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被叼回窝后(45)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今扶饮身在雪峰安然无恙,用剑柄想想都能知道应当是师尊出手帮他解了毒。
只是……扶饮还是不太敢见师尊。
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个异常羞耻的梦,梦里他对着幻觉里的师尊各种亲亲蹭蹭,同他讨吻讨欢,属实不要脸到了极致,换做平常,给他一万个胆子都不敢对着师尊干那种事。
梦境还是现实,扶饮还是分得清的,师尊被夺舍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那问题来了,自己在现实当中……应当没有对师尊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希望没有。扶饮叹气。
不过,要是梦是真的就好了。
扶饮忽然有些难过起来。如果他们不是师徒,如果他们不是这么尴尬的身份,是不是自己也能大胆一点追求师尊呢?
扶饮正在出神的间隙,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明渊一身流云广袖,银白衣裳层层叠叠,随着轻缓的步调曳地。缀在明渊右耳处的红水晶剔透深邃,给隐居雪峰之上的仙人添了几分惊艳。
他嗓音不知为何仍然有些轻微的哑意,不过仍旧温润如玉:“饮儿?好点了吗?”
扶饮盯着师尊看了半晌,很没出息地想到了什么,悄无声息地脸红了。
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说话却紧张到结巴:“已经……已经好了,多谢师尊。”
明渊点了点头,他也像是心不在焉般,问道:“昨日历练可好?”
“挺、挺好的。”
明渊又温声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扶饮一一应答,全程没敢抬头看师尊,明渊却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
等到明渊问完,扶饮踟蹰片刻,终是说道:“师尊,弟子……弟子深知自己经验不足,此次下山历练竟然还需要您出手相助,此本不该之事。”
“弟子再不敢偷懒松懈,恰逢此番历练过后仍有余力,因而打算今日出发,特来向师尊辞行。”
扶饮心中升起莫大的歉然和难过。
怎么就对他这么光风霁月的师尊产生这样禽兽不如的想法呢。
看得碰不得,永远不可说的存在。还不如再次出去历练一段时间,见识过更广大的世界,说不定就能放下了,释然了。
或许……或许。
明渊似乎有些怔然,半晌轻轻嗯了一声,说道:“此行小心。”
历来青阳宗弟子下山历练,一般远行三个月以上,久的几年几十年也有,一般结束一次历练会在宗里休息一段时间。
只不过扶饮自愿放弃这段休息时间,规则上也并无任何问题。
明渊送走心虚不已的小徒弟后,出神半晌,直接往储物戒里扫了几坛松酿雪,去了松峰找封停桑。
彼时封停桑正在自家峰上练得满身大汗,看见是明渊来还有些意外,哟了一声,说道:“什么风啊,把你吹来了,不去找你家徒弟腻歪?”
明渊没管他一派胡言乱语,径直走向了院中的凉亭,啪地一下把松酿雪放在了石桌上。
封停桑回去换了一身淡绿华服,胸口肩头缀着金色细链,随着走动晃动,闪着细微的金光。
他一把坐在明渊对面,顺手揭了松酿雪的坛封,闻了一下便有些等不急了,自己取了旁边的酒杯给自己倒上一杯,惊讶道:“舍得拿过来和我一起喝了?稀罕!”
“今天这可是怎么了?”封停桑痛饮一杯,满足地眯了眯眼。
明渊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石凳上,手肘搭在靠背,轻若云烟的鲛绡广袖静静垂落,白衣叠雪般的雪白衣裳铺散开来。
他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半晌垂了眼眸,面无表情道:“我把我徒弟吓跑了。”
封停桑:“?”
封停桑要往嘴里送酒的动作顿时一顿,惊疑不定道:“你说了?”
