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个传说[无限流] 下(16)
董征摇摇头,他在崔左荆的帮助下稍微处理了下伤口,拧干衣服重新穿上,经过这一折腾,董征脚上的临时“鞋子”又光荣报废了。
“你穿我的吧。”崔左荆想了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拔下来,他这一身和董征相比要完整干净的多,两个女孩子身形差不多,董征试了试崔左荆的鞋,刚好合脚。
他穿上崔左荆的衣服,盯着地面不去看少年,道:“你先回去吧。”
崔左荆嗯了一声,他几乎全部家当都脱给董征了,说实话有点冷,最后两手用力揉了揉萝莉董征的脸,崔左荆道:“你自己小心点。”
董征失笑:“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在囚徒空间里也能陪着我啊。”
回应他的是脑中少年的一声轻哼,回到囚徒空间中,少年又恢复成了原本模样,他躺在大床上,故意摆了个令人浮想联翩地姿势,捏着嗓子道:“大爷一定要加油哦~”
董征听着,不禁抖了一抖,笑道:“别闹。”
他慢慢离开藏身的假山,任务中所谓的飞船还没点线索,但按照现在这个世界的背景设定,很有可能像蒸汽朋克的机械飞艇那样,个头绝对不小。
那就需要找个地势高的地方了。
.
鼻畔的腐臭味道愈来愈重。
暗道看上去有一阵念头了,董临海没有灯,只能抹黑前进,还好没有岔路,要不然他可能会迷路在里面。
当一点微弱的灯光从尽头透出时,董临海被沉闷空气熏得昏昏沉沉的脑子猛地清醒,他用力捏了把胳臂,尽量轻地靠近出口。
呻吟声逐渐传入耳中。
这似乎是一千个人的,一万个人的呻吟,那其中绝望几乎能够淹没一个人的灵魂,董临海光是听着,便觉得不寒而栗,似乎从骨头缝里都在抗拒继续靠近。
他咽了口唾沫,想到人椅凄惨的模样和他口中的“废料场”,做好坚实的心理建设,摩挲着走了出去。
昏暗的光照亮眼前,董临海看清了整个房间里的景象,不光是呼吸,就连心跳都要随之停住了。
那些曾经被称作人的“东西”像是物件一样被随意扔在角落里,他们真的只能被叫做“东西”了,被做成桌子椅子小车花瓶宫灯乐器的样子……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这一方空间中的惨状。
它们曾经,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现在却只能以各种绝非自然能摆出来的姿势,被木材和金属包裹着,僵硬地被弃置在这里,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和嘴巴,不断地溢出绝望的神情和痛苦而嘶哑的声音。
董临海几乎不敢去看,他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从众多肢体中跨过去,也许有人看到了他,但只有很小一部分人发出奇怪的声音想要求救,更多地则如同一个真正的物件那样,放弃了思考,麻木且空白的注视着女孩踉踉跄跄走向门口。
门被从外面牢牢锁住,这一方空间只有最顶上一个小窗户开着,透着气不至于让这些人憋死,可由于无人打理,肢体逐渐腐烂和排泄物的味道,已经发酵成近乎毒气一样了。
高高的窗户里透出明亮的日光,仿佛一口竖井,井底埋葬着无数冤魂。
董临海凝神听了会儿确定外面没人在,他抬手按在门上,铁锁自动融化无声的顺着门板流淌脱落,他轻轻推开门,新鲜的空气从外面涌入。
正当他将要走出“废料场”时,一双手紧紧抓住了他脚踝。
“救……”声音已经听不出是男是女了。
董临海脚步停住了。
叔叔——动摇过后,他在心里呼唤。
抱歉。维克多沉默片刻,只给了他一句这样的回答。
就算他解封了大部分身体主人的力量,也无法将这些人全都拯救,他们已经几乎躺进棺材里了,死亡只不过时间问题。
医生救死扶伤的本能一直留存在维克多心中,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都没有消磨殆尽,可面对此情此景,维克多也无能为力。
董临海用力闭了下眼睛,迈出房间。
那只手根本没有多少力量,一下子就被挣脱了,它无力地抓了两下想要挽回,最终只能枯枝一样垂落在地。
董临海飞快地走出去,他根本没敢再回头看一眼身后的惨状,和恐惧相伴的是深深的无力。
是的,他救不了任何人。
些许知道废料场的这些“物件”激不起什么风浪,周围无人看守,正值一天当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待在外面,全都躲在房间里或是吃饭,或是制造新奇玩意,于是这一方名叫天机处的院子里,粗粗扫过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董临海小心翼翼地前进,要完成杀死国师的任务,他应该要到国师的住处才行吧。
几只木头鸟停在屋檐上,栏杆上放着一只笼子,里面装着只浑身涂满金银粉末的木头鸟,造型做的很漂亮,嘴巴每每张合一下,都能发出八音盒一样的清脆声音。
他一路溜到一辆马车附近,那只马显然也是用机械造物,身上可以看到拼装的缝隙和齿轮发条,两头木马并排站在原地,呆呆地,一动不动。而它们身后的车两个轮子和车身由金属木头打造,铁皮棚顶,帘子拉起时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临海正由于要不要过去看看,突然听到有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吱嘎声响。
第211章 意外驾崩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胡子老头正慢慢从旁边经过,他身下的轮椅造型在临海看来也非常先进, 底部和后背都装有金属管道, 每当轮椅移动时, 固定在车轮轮轴上连通着活塞的发条随之移动,压缩管道内的物质促使某种未知反应的发生, 而那种反应又会产生能量使得活塞弹出,帮助轮子滚动。
有点像内燃机的压缩原理,董临海仔细数了下, 还是四缸的呢。
老头一只眼睛上带着圆形的镜片, 怎么看都像这天机处中的研究人员, 一张小桌撑在他腿面上二十公分的地方,搁着些零碎的精巧玩意。
老头掀开帘子看了眼马车车厢, 高声道:“剩下的先别收拾了, 把这些抓紧时间送过去, 别让国师大人久等!”
