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摄政王的崽(15)
“嗬,这、这话可不能说。”薛公公更加谨慎了。
楚昭游还想问,薛公公一脸着急道:“陛下与太后情同母子,就不要问赵夫人的事,对赵夫人对陛下都不好。”
这话说得有些大逆不道。
楚昭游看出薛公公是真的急了,似乎在维护赵夫人,他隐隐约约抓到一些什么,果断道:“朕与太后的母子情分早就所剩无几,朕出去一趟明白了许多事,薛公公,有隐情但说无妨,若是不合适,朕今晚就忘了。”
薛公公纠结了一会儿,看了眼楚昭游,他的陛下不知什么时候起,看见摄政王不再畏畏缩缩,对太后也敢质疑权威,眼神明亮,肩背挺直。
两人正好走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一眼就知道没地儿藏人,适合说悄悄话。
楚昭游走累了,蹲下休息会儿,和薛公公一起,在殿外团成两个团子,凑头听往事。
“陛下本来是养在亲娘膝下的,但容贵人之前是御书房洒扫宫女,位份低,福薄,陛下满月就去世了。太后膝下无子,就把陛下接过去教养。”薛公公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
楚昭游脑袋瓜转的很快,猜测可能魏太后可能与生母之死有关,或者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将原主抢到膝下抚养。
宫斗不就那些事儿吗?
“赵夫人是容贵人妹妹,偶尔偷偷看望陛下。陛下与太后日益亲近,十岁时,赵夫人和陛下有些观念不合,恰好到出宫的年纪,赵夫人就离宫嫁人,再也没消息了。”
楚昭游恍然大悟,太后不是他亲娘,原主亲近可能是杀母仇人的养母,疏别亲母姐妹,赵夫人估计一时没想通,不想理原主了。
满月起就被抱在魏万虹膝下抚养,生恩养恩孰轻孰重,哪是一个十岁小孩能想明白的,魏万虹起初对小皇帝一定不错,所以小皇帝难以理解赵夫人的刻骨深仇,两人产生分歧,而赵夫人又无法撼动太后,便索性离宫,当没有这个外甥。
薛公公说到这里就没了。
楚昭游不得不干脆一点问:“姨母在哪里,我姨父是谁?”
刚才还说问多了不好,肯定是知道赵夫人的下落。
楚昭游只好把自己在宫外,遇见黑靴子想弄残他的事情说了。
薛公公一脸震惊,说到这份上,他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赵夫人当年嫁的是一名幽州小兵,赵城,现大名鼎鼎的梁州牧,掌梁州兵马司!”
楚昭游惊了,姨母看男人眼光太准了,他怎么没有家族遗传!
当初宫中魏万虹横行霸道,没有一个嫔妃诞下龙种,容贵人意外怀孕之后,深感朝不保夕,为避免姐妹被连累,再也不见姐妹。
薛公公无意间得知这二人的关系,他心软,瞒着魏万虹,让小皇帝和赵夫人见面。
薛公公是一点一点看着赵城起来的,一点风声都不敢露。陛下有段时间对太后知无不言,他怕陛下知道了,哪天不小心被太后或者摄政王诈出来。而太后一知,肯定派人追杀夫妻俩,摄政王也会打压梁州兵马。
一回到寝殿,楚昭游借着练字的借口给赵夫人写信。
可是他不知道过了这么些年,赵夫人的想法是什么,这些年魏太后手段高明,这中间小皇帝的艰辛和苦痛无人知,原主和太后在外都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在赵城效忠摄政王的前提下,赵夫人是否还认他这个外甥,是否愿意不计前嫌庇佑外甥,卷进朝堂纷争之中?
陆淮善说他可以找姨母,是不是意味着,这十九年,赵夫人从未放弃过给姐姐报仇的念头?
太难了。
楚昭游想来想去,只在泛黄的信纸上写下两个字。
剩下的听天由命。
原主已经做过的事,伤到了姨母,不管是不是因为魏太后棋高一着,错误自然自己承担,生活艰辛不是拿来卖惨的筹码。
他半死不活地扑到龙床上,眼皮闭上就没动过。
上朝睡着就要被掐断脖子,摄政王怎么比教导主任还凶?
楚昭游紧张地睡着,第二天,成功地睡迟了。
“陛下,陛下,摄政王在外面等着了。”薛公公恨不得拿个铲子把楚昭游铲起来。
薛公公心里打鼓,摄政王怎么突然想接陛下上朝了?难不成是路上有事要吩咐?
萧蘅耐心地等了等,面色不虞地走进来,跟进自己屋一样自然。
他上来就单手掀了楚昭游的被子,“马上给他换朝服。”
空气倏地一凉,楚昭游一睁眼看见一片熟悉的黑色的衣料,揉着眼睛不满道:“小黑,你太不懂事了——唔!”
萧蘅衣服大多为黑色,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袍,冷着脸掐住楚昭游的下巴:“叫谁?”
谁给这小傀儡胆子,一边骂他老狗逼,一边给他取外号?!
是他太久没提篡位的事了么?
第14章 第 14 章
楚昭游瞬间清醒,吓得差点滚下床,被摄政王嫌弃地推回去。
“没谁,朕梦见朕养了一只狗,海吃海喝,还咬朕。”
“陛下,该上朝了。”薛公公见楚昭游面色不虞,起床气很大,小心翼翼地提醒。
别跟摄政王轴,要吃亏的。
楚昭游是有点生气,特别是看见萧蘅那张黑脸,也不看看朕是为什么睡不醒的!
