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三(175)

　　刘奕在家很安静，谢茂也给了他一本《拾鬼术》，可惜，这孩子学不会。
　　谢茂想了想，又给了一本《大阴阳术》，刘奕拿着就不放了，常常带着傀儡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瞬间就能入悟。傀儡会照顾他吃饭喝水，到点儿就给他做好送到身边。根本不需要别人照顾。
　　徐以方不知道照顾刘奕的是个傀儡，还挺心疼地问：“哎，这哪儿找来的小童工？太剥削人了。这么小小年纪就给人当马仔。还是个小哑巴？怎么都不吃饭呢？”
　　宿贞竟然也没看出来。
　　不过，一天不吃不喝不稀奇，一天不上厕所就很奇怪了。这时候宿贞才惊讶地发现，那个行动迅捷、悄无声息跟在刘奕身边忙前忙后的小孩，居然是只傀儡偶人！
　　“神乎其技。”宿贞不得不感慨。
　　※
　　谢茂没撒谎，他和衣飞石是真的去做新项目了。
　　《岳云传》的分镜头剧本已经写好了，第二影视制作公司也已经注册完毕，吴悠在北京出差负责招聘，已经初步搭了个台子。不过，生长在未来时代的谢茂，并不觉得影视制作发行这行业的水有多深，在他看来，既然成片都已经有了，照着现有的资源去挑合适的人选来攒个电影，不就完了？
　　——这么简单的事，也不需要他亲自来盯着。
　　如今谢茂手底下能用的人也不多，对影视制作更是一窍不通，他只明白一个道理，这年月肯给他一个新入行的老板打工的人，肯定不如业内自立门户多年的老板能力强。谢茂思来想去，决定用合作的方式寻找合伙人，他出剧本和资金，一切技术支持，对方只要负责把项目带好，直接保底分红就行了。
　　这件事他没有用容舜的资源，容家有娱乐产业，但在容锦城势力范围，不大好打招呼。
　　娱乐圈也不止容家的盛世娱乐一家独大，多的是资源。原作有了，资金到位，山寨个电影还弄不出来？谢茂本质上没觉得这件事多困难，拥有娱乐套装的未来人无所畏惧。
　　今天衣飞石要去见的西画影视集团总裁路先生，是苏启文牵线介绍来的，家族幼子喜欢泡女明星，拿着家里的钱就入了行，前些年都在拍电视剧，最近华夏票房扩容，各路综艺大电影刷票房跟不要成本似的，谁见了都眼红，这位路先生也想弄电影捞一笔。
　　谢茂和他在微信上谈了两次，对方很有诚意，又表示自己在业内多年，认识很多靠谱的团队。
　　“国内的大导就那么几个，你要带着本子去谈，本子好，投资管够，只要档期不冲突，多半都能谈下来。明星？明星更简单了。这人情社会的，真不给面儿的演员，那是极其地少。”
　　“重要的是什么呢？团队！”
　　“摄影重要吧？动作重要吧？美术重要吧？……你要想拍好电影，就没有一处不重要的！”
　　“我拍了这么多年电视剧，这些哥们儿，我都熟！绝对靠谱！”
　　……
　　对方吹得天花乱坠，谢茂也不是全不相信，不过，这人再不靠谱，总比两眼一抹黑的自己强。
　　“你去和他谈一谈，我去一趟老巢，我那边完事了你还没结束，我来找你们。”谢茂吩咐衣飞石。
　　衣飞石心里有数，答道：“您放心。”
　　“你办事我没有不放心的。”谢茂捏捏他的手，趁着旁边没人注意，亲了一下，“走了。”
　　※
　　谢茂是给老巢送剪辑好的视频资料。
　　未来的娱乐套装非常强大，除了自动生成影视作品之外，还能按照指令自动剪辑。
