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厌嫁给朝廷公敌后(11)
他并不是很想与公主府那边的人接触。
既是从西厢过来的……
裴珩搁下笔,在林贞过来前,抢先抄了近道,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往谢岁房间去了。
谢岁正在洗澡。
林姑姑说他发烧是因为没有清理干净,特地留了两个侍女给他帮忙。谢岁哪里有什么需要清理的地方,当即婉拒了,自己蹲桶里拿胰子搓澡。
屏风后两个侍女时不时问他一句水温如何,需不需要添水,需不需要梳发,时不时提醒一句,若是体内有伤口,则需要上药,她们还备了暖玉。
谢岁……谢岁只能当做没听到。
屏风后备有干净的里衣,谢岁起身擦拭,刚穿好衣服,便听得大门口忽然传来极为齐整的问安声。
随后大门被人啪一声推开,裴珩的声音传进来,“他还没醒?”
谢岁:“………”这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他谎言拙略,只要公主府的人同裴珩问上一句,便可知晓他们二人清清白白,甚至搞不好还会知道他的本名。
那时候还不把他直接叉出去打死!
谢岁心一横,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屏风后冲出来,湿漉漉地扑进房间内男人的怀中,率先唤道:“珩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不要推开我,不要推开我!
裴珩后退一步,谢岁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腰带,顺势抱住了对方的腰。手掌下,青年的身体好像猛地抖了一下,谢岁好奇的摸了摸,衣袍下的肌肉很紧实,一看就是经常习武的。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腕子,谢岁抬头,便见裴珩正低头看他,双目黑沉,深渊一般。
他这才发现裴珩真的很高,比他高了大半个脑袋,黑着脸的时候压迫感十足。
谢岁有些畏惧的缩回手,冲着对方讨好的笑,“珩哥哥……”
草,是不是生气了?不会一拳把他锤到地里去吧?
然而下一刻,青年圈住了他的腰,手指刚好压在谢岁腰间痒肉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声音带着十足的宠溺,“怎么?昨夜不是刚见过?小、元、夕这么快就想我了?”
谢岁浑身一抖,一股痒意从尾椎窜到天灵盖,像是心尖被猫尾巴撩了一下,他从小最怕别人挠他,扭腰欲躲,却没站稳,向侧里一歪,刚好让裴珩逮着机会抄起来抗在肩上,随后“啪”一声,臀上挨了一巴掌。
谢岁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抬头欲挣扎,却见林姑姑正带着人站在不远处的拱门后,捂着唇一脸惊讶,以及……欣喜。
谢岁:“…………”
裴珩极为亲昵的托着他,“行了,今日天气好,心肝儿就别窝在家里了,走,爷带你去骑马。”
裴珩一动,林姑姑那边顿时做贼一样双手连摆,摆出重影,带着侍从急忙躲开,转瞬间没了踪影。
谢岁……谢岁不挣扎了。
晴光正好,他穿着中衣让人从西厢抗走,一路上景色摇晃,谢岁单手捂着脸,羞愤欲死。
第9章
这马最后没跑成。
谢岁晕了,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本来就在发热,后面直接烧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认不清人。
裴珩抱着人摇晃了好几下,谢岁都眯瞪着眼,两眼空茫不知道在发什么呆,拧着眉头十分愤怒的样子,说话也不应声。
怕把人真的烧死了,裴珩最后只得将谢岁抗进自己房间里搁着,又叫了人过来给他治病。
“他这怎么回事?”裴珩双手环胸,坐在桌边,蹙着眉头一脸不爽。
床榻旁,一身青竹文士袍的暗卫头头端正坐着摸着脉象,他看了看谢岁的手指尖尖,又从袖子里掏出根针戳破,挤出点血看了看,边看边摇头:“中了寒毒,毒气攻心。”
裴珩一脸同情的接话:“所以回天乏术,药石罔顾?”
“说什么呢?秋水而已,喝我两帖药,每日打套拳,三五天就好全了。”青年收针,手指一一捏过谢岁的手骨,又按了按他的腿,掀开被子,撩起裤腿看看,“倒是他的骨头,这么好看的手,再不救就真废了,往后拿笔都费劲。腿也是,谁给他接的骨头?真是个庸医,全长歪了。”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打断的。”裴珩不耐烦的挥手,“能治吗?你能治你给他全治了。”
“能治是能治。”暗卫头头挽袖子,“只要王爷您不在意就好。”
裴珩竖起耳朵,“和我有什么关系?”
暗卫头头语重心长:“王爷,卑职如今白日里是槐花巷子的大夫,男科圣手,专治不孕不育/阳/痿的,您要是见天的在白日里唤我问诊,外头的传言可能不太好听。”
“当然,夜里找我大概率也不好听。”
裴珩:“…………………”
“叶一纯,是我发你的月钱不够吗?”裴珩不解,裴珩困惑,裴珩甚至还有点恼火,“我记得你上次任务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怎么还在那边呆着当大夫?”
暗卫头头抬手往谢岁头顶穴位扎了五六针,甜蜜道:“那自然是因为属下找到了真爱。”
裴珩:“……男的女的?”
“是男的。”叶五从窗户后冒头,趴在窗台上挤眉弄眼,“殿下,首领在做任务时,看上了槐花巷对门那个瞎眼带娃的小鳏夫,最近见天的往人家那边凑呢。”
暗卫头头连连摆手,“呸呸呸,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说。什么鳏夫,多不好听,那叫人夫,温柔着嘞!”
裴珩:“………………”
揉了揉太阳穴,他起身,欲言又止,最后道:“月钱给你翻三倍,以后过来记得翻墙。”
而后着重强调,“不许让人看见!”
暗卫头头平白增加工作量,捻着针,带着些许忧伤连连叹气,“是,王爷。”
外头春景正好。
裴珩从房间里出来,便看见墙头两只猫咪打架,大白天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在飞扬的猫毛里,两对晃悠的猫铃铛格外刺眼。
裴珩默默捂住了眼睛,心态崩塌。
“淦!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连猫都只搞公的!”
*
谢岁觉得,他大概需要去拜拜什么寺庙道观之类的,去去晦气。
从天牢里出来后的这一个月多里,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昏了多少回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真活不过二十岁。
睁眼时,谢岁发现他的房间又变了,被子也变了,没了紫藤花那股浓烈的香气,窗户外是湘妃竹,微风徐徐,竹林里林叶飒飒。
房间大而空旷,放的多是些书籍,以及一个广口瓶子,里头插了个桃花,不过花已经掉光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枝木。
这里应该不常住人。
谢岁恍恍惚惚的想。
“醒啦?不要动,先躺着。”
桌子边有个男人翘腿坐着,一边在写写画画些什么,狭长的眼睛瞥过来一下,又挪开,“听说你是王爷的宝贝小心肝儿?”
谢岁:“……………………”
沉默良久,他直挺挺躺着,茶里茶气道:“嗯……怎么不算呢?”
“王爷让我给你治病。”那青年起身,翻手伸了个懒腰,“怕疼吗?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娇滴滴的。”
“你要给我治什么?”谢岁狐疑的看向对方,瞬间警惕起来。
“喏,你这条腿呢,可以打断了重新接一次,这几根坏掉的手指头呢,也可以接筋续骨。不过鄙人医术不精,能恢复几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叶一纯手中笔杆子挑过谢岁的指尖,挑剔的打量两眼,“犯什么事了在诏狱里受刑?王爷上哪里找来的你这么个宝?”
谢岁没听见后面的,他满耳朵都是自己的手和腿,稍微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直直看着大夫,眼眶微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