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84)
裴二常住军营,倒还好。李禅秀住家里,又怕冷,便少不得要经常烧炭、闻烟味。
裴二明显觉得最近几日,李禅秀说话声音都有些哑。
李禅秀听他说要砌个火炕,十分惊喜,忙要在旁帮忙。
忙到一半,张虎忽然来家里,说陈将军让裴二过去一趟。
裴二不知有什么事,只好放下手中的活,跟张虎一起去军营。
不过他倒没离开多久,很快就回来了,赶紧从李禅秀手中接过和泥的活,继续干。
大约是中午太阳好,院子里又没风,裴二干了一会儿活,竟直接脱了外袍,用铁锹继续拌泥。
棉袍一脱,身上的衣服便单薄许多,李禅秀明显能看到他握着铁锹用力时,手臂突起的流畅线条,以及弯腰时,布料勾勒出的劲瘦有力的腰线。
尽管之前裴二昏迷躺在伤病营时,他就看过一些,但……没发力时,和发力时相比,总归是不一样。
李禅秀不觉转开目光,也不知为何,有些嗓子干。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裴二天生不怕冷,这么干了一会儿,额上竟浮现一些细汗。
大约是渴了,可手上又不干净,他放下铁锹,问:“沈姑娘,能给我递些水吗?”
李禅秀骤然回神,忙“哦”一声,神情竟有些慌乱。
他忙去厨房倒一碗水,可能是正午的太阳确实有些热,倒好水后,他才察觉耳朵很热,忙用微凉的手指捏住,捂了捂。
感觉热度降下一些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恢复正色,端着水出去。
一阵冬日的凛风吹来,阳光好像并没有刚才以为的烈。
他端着水走到稀泥堆旁,要把碗给裴二。
可裴二看一眼双手上的泥巴,眸光微闪了闪,轻咳道:“沈姑娘,我手不太干净。”
李禅秀愣了一下,半晌才“哦”一声,把水递过去一些。
裴二便低下头,就这他端着的碗,一口口喝起来。
李禅秀放在碗边缘的手指微紧,目光不小心又看见他低头时微微敞开一些的领口,没了包扎伤口的布条包裹,线条更清晰流畅……
李禅秀倏地转开头,手指微蜷,端着的碗晃一下。
裴二顿时被呛了一下,一阵咳嗽。他一惊,忙放下碗,伸手去拍对方后背,问:“你没事吧?”
问完,一阵心虚。
裴二很快咳完,摇头说:“没事。”
接着,余光看向他拍自己后背的手。
李禅秀微顿,这才察觉自己手还按在对方背上,掌心贴着微微凸起的脊骨。
他指尖微紧,不知是自己手凉,还是裴二身体很热,只觉掌心好像发烫,忙缩回,偏开头。
可裴二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侧,比头顶照下的阳光还热,难以忽视。
他抿了抿唇,半晌,终于干咳道:“天冷,你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说完,他继续看向别处,假装看篱笆墙上的树枝,假装看在院子里踱步的金雕,假装……
“对了。”他终于想到缓解尴尬的办法,又开口,“陈将军刚才叫你去,可有说是什么事?”
