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买桂花同载酒(28)
果其不然,儿大不中留,阿衡回到上京第一件事不是回府却去了学子苑等这人季淮。要说他家阿衡没打人家的主意,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相信。
永固公主已经淡然到男女不忌讳的地步,只要是阿衡喜欢的她就千般愿意,万不能哪天看破红尘说要出家就好。
谢安道拉过她家娘子的手,老神自在道:“夫人莫要着急,阿衡心中自是有思量的。”
“哼,你不急我急,我看你就是个没心肝的,一点都不关心阿衡。”
“诶,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安道没了刚才的淡然,讨好得勾住自家娘子的手指,永固公主气得在他手背上扣了一下,又装模作样躲在帘子后,细细瞧看季淮。
这季小公子白嫩的看起来很乖,瞧着阿衡的眼神里是泛着灵光的,像起来是个活泼性格,听说还是个秀才很有慧根,这么一个具佳的孩子,若是真的看上他家榆木似得的阿衡。那他家可是烧了高香,几世里修来的福分呢。
……
“啊呜,这楼里的厨子真是绝了,好次。”
原本坐马车颠得肚子涨涨的不觉得饥饿,下了马车走了片刻胃里才后反劲得敲鼓造反。
季淮当然不晓得这悦龙居的来历,只尝过了这里的菜品,知道味道却是美极。仓鼠似得把菜屯到碗里,谢衡也如同一个饲主任劳任怨得进行投喂。
“满宝喜欢么。”
“喜欢,灵台兄,特别喜欢。”
本是引诱,不过听到满宝口中的喜欢,谢衡心中微微一颤,耳垂不由泛起粉红。
“不过。”
季淮疑惑得看过角落里时不时出现的精装夫人身影,悄咪咪低声说道:“灵台兄,我们是不是被人跟踪了,我发现那边有人一直偷偷在看我们。”
季淮原本是没太注意,以为只是错觉。不过那位夫人的举止实在太过于显眼,令他不发现都不成,好像一路上这二人一直在尾随他们。瞧着这对夫妇的气质打扮不想是心怀不轨的坏人,倒像是富贵人家出门游玩似得。
“哦,我倒是没有发现,满宝应是太过谨慎了。”谢衡回头望过去,看着模样便猜到应是他的母亲在那处,暗地里朝小六做了个手势。
“是么,许是我想的太多了。”
既然听到谢衡这般说,季淮摇了摇头只觉应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许是人家亦是同路来次地吃饭罢了,“灵台兄,上京还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我想去逛逛。还有……还有你的那个人也在此处么,我也想见见他。”
谢衡疑惑道:“什么人。”
“哎呀,就是……就是你说的那位,爱慕之人么。”季淮顿了顿,不好意思道:“我寻思既然到了此处也想与他打个招呼么,灵台兄,他也是也在上京吧。”
谢衡望着眼前的难为情的满宝,手指摩挲桌上的茶杯,难得有些苦恼。
唔,怎么告诉满宝那个人就是他呢。
第49章 心尖尖
“什么!?阿衡居然脚踩两条船,你听听,这干的是人事么。”
听到季淮的话,比谢衡反应更大的却是永固公主,杏眼微瞪流露出恼怒的神色。
“嘘,嘘。夫人。”
谢安道发现季淮朝这边看过来,连忙拉过挽起袖口要与谢衡说理去的夫人,“冷静,夫人,阿衡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的孩子,定是其中有误会啊。”
知子莫若父,阿衡要是能有这心思,他们也不用发愁了。大国寺长大的谢衡性子修炼得清心寡欲,这几年也没有与他们提起过看上谁家的姑娘,或是,男子。
“唔,也是。”谢夫人听了谢安道的劝解冷静下来,紧盯着当前的局面,紧张得攥着帕子。
默默得在心中祈祷,“快解释哇,儿砸,别把你媳妇给弄没了。”
……
谢衡将沏好的茶水放到季淮面前,慢悠悠道:“满宝,其实那个人你已经见过了。”
“我,见过?”
季淮惊得瞪大眼睛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谢衡点点头,肯定道:“满宝确实见过了。”
季淮被谢衡叼足了胃口。暗自腹诽,他见过,他哪门子见过哪样的人。他才刚刚下了马车,就直奔这酒楼里,一路都是与灵台兄同路,哪里又见得了旁人。若是在这一道上碰到了,为何灵台兄也没有与他介绍。
难道实在余州就见过了?季淮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可能。
开什么玩笑,他自小在余州摸爬滚打,怎么还能藏着这么个人没被他发现。再说灵台兄自从来过余州,也没有发现他与什么生面孔出游同行。反倒是和自己的时间更长,这么看,灵台兄的空闲时间不是与他吃饭就是教他读书。
想破了脑瓜,都没想到在哪里碰见过这么个人。
季淮抬头,直起身慢慢凑近谢衡,仔仔细细盯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瞧出些门道。
谢衡看着满宝这一突然举动,眼神微动,满宝离得他愈来愈近,温柔呼吸已经抚上他的脸,是甘冽的酒香。
悦龙居独有的私酿,馥郁幽醇。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
还有,此时真正令谢衡沉醉,眼前满宝微张的红润的嘴唇,像两片淡红的、正在开放的花瓣。
原本静置在桌面的修长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后合拢攥作拳头收藏在桌下。眼神瞥向窗外,可被熏染微红的微红早已出卖了自己的主人。
“灵台兄。”季淮退回了身子,环抱着胳膊,突然道:“你很少说谎吧。”。
“嗯?”
