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鸡他又开始预言了(198)
陈随心里叹了一声, 他将水碗接过放在一旁的灶台上。
“婆婆, 您这水缸有些脏了吧, 我给您再清洗一遍吧!”他也不等翠霞婆婆回应,就开始捋袖子,“这水缸有放水的地方吗?”
翠霞婆婆听到他的话,却是“啊”了一声,眯着眼睛往水缸里凑,好像想要看清楚那些脏污的东西。
她嘴里念念道:“怎么脏了呢?我才新放的井水啊......”
她扶在缸壁上,脸上有些无措,一直喃喃念着,“才洗了缸啊,怎么就脏了呢?前两天才知道了啊......”
此时,陈随已经找了水瓢和刷子过来,见翠霞婆婆还在一旁念着,便笑了一声,宽慰说:“这些老水缸是这样,缸底容易起青苔,而且您看这窗户就在这水缸上头,难免有灰尘落进来,您平常拿个东西遮一下就好。”
陈随一边说着,已经麻利地弯腰下去开始刷起了水缸。
翠霞婆婆站在一旁,捋了捋脸颊旁的碎发,“都遮了的,这东西落进水里我也看不清楚,眼睛不行了,老了看不清了......家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也就这么过着吧,也过不了几年咯......”
翠霞婆婆语气飘忽忽的,透着几分无奈,妥协,听在陈随耳朵里,却是有些酸楚。
他没有问翠霞婆婆的亲人去哪儿了,还有那些儿女又在何处,他并不想在这个孤独的老人家心上再划上几刀。只想着等下离开之后可以问问星君他们。
陈随洗干净水缸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情了,水缸有些难洗,又不能直接将水放干,得一勺一勺舀出去,连着换了好几次水这才算清理干净。
好在用水不用再单独提,直接有抽水机从井里连着水管抽过来。
陈随看着干净的水哗哗地往水缸里灌,尽管此刻已经满头大汗,但心里也有些高兴,他随口叹了一句,“这抽水还是挺方便......”
翠霞婆婆站在一边,两手抄在围裙里,脸上也是笑意,“这抽水机还是当初清清那姑娘买来安装的,她人多好啊,看不得我老婆子一个人受苦,就去买了来让师傅装好的,问她多少钱她也不说。”
“清清心善嘞,长得又乖乖的,可惜走得早,老天爷不留好人哦......”
陈随本以为翠霞婆婆说的清清是可能是她的女儿,可是后来听着又不太像,最后听着竟然还已经去世了,便停住了询问的声音。
谁知翠霞婆婆也不知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还是想跟陈随找话聊聊,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
“清清走得时候才二十来岁,多年轻啊,你晓得清清不?”
陈随一愣,摇摇头。
翠霞婆婆哎了一声,“我看你跟老周家认识,还以为你也认识清清呢。”
陈随还未反应过来这老周家是谁,又听翠霞婆婆念道:“好在清清还有个儿子,今天见着也那么大了,我瞅着星星那孩子跟清清像得很,都那么乖巧懂事......”
陈随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那清清竟然是周星海的母亲。
他之前因为星君的关系,已经调查过周道文一家,也知道周星海的母亲早已经去世,但也就是文件夹里的几个字而已,这会儿突然听到她的事,竟有些不真实感。
他微蹙了眉,“那星星的妈妈是怎么过世的?”陈随问着,眼见着水缸快满了,忙把电闸刀关了。
“听说是生孩子没的,大出血,吓人得很,那时候,文子也刚出事,老周家都哭得不行了,也可怜星星这孩子,从小妈妈就没了......”
文子?周文斌?
陈随刚要再问,翠霞婆婆却转身往外走了,一边还喃喃着,“你快过来坐,别站那儿了,快坐这里......”
陈随只得跟出去,翠霞婆婆却并未在堂屋,反而独自进了那黑洞洞的房间,不一会儿,那房间里透出了几缕晕黄的光。
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最重的便是那袋米,其他的都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
没一会儿,翠霞婆婆就出来了。她围裙兜了在了胸前,两只手捧着。
“今儿辛苦你了,这么大热天要你送我回来,还给我洗了水缸,现在像你这么心眼好的人不多了,来,这个你拿着,都是自家鸡下的......”
