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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于春冰(63)

作者:半缘修道 时间:2024-03-13 11:58 标签:年上 宫廷

  宋檀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吾心安处是吾乡,与地方无关,与人有关。”


第53章
  午后的阳光最暖和,晒得人微微有些出汗,年纪大的人喜爱这样的阳光。夏明义就是这样,他身体不大好了之后,就常常搬着板凳坐在院里晒太阳。
  那张脸上沟壑纵横,眼睛总是眯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忆他漫长的一生。
  菜园子被宋檀种成了花圃,只差一张琴台,一盏香炉,便能就此归隐了。
  宋檀先回了自己房间,把外面留给宣睢和夏明义。
  宣睢站在离夏明义不远不近的地方,夏明义很用力地睁了睁眼,才看清了他。
  夏明义的眼中闪过恐惧,他颤颤巍巍地跪下来行礼,尘土漫上了他的衣襟,宣睢也看见了他斑驳花白的头发。
  “朕实在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你。”宣睢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明义,算一算,他与夏明义,已经八年多没有见面了。
  夏明义打着手势,宣睢看不懂,也不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还活着,”宣睢道:“这样老了,还挣扎着活着,的确是朕认识的夏明义。”
  夏明义缓了口气,‘年纪大了,什么都不剩,就巴望着这几天活头了。’
  “不用那么害怕,当年朕不杀你,现在就更不会了。”宣睢背着手,看了看菜园子边种着的绣球,“朕近来想了许多事,觉得心境开阔不少。你有许多罪过,但仅凭你将宋檀送到朕身边,之前种种便都既往不咎了。”
  夏明义抬起头,费力地仰望着宣睢,事实上,他离开京城太久,早已看不透皇帝的所思所想了。
  “朕会着人将你接走,你安享晚年吧。”宣睢已经很难将眼前的人与记忆里的夏明义对上了,他心里的厌恶淡了不少,更多的是一种不在意。
  宋檀站在门边往外看,宣睢看见他,露出一个笑。
  宋檀走到他面前,“你们谈完了?”
  “没什么好说的,”宣睢还不到喜欢回忆往昔的年纪,“我会着人好生安置他。”
  夏明义被接走之后,宋檀跟宣睢回了小楼居住。宣睢身份特殊,出门多有不便,宋檀便也不在四处乱跑,每天只在秦淮河和阿景食肆几个地方玩。
  天渐渐暖了,秦淮河上的人都换上了柔软轻薄的衣裳,碧水远树霎时间变得温软起来。
  宋檀怀抱着许多白玉兰走进来,将花点缀在书房的各处。宣睢看着他弄,听他说起文庙里的玉兰树,满树雪白的花,映着红墙黑瓦,空灵幽远,美不胜收。
  宣睢冲他招了招手,宋檀走到他跟前,把两朵玉兰花串在宣睢手腕上,自己笑起来。
  宣睢随便他摆弄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捻了捻宋檀的左耳,问:“还有耳洞呢。”
  “好几年没戴东西了,”宋檀道:“我不晓得能不能戴上。”
  宣睢拉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只翡翠坠子,细细地银针穿过宋檀的耳朵。
  翡翠坠子晃来晃去,像是竹叶上的露水,宋檀柔韧的腰紧绷着,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宣睢含笑望着他,宋檀捂着耳朵从他身边走开。
  房门被敲响,外头人通报说,曲易春来了。
  宋檀抓起扇子走出去,迎面跟曲易春撞上。
  他看见宋檀,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很快稳住了,只是极快的看了眼宋檀的耳朵。
  宋檀把扇子抵在鼻尖,遮住半张脸,尴尬地想,曲易春现在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耳洞了。