“都不敢看我的眼睛,还有,灵台兄的耳唇都红透了。”
季淮揭露谢衡此时的状态,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躲躲闪闪还有被他只不过看了一会儿的功夫,绯红都涨满了脸颊。倒是从来没有见过灵台兄还有这样的表情。像极了不尝说谎的人的样子,害怕被人发现,所以露怯的模样。
“满宝。”
谢衡的这一声满宝里饱含了无奈、忧郁、黯然还有宠溺。
季淮则是一副,看,被我猜中了你的心思。还想糊弄我,我是如此聪明的人的骄傲。
“灵台兄,别的我不如你,但你也不能诓骗得了我。”季淮想到这心里有点泛酸。哼,还是藏了个天仙怎的,连见一面都不给见,当是什么绝世美人他还能抢了去不成么。
谢衡听闻季淮的解释,苦笑不得。原以为满宝是看出了什么,没想到却是这档子的事。现在满宝的样子像一只好奇的小猫,追着疑惑便不撒手。
沉思了片刻,打定一个主意。
“那,我带你去见他。”谢衡似乎有些恳请意味道,接着道:“不过,满宝需要向我保证,见了他之后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季淮怅然若失,难不成自己在灵台兄心中的形象是一个风流纨绔的人。见人家一面,就像是给他见什么稀世珍宝,藏着掖着,埋在了心尖尖上的。
于是强颜笑道:“嗨,我就想见我未来的嫂子么。我那嫂子一定是顶出色的人吧,这么护着,还怕我吃了么。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我也是能答应。”
季淮钻进了牛角尖,不撞南墙心不死。灵台兄那么好的人,想着那人也一定是与他般配极的。
日后,日后,也是能所朋友的么。
谢衡得了满宝的应允,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一言为定。”
“一言既出。”季淮倔巴巴道。
满宝。
我等不及了。
你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
“哎呦,他们怎么走了。刚才明明凑得那么近,就差一丢丢就亲上了,我的傻儿砸就不能主动一点么。”
谢夫人老母亲的心都要操碎了。发现他们似乎要离开,佝偻着腰身拉着还呆愣愣的谢安道想要追过去。他非要看看阿衡能不能把他的儿媳妇给哄好。
可没走两步便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诶,谁敢拦我。”
谢夫人眼见着阿衡拉着季小公子拐了个弯,还没看清人往哪边走,便被一个人给阻挡住。用力推了推这人却像是个柱子似得,一动不动。
“咳,暗六,怎么你还拦你家主子。要造反不成。”
谢安道站直了身子,发现竟然是阿衡身边的暗六,立刻装作威严的样子,怒斥道。
六子皱成苦瓜脸,掏出准备好的道具帕子,接住一滴、两滴留下的泪珠子,抽泣道:“救救六子吧~嗝~少爷说要是发现您二位再跟过去,明天就让我自刎谢罪。”
“六子还年轻,还想为少爷效命,呜呜呜~”
“苍天啊,请给六子一条活路吧。若老爷夫人忍心,我也是不敢不从,不过下辈子我还要为少爷做牛做马。”
“……”
“……”
哪里来的戏精本精。
第50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上京,有间客栈。
“买定离手,只是小赌,诸位莫要压多了银子!”
常驻此地的姓洛的说书人,今天难得开了一场赌局,引得店里吃茶的客人好奇得围观。
“诶,说书的,你这赌局的是什么啊。”
刚凑过来的小二还不明白状况,将手里的活计忙完,肩上搭着抹布,被洛说书的吆喝声吸引了脚步。
有间客栈里菜品价格实惠,一碗阳春面只要四钱,咸菜一钱,算得店中的招牌。无论是走脚的商人,押运货物的练家子镖师,偶尔偷闲不爱做饭的寻常人家,还有苦读的书生都爱在这店里买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所以这有间客栈里三教九流齐聚一堂,好一个热闹不凡。当然在别的店面中也有这经济实惠的菜品,不过这店里的另一块招牌也是引来不少回头客,就是这说书人洛先生。
洛先生说得了上古传奇、志怪野文也讲得出庙堂江湖,一肚子的墨水。端着热乎乎的阳春面再听上一段故事。真可谓偷得浮生半日闲,人间烟火在此间。
“你,参不了这赌局。我们赌得是这一月后的秋闱,三榜落谁家。”
洛先生摇着纸扇,扯长了调子悠悠说道。
“怎得,瞧不起谁。我偏要赌了,当我不知这读书人似得,我就压滁州赵公子五钱。”
小二自信从布兜子里摸出五个铜钱扔到写着赵公子帖子上。前几日与几个书生搭茬说话间说道他们前几日的诗会中,这赵公子作诗论道皆是头筹,想必此次秋闱赵公子必为前三榜。
洛先生倒是微微一惊,笑道:“你这小二倒是有些见识,这赵公子的诗文确实不错,是热门人选之一。”
“什么赵公子,我看不然。他就是诗词好些怎就能进三榜,说道文章还是我们豫州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