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罗曼史(10)
第九章
沈朝阳同王倾聊了一会,又送王倾回了房间,王倾迈进门内的时候,恍然意识到,这些时日,沈朝阳竟是每夜都要送他回来的。
他有心叫沈朝阳不必再送他,但转头一看沈朝阳那张月色下稍显恬静的脸,便说不出话来了。
沈朝阳温言道:“早点休息,晚安。”
王倾便只得恍恍惚惚地回道:“晚安,沈先生。”
房门缓慢合拢,王倾透过门缝,见沈朝阳的背影一点点远离他的视线,他的心脏跳得紊乱,脸亦有些发红。倘若沈朝阳是个姑娘,他怕是真喜欢上她了。但沈朝阳是个男人啊,王倾摇了摇头,将些许旖旎荒诞的想法逐出大脑,回房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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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秘书已经等在书房里了,他正在同沈朝阳汇报今日紧要的事,在透露出消息后,金家人手忙脚乱,方才又递了帖子来,言辞恳切地请罪,但却没见金家人亲自过来,显然也只是“做做样子”。
金家人似乎已经笃定末世将会降临,而他们手中的筹码、提前做的布置,足以让他们将沈家取而代之。
沈朝阳将那封请罪信拆了,细细看了,提笔回了一封言辞恳切、追忆过往的信件,亦是花团锦簇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将信件交付给宋秘书,宋秘书双手接了,又斟酌着询问:“记者那边还要继续跟进么?”
“昨日会议的事不必再跟进,适当透露些消息,透过他们让民众也做些准备。”
“这……?”
“在不造成恐慌的前提下,利用报纸渲染气氛,敦促民众尽量采购必用品,”沈朝阳摊开了白纸,开始研磨墨条,“将金家人近期的动态透过小道消息传出去,适当引导。”
“是。”
“案头上那份红包,转递给你小叔宋天。”
“好。”
宋秘书拿了那份原本送给金家的红包,出了门。
他们家族世代为沈家服务,但地位到底差了一层,如今金家人自动空出了位置,宋家人自然不会傻到退让。
宋秘书跟随沈先生多年,近来对方的手段也看得清楚明白,他几乎笃定,跟着沈家走,要远比单打独斗,能获取更多的利益。
宋秘书离开后,小五也悄悄地出现在了沈先生的书房里,此刻时钟已经过了十二点,本该安歇的沈先生精神却依旧极好。
“沈先生,您的意思是先让金小姐获知消息,隔一日,再让金家人获知消息?”小五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谨慎,临走前又向金先生确认了一遍。
“嗯,好好办事。”
小五心中疑窦,但他是沈先生手下的人,无需理解,只需听话便是,应了一声亦离开了。
沈先生喝了一口暖茶,彻底没了睡意,便连夜写了些案子,又叫佣人送到值班的顾问团处,这一忙,竟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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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阳用冷水激了激脸,从佣人手中接过毛巾,擦了脸颊和双手,神色自若地去了饭厅,同王倾一起吃饭。
王倾今日打了豆浆,热了奶黄包,沈朝阳喝了两碗豆浆,奶黄包只吃了一个,原因无他,奶黄包并没有味道。
他同王倾接触久了,也知道了“有味道”的诀窍,便是要由王倾亲自接触过食材、亲自烹饪,二者缺一不可。
沈朝阳原本打算带王倾去一次私人医院,完全可以借由检查身体的名义做一遍系统筛查,并提取王倾的血样,但沈朝阳最终没下这个决心。
他愈珍重王倾,便愈不希望王倾成为他手中的工具。
用过早饭,王倾照例去图书室工作,沈朝阳难得喝了一杯咖啡,撑着同几位下属见了面,将昨日想好的事布置下去。
待吃过午饭,本该是午休时间,沈朝阳褪了外衫,正欲休息,却得了金曼乘车过来的消息,他揉了揉略微发疼的眼角,道:“叫她在会客室里等。”
沈朝阳说过了这句话,掀开了被褥,躺进了柔软的床里,闭上眼,竟是直接睡了。
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候头不再疼,心情也大好,他漱了口,重新理好衣服,便听下人汇报,那金曼竟还在会客厅内等着,也一反骄纵的脾气,显得十分乖巧安静。
正所谓“不见于心不忍,见了却心生厌烦”,沈朝阳犹豫一瞬,到底还是去见了金曼。
金曼今日穿着新式的旗袍,下摆开口极大,几乎到了臀侧,脸上亦花着精致的妆容,可谓花容月色、奢靡艳丽。
沈朝阳迈过了门口,却丝毫不为当前美人所动,问她:“既已毁了婚约,为何还要再来?”
