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摄政王的崽(16)
嘴里塞了一块糯米团,楚昭游看见盘子里还有几块卖相极佳的桂花糕,隔着好远都能闻见新摘的桂花浓郁的香气。
每一块都小巧精致,他拿了一二三四五块,路上吃。
崔庚快速写道:“摄政王亲自接陛下上朝,陛下做噩梦,摄政王叫醒陛下,替陛下整理寝殿,添置梅兰竹若干,陛下腹中饥饿,摄政王传膳。”
楚昭游站起来,往外面走,福宁殿和宣政殿有一段路。
萧蘅抬步离开,走在楚昭游右边,目不斜视:“章回吉的事,你要拿到早朝——”
他声音一顿,愣愣地看着那双伸到他面前的手,指头纤细,皮肤细腻,手腕里侧薄薄一层雪肤下,能看见青色的经脉。
重点是手心,有两块嫩黄的桂花糕。
小傀儡在讨好他?
能看出来本王也没用膳?
睡迟还敢闹着要吃早饭心虚了?
楚昭游嘴里一块,一手拿着两块,没什么帝王形象,他抬了抬手。
吃不吃?不吃拉倒。
反正朕说要带小黑吃桂花糕,你也忘了。
楚昭游手都举累了,摄政王还是那副冰山表情,他收回手,爱吃不吃,他说的话都履行了,以后不欠小黑什么了。
温热的大掌突然扣住他的手腕,楚昭游的手僵在半空,看见摄政王屈尊降贵地,两指捏起一块桂花糕,嫌弃地咬了一口。
浓厚的桂花混着冬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萧蘅喉结动了动,左手还扣着楚昭游不放。
楚昭游被拖着走了好几步,后知后觉地发现,敢情摄政王是把他的手当餐盘?
什么洁癖毛病,早知道分一块就好了。
楚昭游手腕发酸,看在摄政王手腕上的牙印还没消的份上,忍着没发作,绝对不是屈从于摄政王的淫威。
他动了动手腕,萧蘅手指一动,改成从下面抓着他。
他们这副样子,远远看去就像是摄政王给小皇帝托着手腕,两人还一边吃一边走。
来往的护龙卫纷纷惊掉下巴。
这是什么新时代感天动地君臣情?
而且,恕他们直言,摄政王可从不会在饭桌以外的地方进食,更别说会边走边吃。
楚昭游远远扫到一两个侍卫的表情,恰好看见他惊呆的蠢样,最后一块桂花糕刚咬下去一点,又一点不少地吐出来,吃多了不是很有胃口。
想吃咸的热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皇帝被摄政王挟持的?
可能真没见过,看薛公公那一惊一乍的反应就知道,从前小皇帝跟太后交流比较多,摄政王理都不带理的。
萧蘅见楚昭游动作慢下来,疑惑地看过来,见他还捏着最后一块糕点不吃,上面有个牙印。
楚昭游目光也停留在牙印上,忽然想起什么,闪电般囫囵把整块桂花糕拍进嘴里,牙关立合,使劲嚼碎。
心脏怦怦跳地极快,刚才桂花糕和摄政王手腕上的牙印,间隔不到二十厘米!
只是睡迟了就被掐下巴,要知道是他咬的,萧蘅还不把他下巴卸了?
虽然一般人不会无缘无故比对牙印,两个牙印也不清晰,摄政王手上那个还快消了。
但是萧蘅能是一般人吗!
萧蘅目光一触碰,楚昭游就把桂花糕吃了,他眉心一蹙,这是……怕他抢?
他放开楚昭游的手,冷冷道:“皇位都是本王给的,难道还会惦记你一块桂花糕。”
“咳咳咳咳……”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威胁朕。
楚昭游被气得噎到了,那么黏糊一块桂花糕卡在嗓子眼,咳得他脸都红了。
身边人突然咳得惊天动地,萧蘅有一瞬间的方寸大乱,但这个感觉去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感受。他连忙压低楚昭游的上半身,猛拍他的后背,直到他吐出来为止。
楚昭游眼眶里都是泪,水汪汪。
摄政王手劲大到没老婆。
楚昭游道:“不要拍这么重,又不是拍苍蝇,不严重的时候轻轻的,严重的话这样也不太管用,要从背后抱住我,掌根按在肚脐和胸肋骨之间的小腹向上推挤。”
他教小黑教出条件反射,比划位置,一会儿肚脐一会儿肋骨,非常认真。
萧蘅死死绷着脸,怀疑楚昭游把他当傻子。
这个念头让他想起真切发生过的事,他确实傻过,而且只是个敲山震虎的警告。
根植于他劫难的受益者,正是他身边这个人。
萧蘅眸色渐沉,越过叽叽喳喳的楚昭游身边,不再说一句话。
楚昭游默默看着萧蘅忽然走远的背影,几乎能感受到身上沉默的敌意。
还挺难伺候。
宣政殿内,文武大臣左等小皇帝不来,右等摄政王也不来。
不是说好有要事宣布吗?
两人一起不出现,等会儿不会直接宣布篡位了吧?
