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香(10)
谢亭连着上了几天学,白天被先生折磨,晚上又被孟焱压着折腾,原本养的胖乎乎的小脸瘦了一圈儿。
他几次让孟焱不要老是弄自己,奈何本就结巴,云雨之时更是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焱字吐出来半截,剩下就只剩嗯嗯啊啊了,气得他呜呜直哭,孟焱还以为他是爽的,扳开着他的腿往里撞,撞的他声音都碎了。
谢亭算是看清了,一开始的温柔体贴的大哥哥全是装的,他就是条大尾巴狼!
初九国子监放假,临近春耕节,得有半月不用上学,谢亭回去看孟焱又没回来,干脆收拾收拾东西回谢府了,孟焱弄的他屁股痛极,白天坐在凳子上都难受,还是回去养养屁股再说。
旗手卫掌管礼器金鼓,军队仪仗,孟焱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和卫兵们同食同睡,忘了今日初九是国子监放假的日子,从宫中出来时他想起家里还有个小的,拢着马头问旁边的小魏。
“把谢公子接回去了吗?”
小魏面露难色,如实答道:“接是接回去了,可是……”
“可是什么?”
“初九放假,谢海派人把公子从孟宅接回谢家了。”人家接儿子,他们也不好拦着啊。
孟焱皱了皱眉:“他就那么回去了?”
“给我留什么话没?”
小魏摇头,谢公子回去时可高兴了,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个小包袱就走了。
一开始孟焱以为他过两天就回来了,可他在孟宅等了他三天,这没良心的小东西连封信都没都来,也不见他回来的影子,孟焱每天早早从宫里回来,同僚留他喝酒也不去了,在家里等的望眼欲穿,小结巴也没回来。
孟焱走进他们俩住的日新阁里,几个月之前,这屋里的墙壁上挂的还都是自己的匕首长枪,桌子上铺的是大梁的地图,地上是北疆的山羊皮的毯子。
自从小结巴来了,匕首和长枪全收起来了,因为他看见兵器晚上就吓得睡不着。桌子上摆的都是他的作业,怕他写字时洇,地图也收起来了。屋里挂上各种花样的窗帘,被褥也厚了好几层,就怕他晒着硌着。孟焱皮糙肉厚的怎么着都行,小结巴却不一样,小胳膊小腿的,他得好生养着。
窗外,一阵风吹过来,带得那花色的窗帘也动了动,像是提醒他屋里的人跑了。
很好,很好。
他不回来,那自己就去抓他回来。
第17章 好不好
谢亭回了谢府,日子过的十分滋润,白天帮他爹在柜前看账,铺子关了就吃饭睡觉,比在国子监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他爹娘拿小儿子当宝贝蛋,日上三竿了谢亭在床上睡得如同小猪也不会有扰他清闲。
在家过的这么舒坦,他早就把孟焱忘到脑后了,那天他还拱在床上睡得香喷喷,他娘就咣咣拍门叫他起来。
“儿啊别睡了,你看谁来看你了?”
等谢亭磨磨唧唧从屋里出去,揉揉眼一看,孟焱正坐在厅内的主位上,和他老爹把酒言欢呢。
他爹被灌的一杯接一杯,脸盘子都红了,见儿子出来,摆摆手招呼他:“亭儿快过来。”
谢亭偷偷瞄向孟焱,见他只是一开始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挪开眼睛只顾和他爹喝酒了,于是心中忿忿,拉开椅子在孟焱旁边坐下,抄起筷子就开始吃菜。
“小儿鲁钝,平日里麻烦贤侄多看顾了。”他爹看谢亭十六了还没心没肺,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让他直起腰来别顾着吃。
“谢先生客气了,谢亭乖巧伶俐,帮了我不少忙,是吧亭亭?”
孟焱和谢老爷碰了一杯,这幅斯文样子在愤懑的谢亭眼里就是假惺惺,气得他扒了一碗米饭,连理都没理他,一溜烟跑了。
谢老爷听见孟焱叫小儿子“亭亭”,虽心下有些奇怪,倒也没说什么,看儿子放下筷子回屋,叹了一声“这孩子越发难管了”。
话虽这么说,谢老爷还是很宠儿子的,担心谢亭没吃饱,吩咐下人给儿子再端两盘糕点。
谢亭吃饱喝足后就卷在被子里睡着了,朦胧间听到外头有人敲窗户,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刚打算躺下,孟焱就从外头的窗子翻进来了。
谢亭吓了一跳,幸好外头的下人没看到他,他拉下一张小脸又爬回床上,背过身去不理他。
外头半天没动静,谢亭以为孟焱已经走了,于是偷偷回身去看,刚翻了个身就被一双手紧箍住了腰。
“以为我走了?”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谢亭鼻子一酸,抬手就去推他。
“你,你走,我不理你了!”
