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重生之佞臣嫡子(89)
想到这顾凡双便在桌案上用酒写下了一个字,转身便和穆之恒离开了这家酒楼。
待到言寰亲自登门拜访时这屋里已然是人去楼空,只是留在桌上的那个字当真是让这位东秦的老臣十分钦慕,左边如行云流水,右边收笔却大气豪迈,仅仅一个‘好’字竟可以看出此人的出身决计不凡。
“你们去查查最近京基之中到底有什么人来了?”
“听闻国学府近日有一场策辩,是不是来了什么儒生?”
言寰经人提醒才想起有这档子事儿,“你去查查凡是在册的儒生、士子都交人提给我,我无论如何要找到此人。”
“属下这就去办!”
第194章 初入东秦(下)
东秦是原是边陲小镇,千年前,秦主不过是当时炎黄的一个马夫,终日养马为生,久了开始过着随肥美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东秦的开国君主的出现,在他的带领下,才让这个彪悍的民族一步一步走进东部正统氏族的视野之中。兴文教,开商贸,发展农耕,百年来的积淀之下,昔日的异族政权已经退去,显露的是这个国家独有的厚重和庄。曾经的不毛之地,也在东秦人的手里一点点拥有了自己的味道和底蕴,并且,相比于懦弱的其他诸国,东秦更显示出了一代强国应有的大气和庄重。
历代秦主都对权利有着异常的渴望,甚至对广阔的土地一直保有扩张的野心,他们想蛇一样一点点吞下周边的小国、镇、村,一点点的将所有的文化融合,让东秦的文化和各处一点点渗透,慢慢的形成一个包容、灿烂的文化局面。
东秦的文化更为开化,因其自由的天性,以及对生育的崇拜,女子在其国的地位更是被受推崇。女子可以入女馆学习,可以参加考试登朝堂为官,男女之间更是相对开放,无须多余礼节。
只是这东秦君主即位之后对宫中男女或者男男之间也设的诸多条款,但也仅仅是对待宫中以及官宦之家。
此时此刻,城中的烟火之地内,一亭台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
那男子不过二十左右,面容生的极为俊美,一双眼睛入浩瀚星月,鼻梁高挺入松山,一头乌黑的头发,竟如夜色令人迷醉。他靠着厅内微坐,几本棋谱散落在一旁,一壶盛着葡萄美酒的夜光杯,放在手边。
男子手如白玉,十指修长,他缓缓端起夜光杯,举至唇边,却并没有喝下去,眼眸如星,淡淡微眯,看也没看,声音淡淡的说道:“怎么那棋局还未有人破解?”
“皇子妃的棋局怎么是那些俗人破的了的,放的越久,这城中对你仰慕钦佩的人就越多。”说话之人异常的谄媚,完全一副哈巴狗的摸样。
“放的越久,我就越不安,他何时能够出现?”
那棋局是同顾晏下的最后一局,胜负未分如今却天人永隔,摆在那不过是聊以慰藉,亦或许……当年虽被宇文翊斩杀,可是他的尸体却不知所踪,段益言心里盼着顾晏没死,自己也许就不会这么内疚。
“如今城中的棋士都对皇子妃是十分仰慕,都以能与皇子妃对上一局而倍感荣耀。”
“沙参将都来了这么久,就出来吧!”男子压低了声音道。
“段先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站的如此远,你居然也能听见?”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从亭下上来一个武将打扮的人,“每次见你都与以往不同,看来麒麟血对你的滋养是颇有成效。”
段益言挥了挥手,将站在一旁侍奉的人都赶了下去,“你这又是奉了谁的命来监视我的?”段益言冷声道。
“亦要不敢,我此番仅仅是按公子季的吩咐来协助皇子妃。”
“别想蒙混过去,当初我答应公子季的话今日我就会做到,无论宇文翊是生是死,我都会守着他。”段益言垂下头,皱眉望着眼前的男子,眉头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
一场大战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当初知道宇文翊和张翼遥双双跳崖时,段益言恨不得也随着去了,心中得而复失的痛苦实在令他痛不欲生。好在当时公子季的先天演算,帝王星虽弱可是并未陨落,那时的他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活着,就可以等他回来。
“皇子妃对大殿下的真心可是连老天都会动容,我想不久大殿下就会回来了。”
段益言露出欣喜之色,声音当即软了许多,“当真?他何时回来?”
