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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36)

作者:山人道闲 时间:2017-12-06 13:41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直到有一天,他抱着膝盖坐在石头上,看着地窖的大门缓缓打开,发出沉重而又嘶哑的声音,有光随着门隙撒进来,渐渐扩大,照亮了万千半空漂浮的尘埃。
  他无法直视久违的光明,微微闭上眼眸。
  青辞一步步地走了进来,眉目清隽,青袍广袖,光影浸染着他的轮廓,像是晕开的水墨丹青。
  他静静地注视着谢临泽,半晌才走近轻笑道:“阿泽,好久不见。”
  谢临泽没有说话,望着对方在他面前蹲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来找你吗?”青辞伸手擦了一下他脸上的灰尘,“你要登基了,阿泽。”
  两个人四目相对,谢临泽一动不动,只是微微颤抖着眼睛。
  “就是你想的那样,陛下被北娆卧底刺杀身亡,你要当皇帝了。”
  谢临泽的眼神一片茫然。
  “还有一件事,皇后娘娘自从你被关起来就染了重病,现在她的身体恐怕也支撑不住了,遣我来带你去见她一面。”
  青辞微微一笑,见对方像木头人一样丝毫没有反应,便凑近上前,声音温柔:“当时对你没有说完的话,现在我来告诉你,我不想你被蛊毒控制住,成为一个无法感知的人,我要你痛苦,一直痛苦下去。”
  谢临泽的喉结艰涩地动了动,终于喃喃开口:“这就是你想要的……”
  青辞不再在这里多逗留:“跟我去见皇后娘娘吧。”
  谢临泽站起身,动作滞涩地走出地窖,像是被提线木偶,走进了惠瑾皇后的寝殿。
  阳光穿透窗阁落在软榻上,这个荣华一生的季氏养女躺在上面,明明还有着气息,却像一具腐烂到了骨子里的尸体,昔日眉目里的光彩黯淡凋零。
  “娘等你很久了,临泽。”
  谢临泽在榻边握住她枯瘦的手,“母后。”
  “你受了这么多苦,是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办法救你……”她说着话,深陷的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流出泪来。
  谢临泽静了半晌,有些无奈地擦干净她的泪水,露出一个笑容来,“别哭了,都过去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临泽,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成。”惠瑾皇后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父皇死前还留了玄蝎卫可以信任,为你所用。”
  谢临泽抬起头,看见对面半掩着的阁门外静静地站在青辞,他垂着眉目,阳光从肩上倾泻,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薄薄的光雾之中。
  惠瑾皇后并没有看见他,接着说:“你要用玄蝎卫去杀了青辞。”
  “为什么?”谢临泽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他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对方的情绪很不稳定,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是你父皇在和我成亲前,和平民女子一夜风流留下的孽种,早该跟他的娘一样死去,千不该万不该活到现在……”
  谢临泽几乎被惊愕所淹没,记起来当年青辞被带回宫里时,她母后的百般忌讳,直到后来父皇劝告,才收敛下去。
  “怎么可能……”他喃喃着看向门外,见到青辞的笑容愈发加深,鲜明而刻骨,却无声。
  “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以后你父皇曾经想过让他认祖归宗,冠上谢姓,去代替你成为太子。但是你父皇心里也清楚,他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贱种,无论如何都见不得光,轮不到他……”
  谢临泽从没有见过他大方得体的母后,会以这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人,只怔怔地望着青辞,惠瑾皇后还在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杀了他,临泽,只有这样你才能以绝后患。”


第73章 没味
  大殿奢华堂皇, 无一处不精致华美,镂空雕花的窗阁落下深刻的阴影,掩盖着腐烂的臭味, 宫殿是为这场尔虞我诈的斗争中输家埋骨的坟墓。谢临泽感到几分可笑和恍惚, 面对女子恳切的目光,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从走出地窖的那一刻开始, 他便清楚青辞若不是有十足是不会现身的, 只怕在昭德帝死后, 大部分权柄皆落于其手。
  这么想着,惠瑾皇后却露出了一个心安的神色,像是了却了一个执念, 她闭上眼眸,摆了摆手,“娘累了,先小憩一会儿, 临泽,你也先去休息,晚些和娘一起用饭。”