裴二正遗憾他不再看自己,闻言回神,不甚感兴趣地说:“他想让我去并州送信,我拒绝了。”
“并州?”李禅秀惊讶。
“嗯。”裴二点头,“好像是之前他写信给张大人,张大人一直没回。他有些担心,便想直接给并州送信,看并州那位裴世子能不能插手查一下……王家、郡守府,还有官盐的事。”
李禅秀顿时明白,之前他和裴二从县城回来后,就把陆骘告知的情况,私下也告诉过陈将军。
看来陈将军果如他们所料,给雍州前郡守张大人去信了。毕竟这事如果真牵扯王家、郡守府、梁王,以陈将军的能力,也查不了。
只是那位张大人一直没回信,陈将军担心这事如果是真的,这帮人在雍州搞出的麻烦恐怕不止官盐这些,所以他干脆又给并州去信,希望并州的裴椹能出手。
裴椹总领并州军事,按理来说,管不着雍州的事。
但他作为大周唯一一个异姓王——老燕王的次孙,少时在洛阳时,颇受皇室关照,曾与梁王世子交好,甚至有过过命的交情。
以裴椹和梁王府的关系,他是不怕所谓的严郡守、王家的。
而且他本人就是戍边将领,一心想收复北地,定然也痛恨克扣军盐这种事。尤其张大人还任雍州郡守时,他常联合雍州一起攻打胡人,对雍州边防十分重视。
所以,不管王家跟梁王府到底有没有关系,裴椹若知道这件事,就算不在自己州郡的管辖范围,也一定会想办法帮忙。
至于陈将军特意把裴二叫去,想让他送信……
李禅秀笑了笑,道:“陈将军这是想让你去裴世子面前露个脸。”
毕竟陈将军很欣赏裴二,但他自己只是个边镇小守将,提拔能力有限。如果裴二能被裴椹看中提拔,将来一定前途无限。
裴二握着铁锹继续和泥,闻言闷声:“我就是知道,才不想去。”
李禅秀疑惑:“嗯?”
裴二:“咳,我是说,去并州路途遥远,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李禅秀闻言一愣,心莫名乱一拍。可能是头顶太阳晒得不舒服,他忙喝一口碗中的水。
喝完,忽然又僵住,这水……好像是裴二刚喝过。
他忽又觉得面庞有些热,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总失态。
裴二这时又抬起头,乌黑眼睛看向他,忽然问:“沈姑娘,你……真没见过裴世子吗?”
李禅秀闻言又怔,问:“为何这么问?”
裴二抿了抿唇,迟疑道:“总感觉每次提到他,你……会有些不一样。”
李禅秀怔忡,会……不一样吗?
他不由敛眸,目光微微垂落。
若说现实中,他的确从未见过裴椹。至于梦中、梦中……倒是有一次,险些和对方见面。
那是他从西羌辗转回到中原时,裴椹不知为何,正好在已经被胡人占领的雍并边界。
李禅秀当时作为从沦陷地过来的可疑人物,被对方手下抓去盘查。
也是巧,当时有个在场官员认出他,道出他的身份。
然后他就被带去裴椹面前。
不过也没见到,裴椹好像病得很重,一直坐在车里,厚重的车帘后时不时传出沉闷的咳嗽声。
那时大周朝廷已经仓皇南迁,今上和梁王相继死去,梁王世子继位。
李禅秀知道这位裴世子是新帝的心腹,而自己父亲曾是太子,父亲的旧部当时又被朝廷定为叛党。
被抓到时,他已经不指望能活着离开。但不知为何,裴椹最后放了他,还派人和车马送他离开。
不过裴椹当时并没下车,甚至连车帘也没掀开过。后来李禅秀得知,对方当时旧伤未愈,已经到难以下车的地步。
距离最近的一次,就那么匆匆而过。
而李禅秀也的确,从未见过对方。
第50章
李禅秀一直不知, 梦中的裴椹为何会放自己离开。
父亲作为太子,虽然早就被圈禁,但皇帝一直没正式下旨废太子。
或者说, 不是皇帝不想废, 而是他当年趁自己兄长在北征途中重伤薨逝之际,隐瞒消息,抢先登基,夺了自己侄儿的皇位。对外却称是先皇觉得自己儿子年幼, 才让身为三弟的他继位。
但先皇出征前, 就已经立自己儿子——也就是李禅秀的父亲李玹为太子。
今上这番话, 当年并不能让先皇的旧臣信服。为了稳住这些旧臣,他又对外称, 李玹仍为太子,将来继他的位。
也许他想再等等,等把先皇的旧臣都拔除干净, 再废太子。
只是他还没等到,就先死在流民的乱刀之下。他最宠爱的儿子梁王在南逃途中匆忙继位, 却因惊吓过度, 很快病死,之后梁王世子继位。
那时李禅秀父亲的旧部在西南打着他父亲的名义起事,称大周正统在李玹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