他闭着眼睛穿衣服,蹬靴子,把动静弄得贼大,噼里乓啷的,薛公公觉得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
这起床气很明显是对摄政王发的,陛下可真是不要命哦。
萧蘅视若无睹,随便从书架抽了一本书看,骨节如玉的手指捏着薄薄的书页,映入眼帘的是各种戏角的妆发,画得最精细的当属一个花旦的盘发,前额与两鬓的片子勾勒清晰,栩栩如生。
果然不能指望在皇帝寝殿看到任何治国经邦的圣贤书,萧蘅眼里闪过极度的排斥和厌恶,抽了好几本书,“扔出去。”
楚昭游带发冠的手一顿,没理会他发神经。
朕当初怎么会有唱戏养他的念头呢?其实那三天傻的人是他吧?
扔了就扔了,他脑子里关于戏剧的知识储备大概是那书架的几百倍,把摄政王的灵魂关在他脑子里,可能十秒钟就窒息了。
楚昭游一想就有些愉快,气也消了,眼睛也亮了,有一天他全写出来,气死这摄政王才好。
摄政王几年不来一次福宁殿,一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始巡视起来,把不合他心意的摆设全扔了,简直像是晚上要住下来一样。
薛公公揪心不已,摄政王这就要为入主福宁殿做准备了么。
好在摄政王的审美和楚昭游相似,楚昭游也讨厌在宫内放太多与起居无关的东西,喜欢简洁明朗素净,弄两盆绿植就够了。
可惜他得不走心地维持一下人设,不能改变地太过火。
他刚这么想着,护龙卫抬着青花瓷底的梅兰进来,还在中庭放了一盆巨大的竹子,绿油油的。
行吧,摄政王善心扶贫,还有什么可说的。
全场最迷惑的人就是薛公公,陛下被掀被子气得要命,视为珍宝的戏曲相关物品被摄政王搬空了,却不见一点生气?
两人各干各的,都没理对方,把周围人弄得一头雾水。
楚昭游看见角落里一个文官模样的年轻人,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正拿着一个小本子奋笔疾书,有些奇怪。
他的寝殿真是菜市场一样热闹啊。
“那是谁?”楚昭游随口问。
萧蘅听见楚昭游说话,瞥了一眼他,觉得他刚起床的样子有点呆。
就听薛公公先回答道:“那是史官崔庚,暂时当负责陛下的,起居舍人。”
史官记的是国家民生大事,起居舍人记载皇帝言行。于古代,皇权至上,两者似乎差别也不大,但是如果上司是个傀儡的话,这个工作就很鸡肋了。
“昨天怎么没看到?”
“前几日陛下不在宫中,崔舍人告假回家侍奉高堂。”
楚昭游见崔庚一根笔就没停过,他愤愤地把手搭在桌上,摄政王不来宫廷,这人很明显就是他的眼线。
摄政王日理万机,旁人不会特意禀告他,皇帝今天又怎么骂他,免得小皇帝还受罚,自己先触犯摄政王禁忌。但是起居舍人不一样,他负责如实记录,摄政王有空自己翻阅,主动看到什么,怪不到他头上。
以后没人在也不能随意骂摄政王了。
萧蘅扫了一眼楚昭游,见他想到什么,一脸吃闷亏的样子,心里冷笑了一声。
不枉他连夜把崔庚从京郊叫回来。
“准备好了?”萧蘅理了理袖口,“大臣等着了。”
“饭呢!”楚昭游敲桌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楚昭游和萧蘅望过去,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愤怒和不可思议。
萧蘅:睡到这个点还敢传膳?
楚昭游:大早上的,不给饭吃?
楚昭游眼睛都蹬大了,你小黑落魄的时候,我跟你喝淘米水,发达了居然连早饭都不给朕吃!
“朕要吃饭!”楚昭游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饭他一步都走不动了,他要闹了。
薛公公为难,想劝陛下先上朝,下了朝吃饭,总归有摄政王在,武官雷厉风行,文官不敢墨迹,早朝效率奇高,忍一忍就过去了。
薛公公小心翼翼地看着摄政王的脸色,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揪着陛下的后领,把他扔到金銮殿上,“陛下,不如……”
萧蘅昨夜回去之后,批改积压的奏折批到黎明鸡叫,一早上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鬼使神差地来看小皇帝有没有又出幺蛾子。
本王还没吃饭,一个小傀儡倒是要求多。
萧蘅忍到极限,拳头攥了又松,余光看见楚昭游左手抵在小腹,蜷缩着肩膀,冷冷道:“让他吃!”
语气又凶又坏,薛公公脑门被吓出冷汗,不敢置信地揣摩了几下,才敢确定摄政王说的是“让他吃”,而不是“三天不准吃饭”。
传膳小太监先上准备好的糕点熟食,热汤热饭还要一会儿。
楚昭游在摄政王底线上踩了踩,见好就收,他接过薛公公递的毛巾擦了擦手,在盘子里捡了几块糕点,“够了。”
几口吞了一个,又喝了一杯热茶,楚昭游吃东西特别迅速,毕竟刚刚摄政王说了,大臣已经在等着了。
楚昭游没有让人等着的习惯,他估计萧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