  但是到了晚上, 她的病情更加严重,太医轮番守在殿中诊治才救了回来,可她的神智却越发不清醒了,这样苟延残喘过了一年后, 惠瑾皇后在睡梦中去世。
  谢临泽登基帝位,常年被关在太玄殿不见天日,他早习惯了适应黑暗,再多的不甘和挣扎都随着佛罗散平息,在他以为只能做一个傀儡度过余生时,忽然有一天,毫无征兆地,太玄殿的宫门被人推开,一隙月光透露随之进来。
  素净的屋舍里,谢临泽从漫长的记忆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许延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他笑了笑,“事情就是这样。“
  在他的回忆中,那些过往太过晦涩不堪,就像揭开结痂的疤痕,露出下面血淋淋的伤口,很多难以渡过的遭遇,只能三言两语模糊过去。
  许延听着男人用很轻松地语气说完了始末,其中的惊心动魄就算他没有亲眼目睹,也完全能想象得到,一股酸涩感蔓延在他的五脏六腑中,只能像是要把对方嵌进怀里一样抱着,艰涩又压抑不住自责地道:“我当初不该走的……”
  谢临泽轻笑,“没必要懊恼,那个时候你并不知情,我现在想来依然庆幸当时的决定,没有让你那么早就掺进朝堂的争斗。”
  许延稍稍松开了对方,在男人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两个人坐在屋里,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周垣带着另一队白驹门趁着宫里守卫松懈,把大牢中的季函救了出来,一行人暂且在这座小宅聚集。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很快禁军就会搜罗过来……”周垣对阿岸说着话,忽然嘎吱一声门开了,季函随之看过去,只见许延抱着谢临泽走了出来,淡淡地看着他们,“京城里的确已经不安全,现在唯一能提供庇护的地方也就只有能和青辞分庭抗礼的季家。”
  季函盯着他怀里被遮盖地严严实实的谢临泽,阴沉沉地对许延道:“你早该明白这一点,不过论起劫了人躲进我府中,你还真是亲车熟路。”
  “一回生二回熟。”许延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往季府,在季老太爷的安排下住下。
  谢临泽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周垣整日抓耳挠腮地想着对策。
  男人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向窗外的景色,秋末的天气总是带着萧瑟冷意,今日难得阳光倾泻,风和日丽,庭下枫树如火如荼,落进了深绿色的湖水中。
  谢临泽正出着神,许延打开房门走进,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手里端了一碗热粥。
  他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怎么又是白粥?”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别想着喝酒了。”许延顺势把他一拥,舀了一勺试了下温度,又吹了吹滚烫的热气,才递到对方嘴边。
  谢临泽盯着他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我以前真的没有发现你这么会照顾人。”
  “有代价的。”
  “什么代价?”男人问。
  “等我杀了青辞,拿回母蛊治好你的病你就知道了。”许延道,“快吃,别凉了。”
  谢临泽在他怀里动了动,寻了一个舒服的躺姿,“是吗?你能不能现在就跟我说清这份代价?”
  他低头咽下白粥,并咬住勺子不让许延抽回去。
  许延抽了一下没有抽回去,便掰过对方的脸,“你现在就想试试吗?”
  谢临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气势,感觉有些不妙,不再继续逗弄于他,连忙牙齿松开勺子,佯装虚弱地咳了咳,转开话题,“白粥太没味了,能换碟小菜吗?”
  许延可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拿碗喝一口白粥,直接就着这个以唇齿相依的姿势,哺喂给他。
  谢临泽被迫地咽下,迎接对方不容抗拒地强势亲吻,唇舌和气息交缠在一起,灼热至极,所发出的水声格外清晰。
  半晌许延才压着他喘息着退开一点距离,“现在有味道了吗?”
  男人一双眼睛像是含了水一样温润,背脊因为受制贴在榻上,整个人如同卷缩在他的身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我会好好吃饭的。”
  许延看着他忍不住一颗心都在蠢蠢欲动,半刻也无法能耐,手掌顺着男人袍下露出的白皙小腿向上探去。
  他这辈子活在上一刻为止,从没有实实在在地摸过一个人的身体,直到现在触及到软腻滑顺的皮肤,才明白了什么叫做温香软玉。
  两人浸在窗阁下的阳光中,谢临泽的呼吸有些不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伸出手勾住对方的脖颈,在许延的鬓边亲了亲。
  这个动作无疑是对许延的回应,他解开对方的衣襟,男人的一半肩膀露出了出来,他的目光倏地一顿。
  只见谢临泽的颈窝上印着一道深深的红痕,像是雪地里落下的梅瓣。
  许延的声音陡然变得危险起来,“这是谁干的?”