“应该就这几日,只是他会带回来一个人,公子季让我告诉你早做准备。”沙亦要出言提点道。
段益言原本因欣喜而双颊微红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代替的是一阵青白,“只要公子能活着回来,我什么都可以忍。”
“只怕公子能忍,对方未必会忍吧,你也知道大殿下对他的心,连悬崖都可以一起跳的情分,怎么会容的下你呢?”
“连悬崖都跳的情分……是啊……”段益言喃喃自语道。
“其实你想想大殿下杀了顾晏,以张翼遥对顾凡双的心意你猜他会真心对待大殿下吗?”
“你说的对,他不会好好待殿下的,他想要害大殿下,对不对?”段益言心里慌得很,可是他也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宇文翊。
“会不会害大殿下此事还请皇子妃自行斟酌才是。那张翼遥毕竟是大梁人,东秦和大梁的惨剧,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段益言点点头,“若是那张翼遥敢做伤害大殿下的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他。”他自认天下间再也没有谁可以比自己更爱大殿下,他什么都不需要,他只要宇文翊活着,就像当初在南楚国时那般永远陪在他身边。
“皇子妃,大事不好了,你的棋局被人给破了!”
“破棋局的人是何人?多大年纪!”
“是个九岁孩童!”
顾凡双伸手把一包糖心的小馒头塞到秋禾的手里,“奖给你的!”
“不是说好了,破了棋局的金子我们对半分的吗?”秋禾瞄了一眼糖包,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歪着头道:“你不能欺负小孩。”
“是这样的你看我们相遇也是缘分,我最近总饿……吃不饱还缺钱,在韩王府时你就帮过我,你那五百金算是你借给我的,我给你算利息,肯定不会赖账的。”顾凡双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企图用他拙劣的演技打动秋禾的心。
秋禾看着顾凡双那张企图霸占他五百金的脸,他小脑袋一扑棱,“我不要利息,你给我立个字据,若是你没钱还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小弟弟给我当媳妇!”
房基站在一旁,半天没说话,暗地里叹道:“小主子就是机灵。”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长得又俊俏,应该多读书,将来做个有用于天下的人。他日什么样的媳妇没有啊,我肚子里的是好是坏你都不知道,别耽误您的锦绣前程。”顾凡双叨叨着,企图花言巧语的蒙混过去。
“我读书就是为了娶媳妇,不然谁读书啊!”说着他伸手摸了摸顾凡双的肚子,又小声嘀咕道:“怎么都没长大,看来你确实吃的不太好,跟着这样的爹确实委屈了你!”
“小主人,顾公子是男子怀胎,不像女子那般,小小主人怕是自然长的慢些,加上……”房基的话留了半句,剩下的他想了一下便只能咽下去了。
他心里觉得奇怪,这顾凡双的胎应该数月有余,见胎形尚稳固,为何却不见长大,莫不是有人不想这孩子过早的出世?
“小主人,大师还在望春楼等我们呢,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秋禾赶忙拉住顾凡双的手,轻声道:“那五百金当是我得聘礼了,记得吃饱饱的,不能饿着我得小媳妇,大人不能骗小孩子。”
“大师?清明?”顾凡双刚想喊,就见房基拉着秋禾已经消失的没了踪影。
半响穆之恒才从人堆里挤出来,他一直不停的摇头,嘴中念叨着:“不可能,明明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之恒兄,你这是怎么了?”
“那孩童的落子,看似无理实则暗藏玄机,旁人大都是舍不得,丢不掉,他却能舍的如此干净利落。”
顾凡双轻声道:“若是真的不能强求何不放手,彼此来个解脱,那看似是一出棋,实则是执白字的在寻一个人,他在设下棋局时定然是希望那个人来解。可是等了却一直没有等到。”
“今日你借那孩子落子为的是何?你是怕那皇子妃……”
顾凡双摆了摆手道,“好歹那侧妃是君上为宇文翊置办的,本来以棋会友无伤大雅,旁人破的局自然无所谓,可若是那皇子妃知道是我破的棋局,怕是以为我要给他做下什么脸面,这往后该不好相处。可是眼见那棋局我又实在忍不住,索性那孩子是清明大师的弟子,旁人是不会说什么的。”
穆之恒连连摇头,轻笑道:“如今我才觉得你托生错了,你诚然应该是一只狐狸。”
“那妃子是何许人我尚且不知,他能在宇文翊生死不知时嫁入他的府中,便知此人对宇文翊用情很深。我此时身在东秦无依无靠,实在不宜树敌。”
穆之恒眉梢一扬,默想了半晌,终于沉声说道:“这一阵我都会留在这里寻一个朋友,索性我就多留一阵,待你的事情都妥当了我在离开。”
“大哥说的是真话?”