“嘘,小声点。”外头还有人呢,孟焱好不容易绕过那些家丁爬进来的,小魏还在外头守着。
“我为了见你容易吗,下午还拉着一张脸不理我,嗯?”
孟焱捂着他的嘴,轻声哄着这小结巴,谢亭不听,张嘴就咬了他一口。
“嘶。”孟焱把手抽回来,另一只搂着他的手却不放,谢亭脸上还是一副不愿意样子,挣扎的动作却小了,最后乖乖贴在他胸口,却不搭理他。
“嗳,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跑了?”谢亭长得慢,才到孟焱胸口,正好让他将小结巴锁到怀里。
“你,你欺负人……”
“我稀罕你都还来不及,怎么敢欺负你?”孟焱看着胸口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心里热乎乎的。
从前他在北疆喝冷风吃硬饼,白天整兵打仗,晚上行军扎营,下人和随从的听从命令,只是钱权的交易,从没有过一个人,每天等他回家,关心他,依赖他。自从谢亭来后,孟宅也有了人气儿,就连下人们,笑模样也比从前多了。
他紧了紧怀抱,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我过两天就开府了,等我当上将军,娶你好不好?”
第18章 相亲
京里最近不太平,都说大梁和胡人快要开战了,国子监里的武官又都在这时候受封,学堂里顿时空了一半。孟焱也整日出入军营和宫中,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并未对谢亭多说什么,只让他安生待在家中。
正月廿五是孟焱开府的日子,也就是在这天,小侯爷被授强弩将军的封号,不日将出征北疆,讨伐胡人。
看来先前和小结巴说的旗手卫指挥使不作数了,这官衔比不上他那个表哥的内阁学士,他还为这事酸了一阵,不过谢亭后来补偿了他,也不算吃亏。
“你乖乖在谢家等我,等打赢了胡人,我去庙里求个日子,咱们明媒正娶,风风光光的接你进门。”
于是谢亭就一心一意的在家等着,等着孟焱回来,在家闲的没事做,还帮孟焱把他没写的作业都写了,说不定孟焱回来了,还会和他一起去上学呢。
谢亭等啊等啊,信都写了一大堆,托小顺子送到驿站给孟焱。在家的这段日子里他跟着爹娘拜了师傅学制香。
他记得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时,孟焱就问他为什么身上有股香味,那时他只感觉被戏弄了,还骂他是个登徒子,后来还被他表哥揪着给孟焱赔礼道歉。
孟焱没生气,后来还邀他去孟家的家宴做客,他见了蒙恩侯和夫人,觉得官大也没那么吓人,大人和夫人都和蔼极了。
那股香是沉欢香,谢家从祖上传下来的方子,谢亭虽不用香,在店里帮忙这么长时间,难免沾染上些许味道。
“香在衣冠间,也在骨子里。燃在香炉里也好,佩在身上也好,是陪你一辈子的东西。”
玉炉空袅寂寥香,庭中红日奈何长。
一开始孟焱还会给他回一两封信,边关战事吃紧,他的信也越写越短,前头几封的语气还好,字里行间都有几分胜券在握,后来就只报平安,也没再提归期。北疆那边常送东西过来。有时是各色果干,当地的茶叶,木雕等手工,有时是孟焱带人缴获的金叶子金锁等小玩意,谢亭好好的收起来,有时候白天就看着那一堆东西发呆,谢夫人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起初蒙恩侯家的长子指名要让亭儿做伴读时,她就有几分预感,不过心里还是抱着人家名门显贵,看不上亭儿的想法。她只愿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过了十六岁,就给他安排一个家底清白殷实的人家,男方不需有什么万贯家财,只要知上进,会疼人就足了。可现在看着亭儿这幅样子,显然是喜欢极了,孟焱还不知对他儿子什么想法,自己这儿子却已经整颗心都扑在人家身上,再也装不下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