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梦[无限](51)
林随意放下手机,他偷觑楼唳。
楼唳还在闭目养神。
要不他也睡觉吧,昨晚他就没睡,现在他可以休息一会儿,等晚上时他就精神了,这样夜晚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不会因为睡着而错过。
这么想着,林随意收起手机,蹑手蹑脚来到自己床边。为防打扰楼唳打坐,林随意没敢制造出太多的‘窸窣’动静,他人躺在床上,把脚放在床边。
也不知道是不是躺着的缘故,他的肚子‘咕’得响了一声。
林随意:“……”
肚子你怎么回事,你别叫!
咕咕咕——
昨天没吃饭,今天到现在天快黑了,他也没吃东西。
咕咕咕——
林随意小心地把被子扯过盖住肚子,想把腹饿声藏在被子里。
可被子就薄薄一层,哪里盖的住他肚子的响动。
咕咕咕。
咕咕咕咕——
终于,楼唳的声音响起:“再问一遍,想吃什么?”
林随意没脸见人,用被子蒙住脑袋:“楼先生,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楼唳出去一趟,带回来了一些比较有饱腹感的食物,如面包饼干之类。
他把一包吃的交给林随意,自己却不吃。
林随意劝他:“楼先生,你多少吃一点吧。”
他把饼干推到楼唳眼前。
楼唳看了眼饼干,道:“手脏。”
他连着摸了三张人脸,虽然用丝帕擦了手又用香叶盖过腐烂气味,但毕竟不是真的洗去沾到的污秽。
林随意没多想:“我喂您。”
楼唳看着他却没吭声。
林随意一下反应过来,他心跳如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开口保证道:“楼先生,我没有别的想法,我的手没有碰人脸,还算干净,我可以喂您吃,我保证不碰到您的嘴唇。”
楼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林随意的保证是否可靠。
良久。
“吃一块。”
“好。”
充饥后,天就沉了下来,廊道上的灯笼亮起来,橘红色像是土楼的眼睛,密密麻麻遍布周身。
嘀嗒,嘀嗒,嘀嗒。
有水从天花板渗下。
花衬衫睁开眼,一滴水滴入他的眼眶。
他一下惊坐起来。
“靠。”他摸了一把脸上,发现只是水而不是别的什么液体后,他骂了一声。
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跟着他入梦的金主和他带来的诱饵都在这间屋子里,但偏偏就他头顶这片区域在漏水。
“怎么了怎么了?”听见花衬衫的骂声,另外两个人也都惊慌地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你才出事了,在梦里别乱说话。”花衬衫斥了声诱饵,他抹了一把脸,手上沾到的水擦在被子上,烦躁地说:“屋顶漏水了,这破地方。”
金主听完又躺回去睡了,诱饵磕磕巴巴地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漏水了。”
“我怎么知道?”花衬衫没好气,他翻了个身,头脚调换了位置:“你问我我问谁去?”
诱饵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不是,哥,昨天晚上也没漏水啊,而且今天……今天是大太阳来着。”
花衬衫觉得烦:“屋顶漏水跟出不出太阳有什么关系。”
“不是。”诱饵听着‘滴答滴答’的声音,嗓子发紧:“屋顶漏水可能是楼上的人在闹腾,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闹腾啊,昨天不闹腾,偏偏今天才闹腾。是不是跟今天祭祀老头说社婆……”他差点找不到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说社婆渴了有关,楼上是不是在供奉啊?”
花衬衫猛地顿住。
久不听见花衬衫出声,诱饵连爬带滚地从沙发扑过来:“哥,你给我的钱我不要了,你让我出去,求你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花衬衫在琢磨诱饵的话,任由诱饵摇晃自己身体。
他知道这场梦穷凶极恶,从解梦师的人数上可见一斑。漏水这种小事太微末,他原本不在意,可经诱饵提醒,忽然察觉不对,像这样的凶梦又怎么可能会有明显的提示?
花衬衫一把甩开诱饵,恶道:“一经入梦除非梦醒才能出梦,想出去?我他妈还想出去呢。”
诱饵满脸骇然:“你……你之前没说不能出去。”
“你也没问啊。”花衬衫从床上起身,他走到沙发边坐下。
诱饵又扑了过去,金主也睡不着觉了,盯着花衬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花衬衫说:“这安安静静地能出什么事?”
“都躺着吧。”
说完,他俯身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诱饵:“你也别求我,梦肯定是出不去的。你想要活命,我也想活命,你现在别烦我,你去那躺着,让我想想怎么办。”说着,花衬衫指着自己的床。
诱饵回头看了眼床上,抬头看看天花板,踌躇着没动作。
“快去!”花衬衫说:“你还让不让我想办法了?”
诱饵只好往后退了几步,但是他没去花衬衫的床上。
花衬衫道:“再走远些,我思考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我。”
诱饵犹豫了很久,花衬衫‘呸’了声:“只是漏水而已,要出事我这会儿已经出事了,你是不是男人,漏水都怕?”
诱饵最终还是坐在了花衬衫的床上,他不敢躺,就是屁股坐在床沿边,目光紧紧地盯着花衬衫。
盯着盯着,诱饵脸色急转而下,他下意识往花衬衫面前小跑,又被花衬衫瞪着站住脚。
“你他妈又怎么了?”花衬衫骂道:“我让你离我远一点,你他妈听不懂人话吗?!”
“哥……不是。”诱饵浑身颤抖个不停,说出的每个音节也都东倒西歪:“你没听见吗?有声音。”
花衬衫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哪有什么——”
哗啦啦。
浪花翻涌的声音。
诱饵大口地喘着气,花衬衫的呼吸也沉重起来,金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听见了吗?”诱饵额头都是冷汗,一滴汗水从他额头滑到下巴滴落在地上,又是‘啪嗒’一声,诱饵却是连擦拭冷汗的力气都没有:“是吧……是有声音对吧?”
花衬衫没出声,阴沉地看着诱饵。
哗啦啦的声音很快就消失,紧接着是‘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脚步声却与脚步声又有些细枝末节的差异,更像是穿着蛙鞋走动的声音,脚蹼在地上啪嗒、啪嗒、啪嗒……
在这诡异的声响里,诱饵的目光却并没有放在花衬衫身上,而是一点点向他的身后移去,一点一点,仿佛历经千辛万苦才将目光定格。
他想说点什么提醒花衬衫,可嗓音在极度的恐惧下早就躲了起来。他只能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了指花衬衫身后。
花衬衫心里一紧,不过好歹也是解梦师,他瞬间明白自己的身后有东西。其实不用诱饵提醒,他也能感觉到身后的阴冷潮湿。
他可没有那么傻,非要回头去看清背后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想跑。
然而他身后的东西并没有给他逃跑的机会,一只粘腻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抓住了他,花衬衫心里陡然一凉,他僵硬地回头,看见身后的东西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濒死的绝望惨叫穿透夜幕,林随意向窗外看去。
挂在廊道的灯笼仍旧稳稳当当地悬在房梁上,灯笼在粉饰太平,可动荡早已深入人心。
又有人出事了。
听着惨叫似乎不止一人。
林随意满心焦躁,他不知道尖叫声是不是来自叶之悬和胡瑞,因为不确定将那些水倾倒在厕所里算不算得数。
又是一夜如坐针毡,早上天亮后,林随意就紧紧地看着楼唳。
楼唳注意到了他的恳求,道:“清晨人少,可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