明渊静了半晌,低低道:“没有。”
“那怎么把人吓跑了。”封停桑还以为好友表白被拒,跑来跟他借酒消愁了呢,“我还以为你干了什么呢。”
明渊不语。
封停桑顿时懂了。
明渊平时找他喝酒都不舍得用这么好的酒。松酿雪辛辣无比,回味却甘冽清爽,后劲也巨无敌大,一杯醉卧,浮生皆梦不是吹的。
好是真的好,贵也是真的贵,就这么拇指大小的一杯,在外面可以卖出千余上品灵石的价格。
封停桑才不舍得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逮着酒坛又连连喝多了好几杯,这才想起要问明渊:“就算真做了什么,把有关记忆消了再远离他不就行了?真留着对你们俩都不好。”
明渊一点点喝着松酿雪,本该辛辣无比的酒水入喉像是白开水般食之无味。
他眼前倏地闪过扶饮那双漂亮异瞳泛着泪光,勾着他仰头讨吻的样子,轻声道:“没用。他好像还是记得。”
还是怪他。
封停桑:“哇,小扶饮这么给力的啊。”
明渊:“……”
怎么就想不开要来找这个欠揍的好友。
明渊伸手就要夺他手中的酒坛,不悦道:“要你何用。”
封停桑战术后仰,成功保住了好酒,乐出了声:“要我来嘲笑你的。”
他又给明渊满上,自己举起酒杯自顾自地碰了一杯,道:“破罐破摔,要不然你试试直接跟人坦白算了,说不定有戏呢?我看小扶饮眼里全是你,张口闭口都是师尊,一提起你眼睛都亮了。”
“……”明渊道,“不一样。”
既然身为人师,就更不能利用这种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了。
明渊无法把小徒弟对长辈天然的喜爱当作成年人之间的情情爱爱,更何况虽然扶饮早已成年,但是对他仍旧信赖无比,他若是真的不顾师徒情分捅破窗户纸,扶饮会怎么做?
会不会因为觉得师尊对他太好了,所以答应是理所应当的呢?
明渊这个做师尊的太了解扶饮会怎么想怎么做了。
更何况帮人解毒还勉勉强强可以算是情理之中,最后亲了上去又是怎么回事?
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他哪里还配为人师。
“啊行行行,你随便吧,我不管了,”封停桑满上酒杯,道,“要碰杯吗?”
明渊没说话,伸手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样不言不语地一直喝,喝到月上梢头时,明渊带的松酿雪也差不多见底了。
桌上一片狼藉,酒杯酒坛乱倒一片,封停桑趴在一边手肘上,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明渊看起来面色如常,一只手却看似随意地节节掰着指骨,咔咔声不绝于耳,若是场上有个正常人一定会听得毛骨悚然。
场上除了喝醉的两人,还有一个不知不觉出现的第三人。他身上披着封停桑的墨绿大氅,收拾好狼藉的场面后,把一碗醒酒汤放在明渊手边。
白献端着剩下一碗醒酒汤,一边把封停桑拍醒,一边轻声细语地劝道:“尊上,您喝一碗醒酒汤再走。”
明渊点头:“多谢。”
然而却仍旧一点不动。
白献就知道不必劝了。
明渊的指骨一节节脱臼又复合,他却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嗓音低而哑,面无表情道:“我真是个畜/生。”
封停桑闭着眼大喊道:“你真是个畜/生。”
白献:“……”
白献默默在底下踹了封停桑一脚。
明渊仙尊经常来找封停桑喝酒,因而白献每次都会习惯性避嫌离开,总是会到两人尽兴而归时出来收拾局面,顺便把丢人道侣领回去。
封停桑嘶了一声,极其委屈,睁开眼看见是自家道侣,又把话咽了回去,装死地往白献身上歪。
可是这儿还有一位棘手的人不知如何解决。往常明渊酒量很好,带的酒也多是不醉人能够放心喝的那种,两人聊完各自回去不成问题。
而且不论醉不醉,明渊家的小徒弟都会过来把人接走,可这回明渊显然醉得上头,扶饮却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