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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137)

作者:南歌玉转 时间:2024-07-24 11:25 标签:甜文 穿书 宫廷侯爵 轻松 天作之合

  灵幡飞舞,纸钱如雪,有人吟唱着魂兮归来,般般仰着头,看着谢岁苍白的侧脸,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谢岁摸摸他的头,将他领到几个棺木前,让他跪下磕头,他一一照做了,被夸了一声好孩子。
  然后谢岁便将他领到许衡之面前,“先生,这是谢行,我兄长的独子。”
  般般一双眼睛里满是疑惑,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老爷爷,但对方看着他,就像看见了什么很亲近的人。
  “他……这是怎么回事?”许衡之望着般般的眼神,一下子便察觉到不对。
  “受到刺激,失忆了,前尘往事尽数忘干净。”谢岁语气平淡,“看过太医,说是般般年幼,不可再受惊吓,谢家的事,我打算让他自己恢复。”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许衡之摸了摸般般的脑袋,“可有读过论语?”
  般般摇头,“不学这个,我出家了,道家要看道德经,不学儒家的东西。”
  许衡之:“…………”
  他尽量和蔼的拍了拍般般的脑袋,“没关系,以前忘了的东西,重新学就是了,你喜欢黄老之道,也不是不行,但你年纪尚小,基础学业还是要稳固。”
  般般不懂他的意思,随后谢岁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般般,这位之后就是你的老师了,行礼,叫先生。”
  他下意识听从谢岁的安排行了个师礼,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不详的预感。
  当他在许衡之身后看见那个一身明黄,满脸疲惫,感觉马上就要倒头大睡的小皇帝时,不安达到了顶点。
  小皇帝彬彬有礼,朝许衡之开口,“先生好。”
  般般:“………”完辣!他也要变熊猫啦!!
  ……
  谢岁亲手捧出的那一具具尸骨,肉身已经腐烂,只剩下惨白的骨骼。点香,烧纸,在漫天飞灰中他屈膝下跪。磕在父亲尸骨前,长跪不起。
  从前他浑浑噩噩,有时梦中相见,还能骗骗自己,兴许一切都是错觉,也许此生还有相见的机会。毕竟万一呢?万一乱军从中,有人得以逃脱,天南海北,总有一日会相见的。
  直到如今他亲自将他们挖出来,又要亲自送他们走,看见这满满当当的尸骨,才痛彻心扉的承认,在这世上,他最亲近的人,已经没了。
  天地广阔,此后,孑然一身。
  肩头一暖,谢岁朦胧中睁眼,瞥见漆黑的袍袖,有人于他身侧跪下,三跪九叩。
  “送陛下过来,迟了些。”裴珩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随后牵着他,并肩而立,从一个个棺木前跪过去。
  谢岁额头磕出血,苦中作乐道:“王爷,不好意思,如今才领你见了家中长辈。”
  裴珩面不改色,对着一个个棺木喊岳父,岳母,兄长,嫂子……
  他拉着谢岁,十指相扣,稳稳当当。
  他说,你们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元夕。
  此生此世,生死不离。