　　衣飞石看那长达一千多集的电视剧，实际上非常具有价值，里边的动作设计堪称实战教科书，谢茂操作娱乐套装把里面的打斗场面全都剪辑了下来。再分门别类进行二次剪辑，成为教学版本。
　　若论战斗意识、战术素养，不考虑□□的状态下，衣飞石堪称当世第一。
　　主食组目前都已经开始修真，最差的十多人也只差临门一脚，军内或说特事办现有的训练大纲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日常需要，谢茂也没空天天待在老巢奶孩子，这一套被衣飞石下意识生成的实战教科书就成了谢茂的新教材。
　　齐秋娴在老巢给谢茂配了两个副手，专门负责作训处的日常工作。谢茂带着视频资料到办公室，向两个副手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让他们保管好视频，做好记档工作，又被“巧遇”的几个隐盟弟子围住，回答了几个问题。
　　脱身之后，看着时间还早，他正准备给衣飞石打电话，电话响了。
　　“先生，不必来了。”衣飞石说。
　　“我这儿也完事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谢茂也没问为什么，和小衣吃饭最重要。
　　为了不浪费时间，二人算了算距离，找了个折中的地方吃饭。
　　衣飞石打车，谢茂挤地铁，走到某商场楼下时，恰好遇见。谢茂手里拿着刚买好的冰淇淋奶茶，衣飞石则拿着一杯酸梅汁，见面都忍不住笑。
　　中午饭点儿到处都是人，找了个歇脚的大墩子坐下，谢茂问：“吃盒饭？”
　　“嗯。”行军盒饭比普通餐厅的饭菜好吃得多，还不用排队等位。
　　填饱肚子之后，谢茂才问：“谈崩了？”
　　“不是真办事的人。”衣飞石简单说了情况。
　　他到了约定的咖啡厅，对方迟到半小时才来，喷了满身香水也遮掩不住宿醉的酒气。
　　衣飞石倒不是嫌弃爱醉酒的人，他麾下的酒畜生不少，真打仗也很靠得住。关键是这人嘴上没把门，一心一意只想着赚钱，根本没想好好做项目。
　　一开始就吹嘘自己在业内的人脉，认识某某大导，和某某大导是好朋友，某知名影帝是哥们，但凡在京的明星演员，一个电话就能叫出来吃饭喝酒，吹得没边儿了。衣飞石见过不少这种纨绔，耐着性子从他的废话里找营养。
　　然而，越说到后来越不对，对方连剧本都没看，就告诉衣飞石，现在拍什么岳飞岳云的没有市场，观众不吃这一套，拍了也是扑街，血本无归。拍什么呢？拍喜剧啊！某囧知道吧？探案知道吧？票房杠杠的。什么？你说那个狼2？跟风之作太多了，明年肯定挤爆，不看好。
　　随后对方就开始讲他自己写的喜剧剧本，大概就是某囧和探案的洗稿抄袭版，说得眉飞色舞，连找谁导演，找什么演员都想好了。导演？当然是国师啊！演员？我们找上古大神，功夫皇帝知道吧？我能请来！那是我干爹！巩皇知道吧？那是我媳妇儿干姐……
　　衣飞石果断地对他说了告辞。
　　拍抄袭电影，衣飞石勉强忍了。反正项目他们掌握，不可能抄袭就行了。
　　吹嘘关系网，衣飞石也忍了。搁任何时代人都喜欢狐假虎威提高身价，反正他们有钱，好演员可以尽力去探，谈不下来也无所谓，演员是可以调教的，也不是一定要老戏骨。
　　问题是他居然瞎扯要一群上古大神拍抄袭电影，这明显就是胡扯，智商都掉坑里了。
　　真和这种人合作，原本想省心的谢茂只怕要跟着一路擦屁股。
　　只能果断告辞。


第410章 乡村天王（169）
　　衣飞石对电影工业不了解，谢茂从他的叙述中就读出了其中的猫腻。
