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64)
不过——
唐凛:“我们不同意。”
越哥乐了,完全意料之中:“害怕了也可以现在就去酒店大堂下跪道歉,我或许发发善心,就不动手了。”
“害怕?”唐凛云淡风轻地摇头,“你想太多了,我们拒绝,是因为你开的条件——还乡团不再找VIP麻烦——毫无诱惑力。”
越哥的笑在脸上变硬,一字一顿:“那你开一个。”
唐凛:“我们赢了,你们就在酒店大堂当众宣布,还乡团以后只要遇见VIP,一律躲开绕着走。”
“都在酒店大堂,很公平。”范佩阳淡淡出声,给整个赌局拍板。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讨价还价就难看了。
越哥冷笑,扯动脸上的一坨肉:“三天后,训练室。”
唐凛点头:“可以。”
赌注定了,下场的人可还悬着。
越哥审视的目光在唐凛身扫:“你来?”
唐凛刚要说话,余光就收到了范佩阳的警告视线。
他立刻低调,乖乖后退一步。
郑落竹和南歌面面相觑,默契地共同后撤。
VIP四人组立刻呈现出范总一枝独秀的局面。
越哥仰头,费劲地看着高他快二十公分的男人,假模假式地同情:“他们把你推出来了。”
范佩阳心情愉悦,不,是阳光灿烂:“我的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 范总表示,[懒人的福音II]虽然已经可以操控10kg的东西了,但衣服口袋装不下,麻烦╰_ ╯
第54章 郁飞┃“我们在笼子里,他们在笼子外。”
地下城时间,七天前,1/10闯关口刚刚开启。
广场成为一锅沸水,所有人都在往地铁口里冲。
郁飞却在这时悄悄离开,尾随一个身影,进入暗巷。
那是一个披黑斗篷的男人,脸深深藏在斗篷帽里,没了广场灯光,他几乎和黑暗巷子融为一体。
这身打扮要是扔现实里,分分钟引人围观,可地下城里穿什么的都有,越是暗色系,越不起眼,何况今天还是闯关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地铁口。
郁飞不闯关,他的任务就是跟住这个男人。
对方在暗巷尽头停住,微微抬头,看着虚无的半空。
郁飞躲在转角后,巷子很静,所有对话一字不落传进耳朵。
“你又去闯关口了?”
“先帮你筛选一下嘛,我和你说,这次有个很有趣的家伙哟。”
“你每次说有趣,最后都无聊得要死……到时间了,不说了……”
对话很短,并且是那边先结束了沟通。
郁飞看得和清楚,从头到尾,巷底只有斗篷男一个人。
所以半空应该有一个自己看不见的投屏?就像手臂图案弹出的界面那样?
但是闯关者的手臂图案里,可不具备通讯设施。
而且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很奇怪,什么筛选,什么时间到了?
郁飞思绪飞快,可转来转去都是疑问,等察觉不对,整个人已被阴影笼罩。
郁飞抬起头,斗篷男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比他高了大半个头。
“抓到一只小老鼠。”斗篷男微笑宣布。
郁飞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五官深邃,皮肤冷白,就像夜色下的吸血鬼。
【跟住他,看他去哪里,但是如果被发现,立刻跑,跑不掉也要跑,绝对不要和他动手!】
郁飞记得组织的提醒。
脚下却像生了根。
“你是谁?”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斗篷男微微歪头,一缕发丝滑落到额前。
郁飞一愣,淡金色的。
“得摩斯。”斗篷男轻轻吐出三个字,温柔如水。
郁飞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
下一秒忽然心脏抽痛。
得摩斯看着一霎捂住心口的郁飞,笑容更俊美了,仿佛眼前痛苦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
“我还挺喜欢你们这些探索者的,不过要有意思的人才行。”得摩斯抓着郁飞的衣领,轻而易举将人提起,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缓缓贴近,“你这种无趣的,就乖乖待在笼子里听话,好吗。”
话音轻轻落下,郁飞心口针扎一样的疼痛骤然加剧。
那不是单纯的疼,而是掺杂了恐惧、胆怯、退缩、想逃却又逃不掉的,心理性的疼。他的身体还能忍,精神上却已濒临崩溃。
越来越模糊的视野里,他看见了李展的身影。
他知道那是幻觉,可这幻觉却惊醒了他痛到麻痹的神经。
“唰——”
凛冽刀光迎面而来,带着必死一击的决心。
得摩斯没料到他还能攻击,偏头躲过,下一秒将人用力甩飞,就像甩一件垃圾。
郁飞不受控制地飞出去,但心脏难忍的疼却在得摩斯甩开他的一瞬间,消失了。
他几乎是本能地启动了自己的文具树……
得摩斯看着他在远处落下,身影没入其他街巷,却没听见预期中摔得粉身碎骨的闷响。
皱了皱眉,他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然而耳内一直传来恼人的催促——
【得摩斯,你已偏离责任区域,请立即修正……得摩斯,你已偏离责任区域……】
“烦。”任性地咕哝一句,得摩斯扯了扯斗篷帽,将脸重新遮进阴影,而后慢慢走回巷底。
那是一条死巷。
但他就是在尽头消失了。
地下城的另一端,郁飞一瘸一拐回到住所。
他的伤不重,但满脸都是细小擦伤,看着很狼狈。
这是一个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所,进门就一张老旧餐桌几把破椅子,黑口罩坐在桌旁,手边一个盛着消毒药水和纱布的浅铁盘。
郁飞在他对面坐下,先坦白:“我没听你的。”
黑口罩将铁盘推过去:“料到了。”
郁飞没动药品,眼带挑衅:“那你料到我能活着回来吗?”