  谢临泽见他停下动作还没有反应过来,顺着对方的视线一偏脑袋,才发现肩膀上的痕迹,“啊……这个……”
  他望着上方俯瞰着他的许延,仿佛他说错半个字就会下场异常惨烈。
  他小心地想着措辞,还没有说出个由头,许延忽然俯下身,声音显得非常郁闷,“算了,别说了。”
  谢临泽心里一松,然而下一刻许延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他错愕,“欸?怎么还咬上了?”
  看起来许延似乎非常想下狠口,想直接咬出血来,但是半晌也没有下更多的力气,只用牙齿厮磨着,盖掉原来的痕迹,抬起头时还舔了一下。
  谢临泽紧紧绷着呼吸,任凭他动作,丝毫没有半分反抗之意,感受到对方用下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
  许延最近忙得抽不开身,没有清理下巴,上面有些淡青色的短胡渣,蹭得谢临泽心底一片酥酥麻麻。
  滚烫的气息带着沙哑的嗓音在谢临泽耳畔响起,“下次再让别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就完了。”
  男人光着胳膊,手捧着许延的脸,笑着应道:“是,六公子。”
  许延注视着他脸上的笑容,“算了,反正我会看着你。”
  谢临泽听到这句连眼睛都笑弯成月牙状,色如春风拂桃枝,尽态极妍。
  许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涌动,嘴唇在对方微微颤动的胸膛留下星星点点的红痕,一只手抬起男人的腿。
  就在这时,窗外的光线的变了变,传来一道非常轻微的响动。
  有人!
  谢临泽和许延同时意识到了这一点,在这箭在弦上的一刻,简直犹如铜钟在脑海撞响,都是轰地一声!
  他们将视线移向近在咫尺的窗户,只见季函如遭雷击地站在窗外,见此一幕像是受到了比他们更大的刺激,目光呆滞地张大了嘴巴。


第74章 回归
  “砰!”
  谢临泽眼前一花, 只听一声重响,他整个人被许延挡住,对方刷地拉过袍子盖在他身上。
  他单手抱住衣襟, 趴在窗沿上往外一看, 只见庭院中泥地拉出长长一道痕迹,季函摔了一身的泥, 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显然是被人踹出去的。
  此种情形怕是对于季函来说是头一回, 被人踹飞不说, 还是在自家府里, 见他呸呸地吐出泥渣,谢临泽放声大笑起来。
  一扭头,许延面色完全黑了下去, 一振衣袖提起木架上的长刀,谢临泽连忙扑过去,抱住面前的男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延儿,六儿,嗯?”
  许延低头凝视着他, 忽然把他从冰冷的地上抱了起来,吐出几个字:“可以,别管他,我们继续。”
  谢临泽窝在他怀里, 听见外面传来季函愤怒的吼声:“季六!你给我滚出来!”
  许延额角的青筋一跳,把谢临泽往榻上一放,转身两步砰地踢开了门,犹如杀气腾腾的煞神,“季函,你找死?”
