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维入侵(49)
近了。
脚步声几乎贴着司辰的耳朵响起。
“哒”,“哒”。
司辰的身体绷紧,死死盯住楼道的转角,像一支蓄势待发的箭。
就在这支箭准备飞射而出时,楼下突然传来余连的惨叫。
这声音凄厉至极。
以防万一,司辰朝拐角开了几枪。随后打开手电筒,照亮了被黑雾笼罩的楼道。
没有,拐角处什么也没有。
司辰已经反应过来,楼梯里的鬼没有跟着他们下楼。
脚步声是幌子,它在上楼。
第33章
在明白高维生物的小花招后,司辰大步往楼下跑去。
他一直跑到了10楼。
随后,缓缓停下脚步。
这里的场景,和他上来时看见的,不太一样。
10楼的墙面变成了没有糊浆的水泥墙,充满陈旧的气息,司辰只在一些怀旧向历史纪录片里看见过这样的墙壁。
这个楼道间居然有装声控灯,橙黄色。
灯一亮,两边的墙壁上全是用红色油漆涂上的标语。
司辰挨个看了过去,全是什么“办证XXXXX”、“水电维修:XXX”、“开锁XXX”……
他在一片垃圾广告中,发现了一条有用信息。
“心灵之家诊疗室,永远关注您的身心健康。联系电话XXXX(熊博士)。”
这条信息,写在楼道的天花板上。
司辰凑过去,仰头,打开手电筒,微微眯起眼。
熊博士的联系电话,被一团黑色的油漆糊住了。
下面还写着几排字迹不一的小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骗子!不要信”、“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好想你。”
整个楼道,除了稍显阴冷外,并没有其他人,更没有打斗的痕迹。
余连虽然怕鬼,好歹也是二阶的进化者,普通的鬼就算抱着他啃,也要啃一段时间。
这里显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司辰继续往下走。但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又回到了10楼。
楼梯半层平台中间贴着的数字“10”,像是一个明晃晃的嘲笑。
很显然,这是鬼打墙。
司辰没有再动,而是站在声控灯下沉思起来。
他启动义眼,搜寻起余连的位置。
司辰本来不报什么期望,没想到代表用户余连的光点就在自己头顶。
他掉头往上走。却在十几秒后,又一次出现在第十楼的入口。
司辰举起手电筒,看向11楼,那里被黑雾笼罩。连光也穿不透。
他大声道:“余连,你在吗?”
头顶传来了一阵动静,余连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意料之外的狂喜:“我在!爹!你的好儿子在这!”
司辰:“……你在几楼?”
“11楼!”余连冲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大喊,“我一直在往下走,走到11楼和10楼的交界处,在拐角地方撞到了一个……哎,卧槽,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撞到一个在地上爬的人。”
“他的腿往后折到脖子两边挂着,就这样,这样走路,身上全是血。我他妈吓得头都撞到天花板了,掉头就跑。”
余连应该受惊不浅,语速极快,哽咽中还带喘气:“我本来想来找你的,结果一直在11楼出不去。那个高维生物也不见了。哥你还好吧?我手电筒不知道丢哪儿了,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你楼下。”司辰道,“你往下走试试?”
余连的腿开始发抖。他看了眼黑漆漆的楼道,鼓起勇气往下迈了几步。
司辰听到了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他举起手电筒,对准了楼道口。
黑雾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发颤,像是在摸索着什么。
余连的声音打颤:“哥你在哪啊,我要冻死了,这里好冷。”
司辰也感觉到了。这股冷意和环境无关,像是从灵魂深处窜起的寒气,直冲天灵盖。让人后脑勺发凉。
义眼给出的视野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司辰沉默片刻,抓住了那只手,十指相扣。
尽管有些心理准备,但当余连被他从雾里拉出来时,司辰还是没忍住头皮微微发麻。
余连的双腿从背后折断,绕过肩膀,从脖子两侧绕了出来,脚后跟朝前。
扭曲的不仅有他的身体,还有脖子。
余连脖子向左折断,是受到剧烈外力后出现的不正常扭曲。
司辰回忆了片刻,想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姿势。
跳楼,头先着地那种。
余连并没有死,只是遭到了高维生物入侵,橡皮人的特性让他承受住了这种不正常的扭曲。
换句话说,鬼上身。
司辰植入的长生渊,从某种意义上,也属于高维生物入侵。
“余连”的表情格外阴沉,眼眶里是苍白泛着灰的眼球。它歪着头,拿白色的眼珠子看着司辰,一言不发。
冷意从两人相握的地方开始蔓延。
司辰的手背上裂开一条猩红的缝,长生渊的触手从缝隙里挤出,一圈一圈绕上了余连的胳膊。
如果司辰不够强,他会像余连一样,被面前的高维生物扭曲。
司辰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动手。高维生物没有实体,显然附着在了余连的身上。
两人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司辰没有动手,是不确定解决余连后,也能顺便解决他体内的东西。
手臂上突然传来拉扯的力道。
余连拉着司辰,走下楼梯,示意他跟上。
司辰想了想,没有拒绝。
在转过第二跑楼梯后,司辰看见,半层平台上,原本涂满广告的墙面上,出现了一扇打开的门。
门前放着一个花圈,黑纸白字,写着一个“奠”。墙角有几捧白色的菊花,半死不活。阴气沉沉。
一碗凉透了的白米饭放在门口,垒起小山似的包。
米饭没有配筷子,在正中央插了三炷香。
香烧了一半,火熄了也没人在意,米上全是香灰。
余连死死握着他的手,牵着他往屋里走去。
这间房子的主人经济条件看上去不怎么样,房间里的摆设都十分陈旧而廉价。
进门后,是方方正正的客厅,没有开灯,客厅里黑漆漆的。
司辰举起手电筒,客厅墙上挂着一张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女孩脸上有些羞赧的笑意,穿着裙子,看上去才十七八岁。
客厅地上是洒落的纸钱,果篮摆在餐桌上,已经腐烂变质。
主卧的门开着,亮着光。
房间里,传来女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
“欢迎您致电心灵之家,我是医院的主治医师,熊博士……”
绝望的母亲质问:“你不是说她病好了,已经可以出院正常学习、生活了吗?她为什么会跳楼?”
“女士。我们对您的遭遇很抱歉……”
她的声音沙哑而愤怒:“为了治好她的病,我出了27万医药费!你们到底是怎么治的?”
“女士。从我们康复中心出去后,您的女儿不是亲口承认,自己认识到错误,不会再喜欢同性了吗?她看到朋友的照片,甚至还会呕吐。你怎么能说我们没有治好呢?”熊博士温声道,“您让我们治的是她的同性恋,并不是抑郁症。不是吗?”
联盟同性可婚好多年。司辰只在一些文学作品里,看见过“同性恋是精神病”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余连”拉着他一步一步往卧室里走去。
司辰进行了初步的扫描,卧室里没有人。更没有高维生物。
“我翻到了她回家后的日记。你们拿针扎她,拿电电她,不给她吃饭,让她被其他患者嘲笑,你们……”
熊博士打断了她:“女士。这都是正常的治疗手段。之前,我们也让你签过知情同意书的,不是吗?”
他们来到这间卧室。灯亮着,但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红色的台式电话,话筒连着电话线,从床头柜边缘垂落,悬挂在半空,无风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