金曼吸了口气,她不太确定沈朝阳口中的“毁了婚约”是同他毁的,还是同那王倾毁的。金曼虽然冲动,但脑子并不蠢笨,在得知王倾现下在沈家后,第一反应便是沈先生知晓了王倾的异处。
但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王倾身上有她绝不可能放弃的东西,她如今过来,也是赌一赌运气,倘若王倾依旧喜欢她,或者沈朝阳的态度不够强硬,她多少还有希望,将王倾带回去。
她做了那么多的布置,付出那么多的心血,让她就这么放弃了,她不甘心。
金曼稳了稳心神,眼角渗出少许水来,道:“耽误了婚期,绝非我故意为之。我在海上出了意外,几乎去了半条命,方才醒来,身体尚未大好,急匆匆赶回来,却找不到我的王倾了。”
沈先生浅笑听她辩解,唯独在最后几字时,摩挲了一下手指,待金曼情绪稳定些了,才道:“曼曼,我虽信你,但空口无凭,如何能叫王倾也相信。”
这一句“曼曼”让金曼也恍惚了一瞬,倘若没有这凭空而来的所谓“上一世的记忆”,她还是金家天真烂漫的小姐,虽有些小计较,但满心满眼都会扑在沈朝阳的身上。
沈朝阳待她也是极好的,他们能浓情蜜意一番时光,但——
金曼咬了咬嘴唇,显得楚楚可怜,她解开了旗袍上方的盘扣,再抬头看——沈朝阳果然别开了眼。
金曼便道:“只是露出了脖子,我脖子上受了伤,叫王倾看了,他自然也该相信了。”
沈朝阳依旧没有去看,他道:“纵使如此,非礼勿视,我看不得。”
金曼微微勾起了嘴角,缓慢地系上了扣子,道:“我将先生视作兄长,既是兄长,哪里看不得了。”
“我当不起你这一句兄长,”沈朝阳话语平静,却在下一瞬扔下了一枚炸弹,“我不是金然,不会同你兄妹相奸。”
金曼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一般,本能地反驳道:“您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同金然关系一贯紧张——”
“我也想知晓,你同金然关系一贯紧张,为何在一夜之间变了态度,同意了对方的追求?”沈朝阳转过头,面上没什么情绪,眼里却满是通透,“我亦想知道,金然要了你的身子,为何还会同意你去接触王倾,叫你另嫁他人?”
金曼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跌坐在了座椅上,手指尖都在瑟瑟发抖,沈朝阳知道了她竭力隐瞒的秘密,他还知道些什么,他会不会将这一切都说出去?
也知道此时,她才意识到,末世尚未来临,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眼中依旧荒谬到离谱,而沈朝阳,依旧有能力让她坠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金曼是真的怕了,她摒弃了一切的手段,啜泣道:“沈先生,如何才能叫您放过我呢?”
沈朝阳直到此刻,才坐到了主位上,他不急不忙地瞧着金曼落泪,倒也想到了些许过往。
沈朝阳比金曼大了足有十岁,金曼的胆子极大,他在读书时气势便盛,寻常人难以接近,金曼穿着小裙子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甜甜地唤:“沈哥哥。”
沈朝阳并非铁石心肠,当时尤有几分软意,被缠得紧了,也就默许了这个称呼。
后来他察觉到当年金曼的靠近,乃是金家人刻意为之,也察觉到金曼待自己,多为利用,少为亲近。但终究惦念着年少时的些许情谊,应下了这门婚事,也同意在有限范围内给予金家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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