  季函站在院里,看见对方手里还拿着刀,不由一顿,接着不甘示弱地阴冷道:“你最好分清楚你现在是在哪里,大白天的你们两个竟然……”
  他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变成了极其不满的嘀咕。
  “你最好也分清楚,没有老子你还在大牢里关着。”许延冷冷地看着他,“现在,在我动手前滚出这里。”
  季函深深地吸了口气,显然在按捺怒火,“祖父找你们两个。”
  他的目光转向窗户,谢临泽正趴在那里,长发散落满肩,身上裹着锦绣罗袍,肩膀还有刺眼的红痕,脸上噙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许延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回屋里,把男人往怀里一拉,砰地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人的目光。
  待两人穿戴完毕出门,院里季函已不见了踪影,他们来到主院,许延去见季老太爷,谢临泽则在没有随他进去,打量着这座宅院,慢慢地四处转悠。
  “青辞一贯在背后操控朝臣,经过灵鹤台一事,他恐怕不会打算再当个幕后之人了。”季老太爷一手托着茶盏,和许延一前一后走到回廊中。
  “无论是他浮不浮出水面,青辞都已经离死不远了。”年轻男人的目光是一片如寒冰般的冷意,“我会毁了他的声名、权利,也要让他尝尝什么叫做一个万人敬仰的国师到一个万人唾弃的牲畜的滋味。”
  这句话里的浓浓杀意丝毫不加掩饰,即使是季老太爷也忍不住心底发寒。
  他捧着茶盏道:“当年先帝遇刺果然有蹊跷,我已经查出了证据,这件事的确和……”
  “和故去的老太太有关。”季老太爷难以启齿的话,许延帮他说了出来。
  “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和下人,都已经因为各种意外而死,应该是青辞遣人下手所为,唯独只剩下一个隐姓埋名的老妇人,我让人把她接进了城中,安置在民宅中,你去问问吧。”
  远处侍女们成队走过,府里花匠刚浇了水,廊下姹紫嫣红的花草沾着水光,双荚槐、木芙蓉、夹竹桃和翠菊一些植物流连着挥之不去的淡淡香气。
  季老太爷接着道:“但若是想彻底铲除在朝中根深蒂固的青辞,仅凭季家和你,是不够的。”
  “穆家似乎有所动摇,待明日我便一会穆河,他若明白事理回归正途,季穆两家通力合作,朝中定会闻风而动,再使这些大小势力归于皇上手里便要容易一些。”许延道。
  季老太爷静了一会儿,手掌摩挲着茶杯,“那你呢?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做这些事?在朝堂上立足?”
  阳光穿过回廊的竹帘,许延的目光深沉。
  “别说你是南镇府司的人,就连那份文书都是假的,你要以什么身份去相助陛下?”季老太爷问。
  许延和他继续慢慢地向前走着。
  季老太爷一叹,“当初让你回季家,便是因为季函不是青辞的对手,我需要一个能让季家脱离掣肘的人立足朝堂,可惜的是你拒绝了,记得当时我说过季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打开,现在这句话也没有变过,你愿意回来,那么季家的势力将为你所用。”
  许延缄默不言,竹帘上流转的光影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过了这么多年,从前的芥蒂难道还比陛下重要吗?”季老太爷看着他,“你若为官,季函也无法逾越,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两人穿过拐角,许延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着些什么,忽然他的头一转,向外看去。
  不远处支着泛黄的竹木板,下面是翠绿的湖面,一团绯红的鲤鱼们聚拢在一起抢食,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木地上坐在谢临泽,背对着他们,穿着一身柔软的布袍,长发用根布条松松绑着,正拿着包鱼食向下撒去。
  温和的清风徐徐吹拂,男人身上浸染着暖洋洋的阳光。
  季老太爷等了许久也不见许延答复,不由视线从谢临泽移到他身上,在这个过程中,听见许延开口:“祖父。”
  这两个字平平淡淡,却让季老太爷着实一愣。
  许延的目光始终没有从谢临泽身上挪开过。
  过了数息季老太爷才应声,满是感慨之意:“老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是陛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他在灵鹤台被劫,闹得满城风雨,上下惶惶,你要尽快准备好一切,把他送回宫去。”
  “嗯,我明白。”
  两个人说着话,这时远处的谢临泽隐隐听见动静,回过头看见廊下的许延和季老太爷。
  他站起身,朝季老太爷拱手施礼。
  对方也连忙回礼,做了一个告退的手势。
  许延朝他走过来,他把鱼食抛给男人:“你们两个在商量什么计划?”
  “与季家人说话,句句不离家族之利。”许延回道。
  谢临泽笑了起来,“是啊,说的在理。”
  他一走动,湖里一窝鲤鱼跟着他的脚步一齐涌去。
  许延抓了把鱼食抛下,引得鲤鱼们争先恐后地相啄,“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嗯?什么时候去?”
  许延望了下天色,“现在便动身吧。”
  两个人管家备好的上了马车,小心避开禁军的巡逻,在巷子里七转八转停在一户人家前,许延先进里屋了,谢临泽站在狭窄破旧的堂屋,看见帘布被挂起,昏暗的里屋出现一个苍老妇人的身形,很是畏畏缩缩地张望。
  许延对她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妇人才平静下来,身形依然半掩着在布帘后,声音嘶哑地对外面的谢临泽说:“陛下,您长得很像皇后娘娘。”
  谢临泽不明白她冒出来的这句,好奇地看了一眼许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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