第107章 (完结)
  谢岁回京后,并未官复原职,许衡之将他要去了枢密院。
  而此时已近年末,一日冷过一日。
  不过金陵湿冷,连绵半月的阴雨,冷入骨髓。钦天监算出今年将有暴雪,出行不易,小皇帝感念天气恶劣,朝中难得放假。
  谢岁这些日子太忙,来来去去脚不沾地,回家就宿在书房,常忙到深夜,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几斤肉全飞走了。
  裴珩端着补汤,有时候真感觉自己像个被郎君厌恶的当家主母,送汤送药,有时凉了也没人喝两口,多来几回,自己都快变深闺怨妇了。
  最后一本卷宗归档,谢岁搁笔,长舒一口气,按着因湿冷而发痛的手指,冲裴珩笑,“终于补完了。”
  裴珩将补汤递过去,看着谢岁红肿的关节,有些忧虑。
  当年受过那么重的伤,不会没有一点后遗症,谢岁说是恢复好了,实际上不能受冻,受寒便会手疼,膝盖尚且能用汤婆子暖着,手指伸在外头,冰冰凉凉的十根,冻的通红。
  偏偏他会忍痛,手指都痉挛了,还在干活。近期裴珩对朝政放权,折子大多落到枢密院,他是轻松了,可恨许衡之天天给谢岁加时!!
  之前在王府偷偷改折子,现在是光明正大改折子,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谢岁端着汤碗,小口小口喝掉,有些苍白的脸色被热汤熏出些许红晕,另外一只手抓住裴珩的衣袖,眸子发亮。
  “明后我休沐,政务也大都处理完毕,王爷,终于可以休息了!我们出去玩吧!”
  从前谢岁看起来不说阴郁,至少也是心事重重,如今身上诸多污名被除,肩上的担子卸下后,人都显得开朗不少。
  裴珩乐见其成,也沉浸于谢岁放松后对他自然的亲昵,自然无有不从。
  然后第二日谢岁裹着貂裘兴冲冲出门,迈下台阶,一脚下去连滑数米。当他撑着地面却发现站都站不起来,两条腿各走各的时,才发现这天气别说出门,出院子都难。
  一夜冻雨,滴水成冰,石砖上挂了透明一层冰壳,整个金陵都像颗挂了糖浆的冰糖葫芦。没见过冻雨的南方人惊呆了,四肢扑腾,最后还是被裴珩从院子里拉回来的。
  反手合上了大门,房间内地龙烧的火热,裴珩敞着衣襟,对着狼狈谢岁调侃,“谢大人,要不然再试试?”
  谢岁将案上的书籍丟裴珩身上,自己转身趴软榻上,自闭了。
  他向来闲不住,忙了许多时日,提前将所有事处理好,便是想同裴珩出去逛逛。现在计划泡汤,这种天气只能躺在家里看书了。
  只是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着实不美,翻一页书,谢岁便叹一口气,房间里快被他的幽怨塞满,如此唉声叹气,裴珩受不了了,便将谢岁抓起,“算了,带你滑冰去。”
  谢岁:“滑冰?”
  裴珩去库房寻了个块半身高的方形木板,在尾端简易栓了根绳子,长的一段延伸出去,短的一段被裴珩系了一根短棍。
  丢了块软垫在上面,裴珩抬抬下巴,“上去。”
  谢岁:“?”
  他看着那块简易的板子,将信将疑的坐上去,裴珩往鞋底缠上粗麻布,拍拍手,呵出一口白气,“坐稳了。”
  他拽着那根绳子,猛然冲出去,木板在冰面上飞起又滑行,谢岁感觉整个人被一股巨力一拽,人就飞了出去,冷风扑在脸上,他第一感觉是——好爽!!!
  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树,金陵的一切在雨里好像都褪色了。但动起来的那一刻,一切风景都在流逝,谢岁看不清任何东西,唯有冰冷的风灌入肺腑,清醒而锋利,将在温室里熏出的昏沉划走,徒留下刺激的兴奋感。
  镇北王府不大,裴珩可活动的地方也不多,他只能拉着谢岁在院子里转圈。
  一众暗卫藏在各个地方,看着自家王爷狗拉雪橇一样来来回回的跑,他人还挺高兴。
  王爷王妃之间的情趣……他们不懂。
  不过那俩看起来都挺高兴的。
  冰冰凉凉的一点,落在脸上。谢岁眨了眨眼,看见无数雪白的小点从天而降,密密麻麻,如同春日江边的柳絮。
  下雪了。
  裴珩喘息,雾蒙蒙一片,手中紧绷的绳索忽然一轻,他回头一看,就见谢岁从板子上跳下来,因为穿的厚,整个人显得有些臃肿,在地上滚了两圈,软趴趴躺着,像只翻肚皮的小动物。
  裴珩快步走过去,打算将人拉起,却听见谢岁欣喜的声音,“雪,是雪吗?”
  裴珩见过北方凛冽的雪原,足矣吞没军队城池的雪暴,金陵这点小雪片,闹着玩似的。
  但谢岁很喜欢。
  于是他走过去,“回屋子里看雪,还是在外面走走?”
  谢岁借力站起来,“上次下雪还是我十岁的时候。兄长骗我那是绵糖,给我盛了一碗,我全吃了,然后上吐下泻。”
  裴珩:“………”
  “但那一年我吃的那碗雪真的是甜的。”谢岁张口接住了几个雪片,尝了尝,目光落寞,“他们都说我撒谎,雪是没有味道的,因为这我还和很多人争辩过,看样子真是我兄长往里面撒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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