　　这位西画集团的路总对衣飞石吹嘘的每一句话都埋着坑。不肯拍古装题材，非要拍某囧和探案的洗稿版，是为了控制成本，否决狼2类型的题材也是这个理由——古装和战争动作戏是实打实的烧钱。现代戏就不一样了，服装道具场地都能随便敷衍。
　　至于吹什么大导和上古大神级别演员，则是为了抬高片酬占比，争取更多的投资款。
　　这就是个骗子。
　　反正立项一张嘴，剩下全靠吹。
　　给看PPT的时候吹嘘的是一副场面，真开机了李逵变李鬼。
　　一旦忽悠到投资款全部到位，国师级别的大导演和上古大神谈不到是必然的，运气好，这位路总还能搭个草台班子，找几个片酬虚高的演员把戏拍个成品出来，上画一日游。运气不好，这片子拍是拍着，钱花得跟流水似的，就是出不了成品，再继续要求追加投资，直到投破产或者出局。
　　这人大概觉得谢茂与衣飞石都是无根之人，衣飞石一个不被容家承认的“私生子”，拿着家里给的一点儿“生活费”，和他一样想来娱乐圈里泡明星，这种冤大头不坑一把简直说不过去。
　　——也是挺会看人下菜碟。毕竟，若衣飞石和容家关系好，怎么会不找容家的盛世娱乐帮忙？
　　“让吴悠再联络吧。”谢茂表示苏启文真的不靠谱，介绍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
　　至今，谢茂依然觉得拍电影是个很简单的事。
　　就算他和衣飞石的出身使他们看上去很容易欺负，挤进娱乐圈脑门上就顶着硕大的“肥羊”二字，但，本质上谢茂认为“复制”个电影并不存在技术问题。不需要创造力也不需要想象力，执行力度足够就能完成。——不需要顶尖精英来操作。
　　任何时代想要寻找最顶级的那部分资源都价值不菲且麻烦，退而求其次还不容易吗？
　　衣飞石给吴悠打了电话，交代她，谢总谈的合作黄了，让她重新寻找合作方向。
　　吴悠在神牧集团是搞公关的，且刚升职不久，毕竟年轻，从前一直负责接待重要客人，主要是因为她会来事儿，接待时轻易不冷场。被谢茂挖到第一翻译之后，拳打脚踢什么都干，专业能力不足时全凭人际网救场，好歹也把自己撑成了全能型总裁特助。
　　不过，她再有本事，碰到娱乐圈的事也不敢随便强干了，水太深。
　　别的行业无非是银货两讫，拍电影这是个艺术创作类的工作，你能检查货物是否符合标准，你还能强行鉴定这电影拍得不合格啊？就算她闺蜜把某个心爱的导演团队一天给她推荐八遍，她也不敢以公济私说我去联络看看——谢茂对她很信任，万一闺蜜推荐的导演不靠谱，她承担不起责任。
　　多少老练聪明的投资者在电影圈折戟沉沙，吴悠可不觉得自己比他们聪明。
　　这种艺术类产品的不确定性，使得一向干练的吴悠变得保守起来，工作效率也降到了最低。说到底，还是因为对行业不了解，不敢轻易出手。
　　反正拍电影这事，再急也急不来。
　　和吴悠交代之后，谢茂与衣飞石闲着无聊，在商场就近看了一场电影。
　　散场后，衣飞石拿手机搜了这部电影的制作团队，说：“要不去谈谈这家？”
　　“嗯，你发给吴悠。”谢茂一手插兜一手搂着衣飞石，对此并不是很上心。
　　衣飞石和吴悠做好交代，正在各个乱七八糟的经济群里取经的吴悠连忙搜索联系方式。对方是资本雄厚的制作公司，自家的项目都做不完，哪儿有空赚你的外快？就算想联合出品，也是业内公司认识的专员来对接，像吴悠这样网上搜索个电话号码就来问的作派，直接被当做骚扰骗子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