黑口罩摇头,语气平和:“这不值得骄傲。你能活着回来一次,未必还能有第二次。”
郁飞知道自己在迁怒,但控制不住,身上的关节每痛一下,斗篷男那张轻蔑的脸就会在脑海里闪过一次,鼓动着他的暴躁。
“真不知道你的好脾气哪儿来的。”郁飞有时候都怀疑,桌对面带着口罩的男人,文具树就是“心平气和”。
黑口罩叹口气,仅露在外的一双眼睛,又无辜又无奈:“让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磨的。”
“他到底是谁?”郁飞紧盯黑口罩的眼睛,“你为什么让我跟踪他?”
他和黑口罩原本只是去广场看看闯关口的情况,无意中发现了斗篷男,黑口罩当场就让他跟踪,时间太紧,他根本来不及问原因。
跟踪的时候他只当黑斗篷是闯关者,可在听见他和“另一边”的沟通后,巨大的疑问就把先前的想法都推翻了,更别说斗篷男那可怕的战斗力。
黑口罩:“你先说你发现了什么?”
郁飞:“他溜到巷子里和另外一个人联系,我看不见投屏,但感觉上像视频通讯那种,那边的人吐槽他又去闯关口,他说帮对方提前筛选,还说这次闯关者里有个很有趣的人。”
“哦对,”郁飞抬起头,“他叫得摩斯。”
黑口罩随意地点点头。
郁飞忽然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
黑口罩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跟踪过他几次,其中有一次也是听见他和其他人隔空通话,对方喊了他名字。”
郁飞现在知道为什么在广场,黑口罩一眼就认出了黑斗篷,原来不是黑黑相吸:“那前几次你们都跟踪出什么了?”
黑口罩摇头:“我们只知道他是‘关卡人’,喜欢在每次闯关口开启时,到广场附近转悠,有时候搞搞破坏。”
“关卡人?”郁飞一时没懂这个神奇分类。
黑口罩解释:“就是出现在这个闯关世界里,为关卡服务,但又不是闯关者的人。”
郁飞:“NPC?”
“不,”黑口罩说,“通常意义上的NPC,应该是前面关卡里那种,即便被闯关者消灭了,下一次还会在关卡里出现,他不会记得谁闯过关,只会在每次遇见闯关者时,重复一样的记忆和行为,就像一堆设定好的的数据体,或者人工智能。”
“得摩斯不是。”这一点郁飞可以肯定,“他和那边通话的时候,说的是‘这次有个有趣的家伙’,说明他有正常连续的记忆,而且他知道有探索者的存在。”
郁飞加入的组织叫“发现”,黑口罩是这一组织在地下城的骨干,据黑口罩说,类似的组织还有。
探索者,便是他们这种企图探明关卡世界真相的人或组织的统称。
“等等,”郁飞反应过来,此刻才真的震惊,“你是说,这个闯关世界里还有第二类人,真人,他们不闯关,而是代替了NPC,专门替关卡服务?!”
“是的,”黑口罩郑重点头,“更重要的一点,他们肯定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
郁飞沉默半晌,忽然自言自语:“我还挺喜欢你们这些探索者的,不过太愚蠢的,就乖乖待在笼子里听话,好吗……”
黑口罩担心看他:“怎么了?”
“这是得摩斯说过的话,”郁飞现在懂了,“我们在笼子里,他们在笼子外。”
两个人在旧餐桌对坐一夜。
地下城没有天亮,只有永远昏黄浑浊的光。
到黑口罩劝他去睡的时候,郁飞又问了那个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黑口罩像每一次那样耐心地答:“让我们一起把真相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