第15章 第 15 章
昨夜,春满楼出了件趣事。
章回吉好色之徒,与太后达成交易后,心花怒放,他本来在驿馆呆得好好的,魏太后让他不可被抓到任何把柄。
后来驿馆来了两名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在下面喝酒,大谈京城青楼产业之发达,不到春满楼算是白来京城,肯定是起不来的孙子,今晚春满楼还有表演……说得天花乱坠、活色生香,整一个小黄|文。
也不知道谁写的。
章回吉按捺不住,乔装改扮在春满楼左拥右抱,喝得晕乎乎,天色初明时才被下属带回去。今儿一大早,月斥国下榻的驿馆被青楼姐妹团包围,等章回吉带她们回月斥当王妃。
整个青楼环肥燕瘦,加上围观百姓,上千人围得水泄不通。
章回吉自然不能承认自己在喝醉,被哄得说出“每人一个侧妃当当”的好话,两国联姻在即,岂不是打大楚的脸。
他甚至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把这话当真,还纷纷带了卖身契要跟他走?
声高就有理,青楼姐妹团在外面大骂负心汉,揪了路过的官员说要告官。
大理寺卿正要上朝,询问一番之后,表示处理不了,带了姐妹团代表和章回吉,一起进宫面圣。
路上耽搁了一下,大理寺卿也就比陛下晚一秒到宣政殿。
章回吉断然否认:“孤昨夜一直在驿馆,不曾出去。”
头牌啜泣着从袖里掏出一块令牌,“民女有证据。”
楚昭游痛心:“朕听闻章太子在月斥已经有五十名侧妃,难不成还想在大楚也带五十名侧妃回去?若是如此,何必再来求娶太子妃!”
章回吉:“孤与太子妃是贵朝太后赐婚——”
楚昭游打断他:“在大楚,越是尊贵之人,越讲究一个同心同德,谢朝云乃镇西大将军,未成家先立业,无妻子侍妾,大楚风气如此,谢家尤甚,章太子既然做不到,为何以此诓骗太后娶谢家女?”
“江山美人,人之所好,谢将军这样的人大楚又有几个,陛下岂能以偏概全?”章回吉反驳。
侍从拉了拉章回吉的袖子,示意他家主子换个说法。
章回吉猛对上萧蘅森冷的视线,意识到这位阎罗王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他不服地把目光挪到皇帝身上,随后反应过来,这个小傀儡也是!
钱世成强行插嘴,不屑地看着章回吉,炫耀:“末将也只娶一个媳妇。”
章回吉环视一圈,故意挑了一个年纪大的,“他呢?”
旁人一阵嗤笑。
陆淮善闲闲道:“老夫终身未娶。”
大楚最有权有势的一撮人,各个奇葩,章回吉目光看了几个来回,气得咬碎了牙。
简直不是人!
章回吉恨恨地想,最好这些人一辈子这样,大楚亡种亡国,月斥取而代之。
楚昭游用“章回吉骗婚”为由解除两国的婚事,章回吉只能悻悻同意。说到底,摄政王在此,大楚方面给出的理由又正当,章回吉不敢不答应,不然怕是无法站着离开大楚,只恨自己昨晚管不住脚。
楚昭游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总算处理了一件事。至于谢朝云的姑娘名声,摄政王手下那帮人还算聪明,一边保护谢朝云不被带走,一边到处散播假消息。
每个大臣回家对自家夫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张大人说赐婚的对象是刘小姐,刘大人说是严二千金,严大人说是太后侄女……太后侄女呼声最高。
太后气这些人信口雌黄假传懿旨,却一点办法没有。普通人看不到圣旨,只能云里雾里人心惶惶。
章回吉眼神阴狠盯着楚昭游,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这位傀儡皇帝长得竟然比春满楼的头牌还要好看。
楚昭游今天前面没了珠帘遮挡,眉目昳丽一览无余。殿上的皇帝龙袍加身,尊贵无可比拟,殿下的头牌满身脂粉,美却俗气。
他心里诞生出阴暗的想法,魏太后不是一直看不起这个小皇帝么,干脆送来月斥联姻,他必举国借兵给太后对付摄政王。
楚昭游被看得恶心,整日沉浸女|色的人,眼珠都是浑浊无光的。
他刚想找个借口打发人,摄政王忽然踏出一步,挡住他的视线,脸色沉得滴水:“稍后商议本国要事,钱世成,请章太子出去!”
钱世成是个人精,他判断出摄政王对章回吉的厌恶,当即抄着章回吉的腋下,脚步一点,毫不客气地揪了出去,“军机密要,章太子多担待。”
章回吉怒不可遏地打了一拳白玉栏杆,魏太后先前万分礼遇,萧蘅却赶他出去,此有此理!看来还是要再联系魏太后。
眼看早朝即将结束,楚昭游抓紧道:“各位心里都清楚,边境安稳靠国力,靠谈判,不靠和亲做表面文章。江山社稷,君臣共担,朕今日为后世立下规矩,除两情相悦外,大楚再不和亲,再提者视为抗旨。”
不管有没有用,楚昭游擅自下旨,没看摄政王脸色,自顾自说了个痛快。
大臣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摄政王冷着脸问:“听清楚了?”
群臣顿惊,齐齐下跪,三呼万岁:“陛下圣明。”
楚昭游挠了挠脸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好像个需要家长出面才有话语权的小屁孩。
摄政王今天是吃错药了,这么好说话?
他深吸口气,告诉自己,萧蘅目中无“人”,只有事情正确与否,只要他认可的,就不会因为提出者的身份而故意使绊子。
早朝结束,陆淮善启程回军营,下一次再踏出军营,又不知是过几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