  小楼有一个极宽阔的露台,修着扇形窗,正对着秦淮河。贺兰信站在栏杆边,宋檀溜溜达达走过去,问道:“这位曲大人,我从前在京时从没听过。”
  贺兰信看他一眼,道:“他哥哥叫曲萍,是个御史,曾因弹劾你被责罚。邓云亲自下的手,差点要了他的命。曲萍卧床半年,之后便外放出去了。曲易春在此后展露头角,与魏乔系出同门。”
  宋檀有些惊讶,不知道其中还有魏乔的事。
  据贺兰信所说,当时魏乔想要入阁,与绿衣合谋,另有一群文官,想要推举魏乔压一压邓云的气焰。曲易春也是这个想法。魏乔被贬后,他身边簇拥的文官大多缄默不言,只有这个曲易春,几年来孜孜不倦地与邓云作对。
  宣睢毕竟不是真的昏君,不可能放任东厂随意构陷官员。邓云抓不到曲易春的把柄,只能收敛一些,忍气吞声。
  宋檀咂舌,“这样说来,邓云这几年的日子可是不好过呀。”
  贺兰信倒觉得没什么,他也有做错事被陛下冷落的时候,东厂与锦衣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权力总归没有流到别的地方。
  “你们都不给我写信,京中的事情,我一点儿也不晓得。”宋檀摇着扇子,耳边的坠子晃来晃去。
  贺兰信笑了,道:“陛下都不曾给你回信,我们倒先回信了,算个什么?”
  宋檀道:“这有什么所谓?”
  贺兰信深吸一口气,看着宋檀,调侃道:“你是万事不操心的人,自然不晓得我们的难处。”
  宋檀看了贺兰信一眼,觉得贺兰信在挤兑自己。
  不多会儿,曲易春从里面走出来,到宋檀和贺兰信面前,还拱手行了个礼。
  宋檀走进去,迫不及待对宣睢道:“这个曲大人,真是个人精。”
  宣睢把桌上的东西放在一边,道:“何以见得。”
  宋檀把自己跟曲易春在神宫监的事情说了,“他后来指使金小金找我问计,怕也是觉得我上头有人,想借我这把刀。”
  “京城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这话倒也是,”宋檀坐进窗下的躺椅里,踩了一下地就晃悠起来,“我想,神宫监的黄承福是邓昌给出的弃子,邓昌自己大约也是弃子,只是不知道他上头还有谁了。”
  宋檀说起这些事情,感叹京城里的人都是天生的政治生物,自己在京城里算笨的,到了这里却比金小金、邓昌等人还要看的通透了。
  他于是察觉出一点乐趣,站在外头往里看,众生相实在奇妙。
  他对这些事有心,宣睢是很乐意教他的,“那你知不知道,曲易春也有危险了。”
  宋檀坐起来,“怎么说?”
  “邓昌是邓云的干儿子,你知道吗。”宣睢问他。
  宋檀想了想,“你是说,邓昌上头的人是邓云吗?”
  宣睢摇头,“再想。”
  宋檀拿扇子一下一下敲着扶手,犹豫道:“曲易春和邓云不和,邓昌是邓云的干儿子,不管邓昌上面的人是谁,曲易春都可以把邓昌的事赖到邓云身上。”
  “但是,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宋檀慢吞吞道:“陛下就不能容他了。”
  曲易春的危机不在金陵,不在邓云,在陛下。
  宣睢笑道:“聪明。”
  宋檀咂舌,“他会那么做吗?”
  宣睢不去揣摩曲易春的想法,只道:“他要做什么,就得承受什么。”
  宋檀把扇子放在胸口,希望曲易春能坚定些,做个正直的人。毕竟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宣睢不是个好老师,至少他不懂循序渐进这一套,宋檀很快感受到了权力的残酷,于是对此不再感兴趣了。
  隔天小楼的人给了宋檀一张拜帖,帖子是金小金写的,请宋檀出去玩。
  宣睢允了,但是对于宋檀不让人跟着这件事有些微词。
  小楼门口,金小金和阿景都在,就差宋檀。宋檀三两步从里面跑出来,道:“去哪里玩?”
  金小金好奇地看了看小楼,对宋檀道:“跟我来就是了。”
  宋檀和阿景被金小金带上了一艘画舫,两层高的画舫,红漆栏杆,黑瓦船棚,进得船内,香气扑鼻。几十根大蜡烛映照着金杯金盏金盘,灯火辉煌。
  阿景咂舌,“金小金,你也贪污啦!”
  “怎么说话呢,”金小金道:“我刚跟着曲大人破获了一场大案,这是大人给的赏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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