国师?
这辆车要去国师那里送东西?
机会来了。董临海一下子来了精神, 远处遥遥有人应声,老头放下帘子, 低头去摆弄手中的小玩意, 临海趁这时没人注意, 溜到了马车旁边, 钻进了帘子里, 他蜷缩起身子躲在众多箱子之间,屏息凝神不发出任何声音。
运货的人很快回来,急匆匆地清点了一下最外面的几个箱子, 没有细看,就坐到了马车前面,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驱车驶往国师的府邸。
木轮子行驶在石板路上挺颠簸的,可见古代那些坐马车的达官贵人也没多舒服,奇异的香味从身旁箱子的缝隙里透出,董临海吸吸鼻子,他偷偷伸头瞄了眼,驾车的那人完全没有留意。
封着箱子的金属扣融化,董临海轻轻抬起箱盖的一角,悄悄往里看——
正对上了一双失焦的眼睛。
他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撑住箱盖,还好及时控制住了,那箱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用人做成的宫灯。
那是个女孩,也就和现在这幅身体差不多大,穿着华丽至极的衣服,乌黑的头发光滑的好像缎子扎成两个发髻,显然已经死去了。她的身体被固定成双手捧起莲花灯的样子,而双脚融进金属灯座里,整个人被做成了一盏漂亮的长明灯。
那股奇特的香味,就是放置在她身体里的防腐材料发出的。
董临海喉头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反胃,他无声无息地将箱子重新盖好,缩在车厢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一想到身边的这些箱子里面全都装着那个样子的灯,董临海就不寒而栗。
女孩很可能像之前人椅所说,是被国师用来抽取血液的,当失去利用价值后,濒死的孩子就被送到天机处,好看的做成宫灯,不好看的就拿来实验,变成其他各种器具。
董临海握紧拳头,心中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就算没有任务要求,他也以一定要杀死国师那个人渣!
天机处和国师府离得挺远,董临海原本满心警惕,最后都快被晃得睡着了。
车终于放慢速度,将要停下时,董临海找了个周围没人的时机跳了出去,相比起天机处,国师府里就到处都是人了,不少身着短打或赤膊的人忙碌着,一箱箱叫不上来的各种矿石成堆放置,空气中隐约能闻到刺鼻的硫磺味。
两三个衣着干净的小孩子坐在台阶上玩闹,府里进进出出都是人,眼太杂了,正当临海想着要怎样混进去,突然感觉后颈衣襟。
有人拎着他衣服后领直接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董临海下意识地握紧铁片想要反击,随即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像个真正的年幼孩子那样,惊慌失措地拼命挣扎起来。
“你看你这脏的,又跑到那里去玩了?不是说了好几次不许乱跑的吗?”扼住临海命运后脖颈的是个七尺大汉,他大步走进院子把临海略粗暴地往地上一放,凶神恶煞道,“再让我发现一次,以后就都不许吃饭。”
董临海踉跄一下,最终非常符合人设的跌倒在地,他听到自己畏畏缩缩的声音:“我……我没有想跑的,就是迷路了。”
大汉又骂骂咧咧说了两句什么,转身去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董临海拍拍屁股坐起来,观察四周,大人任由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不加干涉,毕竟要通过欺骗的态度把他们留在这里,就肯定不可能随意吩咐打骂,那些对未来命运一无所知的孩子天真的以为,他们是要被国师挑选成为徒弟的。
董临海没能观察太久,就被路过的宫女发现了。
“哎呀,怎么脏成这个样子,快来快来,还一身衣服,待会儿要是被那位看到了就不好了。”
他被拽着去换了一身衣服,终于摆脱了近了水还湿着的那身,整个身体都舒服不少,董临海抬手把袖子凑到鼻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