她将围裙往陈随身上凑了凑,陈随立刻就瞧见了里面圆滚滚的鸡蛋。
他忙伸手推拒,“别别,千万别,都是小事儿,您自己留着吃吧......”
“你快拿着,自家鸡下的,都是好的,外面可都不买,快拿着......”
两人推拒一番,陈随实在拗不过,便只得收下。
翠霞婆婆将鸡蛋一颗颗的放在桌子上,随后一拍脑袋,“哎哟真是老了,这得给你找个袋子才行!”
她说完又连忙转身,在旁边的柜子上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个皱巴巴的透明塑料袋,又十分热情地帮陈随将鸡蛋一一装好。
陈随又帮忙把新买的米倒进米缸,这才提着鸡蛋准备离开。
翠霞婆婆一路将他送到院坝,拉着他一连番地感谢后,又替他把路指好,这才算完。
她站在路口,抄着围裙,远远地看着陈随的背影消失在竹林里,又立在那里良久,才慢腾腾地回到了院子。
她坐在门槛前,看着远方的晚霞,浑浊的眼睛里倒映着五彩缤纷的霞光,她好似在想着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想。
只是如同往常无数个日夜一般,坐在那里,看日升月落,看四季更迭,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这边陈随说顺着翠霞婆婆的指示,没走几分钟,便瞅见了那座熟悉的砖瓦房。
他还未踏进院子,远远就见周文斌正对着大公鸡在说着什么。走近了才听到对方原来是在说翠霞婆婆的事情。
“星君,这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可是一直放在心上的,你昏迷期间我就已经去镇上派出所报警了,那小子早就被拉进看守所了,不过他都是派出所的常客了,这混蛋一天偷鸡摸狗的,大事儿不犯,小事儿不断,估计没多久又得出来了。”
周文斌一张脸晒得跟黑碳一样,他摆着手,对于翠霞婆婆的遭遇也是有些气不顺。
“他找翠霞姨的婆婆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真想扇他........”他说着,余光一晃,瞥见一个影子走进来。
他忙定睛一瞅,下一刻,就咧开了嘴,语气有些讨好,“陈警官,您回来了!”
沈宜也是一转头,“咕咕咕......”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陈随好似看懂了大公鸡的眼神一般,“帮老人家搬了下米,喏,还提了这一袋鸡蛋!”
沈宜眼睛看向他的手中的袋子,看着鸡蛋不少啊,想着翠霞婆婆家里的情况,沈宜心里有些感叹,这老人家倒是大方。
“小泽呢?”陈随视线往四下扫了一圈。
周文斌忙道:“他和星星在那边玩呢,这两孩子凑一块就分不开了,哈哈哈......”
陈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两个小孩还围着一只狸花猫摸摸蹭蹭,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着什么,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陈随摇摇头,便没再关注,“你刚才说的那个小子是谁?你认识他?”
“额......”周文斌见着陈随有些严肃的脸,目光下意识就转开了,心里莫名有些犯怂。
沈宜好奇地望着他,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从他第一次见着陈随就有些不太对劲儿,他还以为是平头老百姓没见过警察,有些犯怂也算正常,可这都过去那么久了,这警察也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还时不时就表现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呢?
沈宜还没想明白,旁边的周道文走过来,他指间夹着一根快烧完的烟,放进嘴里猛地吸了一口,这才将烟嘴扔到地上碾碎。
“那小子叫李舸,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了,从小就是不学无术,到处遭猫逗狗,四处惹闲。村里的人都看不惯他,但那小子脸皮厚,又跟社会上的混混来往多,村里人也懒得跟他扯皮。他也不出去上班,就坑蒙拐骗,偷偷摸摸,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村里人哪个见了他不绕道走......”
“就只有你!”周道文突然鼓着眼睛瞪向周文斌,嘴里还在喷着白绕绕的烟气,“你说说你,所有人都晓得的事情,就你上杆子过去,不让你做什么你偏做什么,硬是吃亏了才晓得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