闻言认真思考着：“有区别，但也并不是很大。”
　　安迪的手腕搭在车窗上，手指很轻地敲击着车玻璃的外侧，她的目光轻轻落在车窗外飞逝而去的风景上，眉眼里有一丝淡淡的、让人看不透的怅然：“楚先生在福利院长大。”
　　许知奚点点头：“我知道。”
　　“但他要比楚彻性子开朗些。”
　　许知奚转头深深地看了安迪一会儿，才说：“其实他们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好。”
　　楚彻的人生是自洽的，只不过里世界的他更含蓄内敛，外世界的他更外放随性，自己的人生冷暖自知，没有谁比谁过得好，也没有谁欠了谁什么。
　　安迪没有说话，只是透过后视镜回望许知奚。
　　许知奚第一次有一种见长辈的紧张，他见许鹰鸣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情绪。
　　在这位真的把楚彻当成自己孩子的女人面前，许知奚拘谨地不小心按开了雨刷器。
　　好在安迪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出言发难，她像是真的在思考许知奚刚刚所说的话，良久才扯出一个笑来：“我只参与了他十年前的人生。说到这里，还要谢谢你陪他过了后面的十几年。”
　　许知奚难得有些心虚，他说不用客气。
　　都陪到床上去了，他哪好意思去接受安迪的这个感谢。
　　楚彻的意识传输需要浪费一些时间。上一次许知奚花了七个小时，不过那次融合的是许教授已经使用了二十几年的身体，而这一次楚彻需要适应的是全新的身体，大概不会像他那次那样漫长。
　　今天原本安排了两场转移，许知奚需要将自己的意识从许教授身体内转移到许鹰鸣为他准备的躯体中，只不过他不干，一定要等到楚彻安全地在外世界睁眼再去，楚彻也不干，一定要自己先过去再守着许知奚转移，楚先生便和他一起，与一众研究员围在安全玻璃后面等待。
　　休眠舱被摆放在房间的正中间，无数巨蟒血管一样的设备缠绕着休眠舱。
　　安迪沉默地站在一旁，也不与他们说话。许知奚看了她一会儿，不见安迪转头与他有什么对视，只好转而去问楚先生：“你们当时问询安迪的卷宗，我到现在都没看着。”
　　“没给你看吗？”楚先生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回头调出来给你，那个卷宗加密的，我现在调不出来。”
　　许知奚应下来。
　　其实对于安迪当年在里世界的故事，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可他还是好奇：“她为什么要让楚彻关注叶橘子，她怎么知道叶橘子的身份？”
　　“安迪自己看出来的。”楚先生微弯下腰，双手撑在栏杆上，“是我们的问题，我们一开始打算直接让叶橘子地域开局，无声无息地离开里世界，谁能想到有0787的人想杀她，我们给她的背景人设是不完整的。”
　　“一个小姑娘，被留香楼阿妈收养，从哪里收养的、为什么要收养、她原本的父母是谁一概都不清楚，你身边突然多出来这么个一看就像BOSS的人，你不会多关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