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为王(231)

　　李治锋的声音很好听，属于那种声控听了会沦陷的类型，游淼不是声控，对班上女生于李治锋的评价只是嗤之以鼻，然而听到这句话时，刹那耳根通红。
　　游淼回头，看着李治锋，李治锋眼里带着笑意，注视游淼的双眼，两人对视，游淼笑着正想说句什么，人潮却拥挤起来，李治锋马上护着游淼，不让他被挤了，两人一移动，游淼脖子上的围巾顿时收紧。
　　“我要被勒死了！”游淼叫唤道。
　　李治锋横抱起游淼，侧身避开人群，到得人少的地方再手忙脚乱解围巾，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游淼努力不亲到李治锋的嘴唇，终于解开了。
　　他的心竟是在这元旦夜里，狂跳起来。
　　说也奇怪，这是游淼第一次与一个男生挨得这么近，不……先前还有许多次，应当说，李治锋是他这一生里唯一多次靠得很近的男性。男人之间原本领地感极强，而当同性靠得太近，马上就会萌发即将产生冲突的不安感。
　　有时游淼看电脑屏幕时，无意中与聂丹或是赵超的脸挨得太近，就会觉得不自在。
　　唯独与李治锋从来不会，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奇特的小紧张。
　　很长一段时间里，游淼尚未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的，在那个冬夜中，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李治锋太好了，我太喜欢他了。
　　春不久后的期末考，游淼顺利全过，没有挂科，李治锋也兑现了他的承诺：过年不回家去。最后一天，游淼坐在击剑场外看赵超与李治锋击剑，两人打完一场，摘下头盔的时候，简直不能更帅了。
　　“等我吃饭。”赵超朝游淼说：“聂大哥要五点才考完最后一科。放假前吃顿火锅去吧？我明天就走了。”
　　说完赵超去换衣服，李治锋却把头盔扔给游淼，在场边坐了下来。
　　“你真的不回家吗？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游淼总觉得有点不安。
　　“我爸不过农历春节。”李治锋提醒道：“你又忘了。”
　　游淼说：“那你想去哪里玩？”
　　“想去你家。”李治锋说：“可以吗？”
　　游淼知道李治锋的意思，还是希望陪他回家，李治锋又说：“你家不方便的话，在附近订个酒店就行。”
　　游淼道：“怎么可能！你来的话当然住我家啊。”
　　于是期末的一顿饭后，李治锋便带上游淼的行李，沿途边自驾边玩，回了家。
　　“等毕业了。”游淼说：“咱们要么先别忙着找工作，到处去玩下吧。”
　　“可以，你说了算。”李治锋答道。
　　李治锋总是对游淼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游淼说什么就是什么，然而在对着赵超时，李治锋就很有主意了。面对聂丹的时候，游淼可以明显看得出，李治锋大部分时候都很尊重他，不发表意见只是在保留意见。
　　春节来了，家乡氤氲着一团雾气，李治锋第一次来到江南，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西湖，正好他们运气爆棚，还碰上了下雪。
　　当然下雪后的杭州，人气也爆棚的高。
　　“太美了。”李治锋说：“真是太美了。”在餐厅里坐着，低头翻单反里的照片。大部分都是游淼拍的，他参加了摄影社，平时偶尔会教李治锋拍照，李治锋便二话不说，去买了个六万的单反，游淼让他买什么就买什么，有些镜头游淼自己买起来都肉痛，李治锋却眼也不眨，于是游淼便假公济私，让李治锋买回来，再用他的镜头。
　　“要被挤死了。”游淼哭笑不得道：“你来上大学那几年都在做什么？”
　　“在阿富汗放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李治锋随口道。
　　那当然是玩笑话，男生寝室夜聊的时候，赵超偶尔会问起李治锋家乡，游淼知道李治锋不想多说，便答道“他以前在阿富汗放羊”。
　　“这张特别好看。”李治锋给游淼看，光影里游淼站在人群中，一脸茫然，四处找李治锋下落——过断桥的时候，两人被人群挤散了。
　　“你还好说！”游淼当时都快急死了，说道：“我四处找你，你就躲在人群里拍我照！”
　　“就是喜欢看你着急的小样子。”李治锋笑着，显然心情很好，随口哼了句歌。
　　游淼还是第一次听见李治锋唱歌，顿时惊了，他的音准相当好，声音条件又有天赋，却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唱歌。
　　“再唱两句？？”游淼说：“我还想听！”
　　李治锋马上恢复正经，不唱了，无论游淼怎么说，李治锋都无动于衷。