“你既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就要提醒你几句,如今的东秦是日益强大,比起往日攻城略地开疆拓土,东秦皇要选的是治国的良才,所以这次策辩十分重要,若是哪儿一方的人能拔的头筹,一定会让君上另眼相看的。”
顾凡这才恍然大悟,难过此番东秦费劲心思也要把穆之恒请来,天下儒生的正统截以穆之恒马首是瞻,要知道儒生的头可不是好当的,他们一个个清高自负、孤傲怪癖天下间谁能入他们的眼,可是如今他们却能服得一人,必然是说明这穆之恒的过人之处,可是也间接的说明此番策论,轮的是天下事,评判的是世间人,这得罪人头疼事儿怕是穆之恒打死也不愿意干的。
“大哥可想过在东秦寻一明主,来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而不是现如今到处漂泊独自清醒,天下需要明主,百姓需要明君,我深信只有寻得真正的王者,方能终结这乱世之祸。”顾凡双言辞恳切,这一句话便打动了穆之恒。
“实不相瞒,大哥来此就是得到明主的消息,我三弟东方钰告诉我……青帮的帮主或许在东秦,我是投奔他而来的,”
第195章 国学馆
穆之恒提及他所谓的明主,竟是什么青帮帮主!此人是谁?身份几何?顾凡双从未听过,他对这青帮也不是十分了解。
“这天下纷乱,确实需要一个心怀天下大意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利的人,只是此人何在?”穆之恒仰天感叹,心中无限感伤。
“大哥,可觉得我家大殿下如何?”
“不曾深交不得而知,只是见他待你心细如尘,处处都在为你打算,对你甚好。”
适才与那宇文翊相见,只是目光一瞬便深知他绝不是平庸之辈,他堂堂一个东秦的大殿下,居然屈尊在拉车赶马,便是这份贤德就不是一般人可有的。那日他留在祭堂的书信,足以表明他对顾凡双的感情应该有别与旁人,太过重情怕是会受其累啊!
“宇文翊本不想回到东秦的。”
“噢!”穆之恒露出惊异之色,“无数人对这帝王之位都趋之若鹜,他竟然可以不想、不念?实在令穆某人惊叹。”
“他说,东秦是是非之地,不回来他是怕我也被卷进去。他为了我宁愿放弃东秦的皇位,这样的一个人如何坐不得天下之主?”
穆之恒冷声一笑,“那他为何又回来了呢?你若说他为了你不肯回来,如今却又身在这东秦国都,实在令人觉得有点自相矛盾。”他的话暗中宇文翊并非顾凡双说的这般。
“是我求大殿下回来的,我要看看这东秦的天下。”顾凡双低低一笑,朗声道。
顾凡双的一个‘求’字,正在试图向穆之恒说明自己的野心,他不怕旁人知晓,成大事者自然不能拘泥与小节,他有心同穆之恒结交,自然要告诉他,自己来东秦真正的目的。
“贤弟,真的觉得宇文翊是最合适的人?”穆之恒轻声问道。
顾凡双呵呵一笑,便没有答话,转而问道:“之恒兄口中的青帮的帮主姓甚名谁,若是能相助我愿意帮助之恒兄!也好较一下此人是否真如大哥口中所说。”
穆之恒迟疑了一下道,“此人身份特殊,这东秦百姓与他有饮其血剥其肉的深仇大恨,恕我不能告知。”
顾凡双见他不便多说,也不好多问,只是心里嘀咕,“这世上竟还有人同自己一样与东秦百姓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这茫茫人海你如何寻他,既然他在此地有性命之危,怕是不会轻易露面吧!”顾凡双猜测道。
“你说的是啊,可恨这东方钰走的太匆忙……连个画像也不曾与我留下。”
“若大哥找的人真的在东秦,不妨就多留几日,我请大殿下帮你如何?”
穆之恒吓当即就摇了摇头,“不敢劳烦大殿下,此事为兄是信任你才同你说明,关于青帮帮主的事儿决不可对宇文翊透露半句。”
“大哥,既然说了,我发誓绝不会告诉大殿下的,只是你找的人身份如此特殊,怕是一时难寻啊?”顾凡双旁敲侧击,言语间便是劝穆之恒多留几日。
“反正此次策论我要做定判,加上贤弟的棋艺实在让为兄惊叹,不如你我同去国学馆借住,这几日让我好好像你讨教一二如何?”
