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无限](72)
林随意本想在网上找一些,不用吃荤也能补身体的办法。只是身体的疲惫令他昏昏欲睡,加之被楼唳凶过,林随意的干劲带着几分忐忑,一个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依旧是下雪天,还是那个无人问津的路口,一个遗落且虚弱的婴儿。
有男人出现,抱起了婴儿,在天寒地冻间给予了婴儿一丝温暖。
“叔叔?”林随意奔跑向前。“请等等。”
他从身后一把拉住男人的手,男人因此停住脚步,慢慢地朝他转身。
风雪晃眼,林随意没敢眨眼。
他还用手揉了揉眼,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是楼唳。
林随意登时愣住,他从头到尾将抱着婴儿的楼唳看过几遍。此时的楼唳并没有长发,是一头利落的短发。额头红肿渗着血丝,瞧着就像是给谁磕过首一样,衣服也脏脏的,尤其是膝盖的位置,尘埃遍布,衣料被磨得残破。
“楼先生?”
林随意虽惊讶于楼唳的出现,却更惊讶于楼唳的狼狈:“您怎么了?”
他清醒这里是自己的梦境,一切都是虚幻并不真实,却还是忍不住关心:“您受伤了。”
楼唳并没有回答他任何问题,林随意这也才发现,楼唳虽然面向自己看过来,实际楼唳眼中根本就没有他。楼唳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林随意转身,在他的身后是一条被冰封住的灰色长街。街道一望无垠,不知从哪里延伸而来更不知道要通向何处。
林随意往身后看的这一眼,楼唳突然转身,像是背负沉重的隐秘,致使他脚步匆匆。
林随意愣了愣神,赶紧追了上去……
叮铃铃——
清晨的闹钟不合时宜的响起。
林随意刚睁开眼,四肢酸痛袭来。
恰在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一般来说,金花街的街坊邻居有事找他要么是直接去随意餐馆找他,要么是打餐馆的座机。林随意的手机上没什么联系人,除了叔叔就是楼黎。
叔叔不会给他打电话,而这个时间显然不是骚扰电话的时间,那多半就是楼黎。
担心是医院那边有事,为节约时间,林随意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
他伏在桌上睡了一整晚,四肢麻木,一时没稳住身形,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手机也摔在地上。
电话那边的楼唳喊了林随意一声,并没有得到林随意的回应。
楼唳就皱起眉,楼黎问:“随意没接电话吗?”
说着,楼黎看了眼手机屏幕,手机屏幕显示通话连接成功。
楼唳没出声,楼黎看着楼唳沉沉脸色,明白了过来。
得,看来林随意是恼了楼唳,听见楼唳的声音,林随意没理他。
楼黎只好拿过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林随意说:“林随意,睡醒了吗?”
“醒了。”林随意说。
“这么早。”楼黎说:“你休息好了吗?”
她全然忘记这通电话是她拨过去的,就算林随意没睡醒,有了这通电话他也被吵醒了。
楼黎注意着楼唳的表情,对于林随意没理他却与楼黎交谈,楼唳脸色更沉了。
楼黎离开病房继续这通电话。
“刚才医生来过病房。”楼黎对林随意说。
林随意赶紧问:“楼先生怎么了?”
“没怎么,医生例行查房而已。”楼黎说:“医生说了伤口感染的严重性,又劝先生处理头发来着。”
楼唳本来就是我行我素的性格,加之头发对于他意义深刻,怎么会听医生的话。
估计楼唳还是会拒绝剪发,林随意却还是问了一句:“那……楼先生怎么说?”
“先生起初没出声,后来先生答应了。”楼黎说。
“楼先生答应了?”林随意意外之余也松了口气:“真的吗?”
“我还能拿先生的头发骗你不成。”楼黎说:“你今天要开店吗?我现在走不开,能麻烦你找一个理发师来吗?”
“不开店。”林随意说:“等等我就来。”
楼黎松口气:“行,你这两天的损失,先生会补给你。”
“不用的。”林随意道:“我先忙一会儿,我很快就过来。”
挂了电话,林随意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他几分钟结束洗漱,跑去厨房做早餐。
医生告诉林随意,补身体要循序渐进的来,食物要有营养的同时易消化和清淡。
因为楼唳不沾荤腥,林随意放弃皮蛋瘦肉粥,熬了山药粥。又热了一瓶牛奶,煮了一些玉米粒还搭配了青菜。
想了想,他又切了半颗火龙果,与烹饪好的食物一并放进保温盒里。
提着饭盒,林随意打车往市医院去。
到了病房前,林随意小心地叩了叩门。
楼黎打开门,林随意看了眼病床,楼唳安静得趴着,听见他来了,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他把饭盒递过去,做着口型:“能出来一下吗?”
楼黎用口型回他:“等我。”
她把林随意带来的饭盒放在病房茶几上,随后和林随意走出病房。
林随意问:“楼先生趴了一夜?”
“不然能怎么办呢。”楼黎说:“后背的伤碰一下都疼,不能躺着。”
林随意抿着唇,想也知道这么趴着不动有多难受,他说:“应该早点想到的。”
祭祀老人用牛头骨传达社婆需求,牛头骨肯定有古怪。他要是早一点堤防,可能就不会出事。
“我熬了点粥,麻烦你喂给楼先生。”林随意说:“我去找理发师。”
楼黎:“行。”
好在林随意昨天问了医生理发店的地址,他请了一位理发师来。
开在医院附近的理发店面向的客人大多也是需要剪发的病人,或者是病人家属。
不用林随意去述说剪发需求,理发师娴熟地开口:“剪短到不挨到伤口对吧。”
林随意:“嗯嗯。”
林随意敲门,等楼黎开门后,他让理发师跟着楼黎进去,他自己没进去。
他就站在门边朝里看。
理发师看见楼唳的头发,惊讶了一瞬:“这么长?”
惊讶之后,他望向门口的林随意说:“我以为是中发,没想到这么长,而且头发有血,这不好处理啊。”
林随意自己也是做生意的,听出理发师是想要价。
他刚想点头,楼唳沉沉开口:“出去。”
尽管楼唳虚弱,语气的冷意并没有因此削减半分。
理发师莫名心虚,勉强鼓起勇气:“不是我要价,你这头发……”
“快出去,快出去。”楼黎拉着理发师往外走。
“诶,你这小姑娘别推人啊。”理发师嚷嚷道:“我包,我的包。”
楼黎光顾着推人,林随意便走进房间去拿理发师遗落的工具包。
正要追出去还给理发师,林随意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他回头,看见楼唳。
“你剪。”楼唳松开他的衣角,因切换方才对理发师冰冷的语气而顿挫一刻,随后僵硬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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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随意去买了一套剪发工具来,他忐忑不安地打开工具包,取出包里的剪子。
他用目光丈量剪发的高度,楼唳的长发及到腰际,不知是蓄了多少年。要不想脏发碰到伤口,至少脖子之下都要剪去。但及到脖子的头发也要剪,不然发梢会扎脖子的肌肤。
所以他这一剪刀下去,楼唳会失去含有深刻意义的长发。
蓄发的那些光阴也一并被林随意剪去。
“二十二年。”楼唳忽然开口。
林随意愣了下:“什么?”
楼唳:“头发。”
看样子是他的忐忑被楼唳发现。
“楼先生三岁开始蓄发。”林随意也是紧张,想到什么说什么:“楼先生的头发和我一样的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