　　“你以前是不是会唱？在哪儿学的？”游淼问：“自己学的吗？”
　　“在阿富汗放羊的时候学的。”李治锋说。
　　这个梗显然是过不去了。
　　临近春节，游淼把李治锋带回自己家的四层小别墅，但他感觉李治锋的家庭条件应该更好，是以说道：“寒舍简陋，将就着住吧。”
　　“蓬荜生辉了么？”李治锋说。
　　“蓬荜生辉了。”游淼诚恳道。
　　家里很大，却也很冷，父亲果然就像亲戚说的一般不在家，游淼想了想，说：“咱俩一起睡吧？晚上暖和点。我们南方没有暖气。”
　　李治锋自然怎么样都可以，游淼开了房里的油汀，卧室甚大，孤零零的小油汀显然再努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拿了这么多奖？”李治锋看游淼书架上的奖杯。
　　“哎，都是些没用的。”游淼老脸一红，把书柜的门关上，说：“别看了。”
　　“好冷啊……”游淼洗过澡，实在冷得受不了，长时间没人住的房子就像个冰窖一般，李治锋便大方地转过身，将游淼搂在怀里，游淼才暖和了些。
　　年廿七，赵超给游淼打了个视频电话，那边是澳大利亚，赵超穿着沙滩衬衣与短裤，朝游淼挥手。
　　游淼靠在李治锋怀里，赵超说：“哟，二哥回你家了？”
　　李治锋一手搂着游淼，看了赵超一眼，没说话。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啦。”游淼也想出国度假，羡慕死赵超了，又随口说：“在国外的话，帮我看下新出的那款手机？”
　　“行。”赵超说：“节后见，我挂了。”
　　年夜当天，游淼的父亲游德川回家吃了顿饭，期间还打几个电话，游淼当着李治锋的面，总不好在饭桌上与老爸吵架，游德川匆忙吃了几口饭，显然还有一场要赶，给李治锋与自己儿子各发了个红包就要走了。
　　于是最后游淼还是在客厅与老爸吵起来了，吵完后整个人蔫得不行，游德川还是走了。
　　“对不起。”游淼无可奈何地说：“让你看笑话了。”
　　李治锋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起身进房，出来时拿着个两个盒子，一个递给游淼。
　　“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李治锋道：“吵架只会让自己难过。”
　　“那是我爸！我生活费都他给的。”游淼叹道：“真想自己早点独立，不想再看他脸色了……这是什么？你买了手机？什么时候买的？”
　　“前天。”李治锋说：“一人一个。”
　　游淼道：“我……我只是顺口一说的！在国内买很贵啊！”
　　“喜欢就不贵。”李治锋说：“能贵多少？”
　　游淼问赵超的时候，想着国外如果便宜许多，就让赵超帮他带一个，但自己着实还没下决定要换手机，李治锋听见，第二天就给他买回来了！
　　“我……”游淼真是太感动了，说道：“你对我太好了，这真的要让人爱上你的。”
　　李治锋忽然不说话了，把电视声音关小了点，看了游淼一眼，似是有话想说，但正要开口时，门铃却响了起来。
　　“又回来干嘛！”游淼怒吼道。
　　李治锋要起身去开门，游淼却道：“我去开！”
　　游淼怒气冲冲，打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的赵超。
　　“怎么是你？！”游淼傻眼了，说道：“这……你不是在澳大利亚么？”
　　“想你了啊。”赵超就像每天回寝室一般，笑道：“不行么？冷死了！游淼你还不赶紧让我进去！你们都吃完了啊。”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游淼赶紧去给赵超倒热水。
　　赵超说：“你登记表上不是填的有么？”
　　游淼心想这记忆力真太好了，赵超进来就像回了自己家，神色有点黯然，朝李治锋打了个招呼，李治锋问：“吃了没有？”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赵超说：“本来想回寝室的，寝室也没人，就来蹭饭了。”
　　“再吃点吧。”李治锋说：“陪你喝两杯？”
　　李治锋去开冰箱，赵超说：“房间在哪儿？我就知道老小家有客房，就没订酒店……”
　　游淼当即哭笑不得，见两人轻车熟路，就像在寝室一样。
　　“聂大哥呢？”游淼说：“要么也叫过来吧，他就在湖北，坐个高铁过来五个小时。”
　　赵超叹了口气，说道：“明天再说吧，这大过年的。”
　　李治锋陪赵超喝了两杯酒，赵超吃了年夜饭，上楼去房间时看了眼游淼房间，知道两人睡一起，却没说什么，洗过澡下来看电视。
　　倒数完，赵超也给游淼拿了个盒子，说道：“给你的。”
　　游淼：“……………………”
　　李治锋看了眼，便说：“我已经给他买了。”
　　赵超只是短暂沉默了一瞬间，李治锋问：“你自己有？”
　　游淼那一刻真的好感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