“承蒙大哥不嫌弃,小弟一定奉陪。”
他们二人话说至此,顾凡双也确实想要知晓东秦对于士大夫们是如何调教的,要治天下,先治人,“治人”是上乘大道,士子修己笃学,独善其身,不求知于人。旁人都知晓得民心者得天下,可是在顾凡双看来,得士子之心定天下。
此番沿城水患让顾凡双彻底见识了,百姓的心可用一斗或一升米便可收买到,而天下士儒的心怕是想要取得实在是难,因为百姓不会管这天下谁当家,他们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便足以,而士儒是心系天下,若想取天下必然要得到他们的支持。
东秦的国学馆不必寻常,这里除了供士子读书研习经典,还为士子提供住宿、三餐饭食,还有衣物,每十日都会有京基之中的老师,免费为他们督学,学的好的以月结文章做评,分为甲等、乙等、丙等。分别会得以国学馆的金银作为奖励,可以说在此事衣食无忧,若是文章辩才得以被馆长举荐甚至能有幸成为朝堂之臣,从此鲤鱼跃龙门身价百倍。
可是他们二人站在门口独独顾凡双被门口的侍从拦了下来,连穆之恒也觉得意外,便道,“都说东秦的国学馆是可容天下士子的,为何偏偏拦下我们。”
“穆先生,您是尊师……我们怎敢拦您,只是您的这位朋友”
“这位学友,国学馆有规定,若是想进此们要答对今日试题,否则即便您同穆先生一起,我也不敢放行。”
只是馆中的规定也不无理,想必曾经也是有不少人在此坑蒙混吃。
“烦请学友出题。”
“一个房子四个角,一个角有一只猫,每只猫前面有三只猫,请问学友这房里共有几只猫?”
“四只”顾凡双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侍从微微点头,又道:“传东秦甚远有一地方,我们称其为中土,中土有一先师名叫孔子,这孔子有学生多少?不知这位学友可知道?”
顾凡双心道,“此题一是考的对方是否博古通今,二是考的是心智。”他想了一下才道:“我记得宇文翊说过此人,他有三千学生,而其中有名的为七十二贤,可是我觉得孔子之后,天下皆为其徒。”
穆之恒低声道:“答的好,孔圣之思想你我皆要习之,自然我们都是他的学生。”
“你们真是也不看看是谁带来的人,就敢在人家面前班门弄斧,也不怕让人笑话。”说话的人是一年过半百的老者,此人虽白发如霜,可是步态轻盈,身形健硕,面容如童颜,说话如洪钟,顾凡双赶紧施礼。
“瞿馆长,你我有多久没见?”穆之恒赶忙上前扶住老者。
“我记得之前见你,你可是胖的很啊!怎么如今瘦成这幅样子。”这瞿馆长虽然口中与穆之恒寒暄起来,可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顾凡双,从上到下看的好仔细。
这看着不满二十岁的摸样,怎么会和穆之恒走到一处,难不成这臭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位是?”
“他是我的贤弟顾凡双,此人棋艺和琴技可是了得!”穆之恒忍不住夸赞道。
“大哥说笑了,我那不过是雕虫小技,怎么比的上各位的治国方略,实在惭愧。”顾凡双谦虚谨慎的答道。
这瞿馆长看他的眼神明显带着些许古怪,可是当着穆之恒的面,他没有表露丝毫,可见他对顾凡双的身份存疑,一个年轻男子跟着博学大家,若不是为了名利图的又是什么?
“我这几日也是心烦。你说这世道说来也奇,好好的年纪为了名利什么都敢做,前几日我这来了一个长的极好看的孩子,聪慧、好学,有一老师愿意栽培他。可是这小子大半夜竟污秽到往师长的房里钻,被人瞧见了,这老师的名声毁了,害的那老师头悬了梁,差点死过去。”瞿馆长忍不住叹息道。
顾凡双点点头,他看着穆之恒见他脸色忽变,眼中似乎含有怒意,一副要发作的摸样,他赶忙拉住穆之恒摇了摇头,“馆长说的是,这世间的情有很多种,发乎情止于礼,学生聪慧老师爱惜,可是我还真想知道,这位师长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让学生误会了,人与人交往有个度才好,若说是两人自己的事儿,我们旁人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