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满天下[穿书](93)
李玄羽头痛欲裂,囫囵抓起桂花饼,一把把沉苍塞成了个凸眼金鱼。
“好吃么!”李玄羽皮笑肉不笑。
沉苍奋力吞下,噎了个半死:“好……好次!”
“师尊,姬九云怎么回事?”
江言笑坐下时,一只手迅速拉住他的手,五指相贴。
“你知道他为何要来魔界,不惜以三千鬼将要挟,宁可触怒天道,也要沉苍位于魔眼的墓穴么?”
江言笑想了想:“我只知道,他是为保下云姬的残魂。”
“可是……为何非得是魔眼呢。”
李玄清捏捏江言笑的手,声音平缓无波,说出来的真相却让江言笑百味陈杂。
“云姬死前,曾在自己身上下了一道禁咒。”李玄清道,“他身死后,魂魄流荡冥界或任何一处沾染过姬九云气息的地方,都会自动衰弱,消散无形。”
江言笑结结实实一愣。
“也就是说……姬九云走投无路……”
“没错,”李玄清道,“姬九云很快发现,纵使他抓住了云姬最后一丝魂魄,那缕魂魄也越来越弱,随时都会散去。”
“他意识到,只要他呆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事物……哪怕是冥界的一缕风、一滴雨,都会加速魂魄的消亡。他别无他法,只能找到与冥界最类似的、下三界中的魔界,用纯粹的魔眼的力量,保住云姬最后一丝残魂。”
江言笑:“顺便也保住他的记忆。”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相同的感触。
“师尊,你觉得他们以后会如何?”
李玄清摇头:“不知。”
这才第一世呢。
“轰——”
百无聊赖的慈心往即将熄灭的火堆里扔了一张火符,木炭上火光一炸,转身化作火龙,呼啸了一丈高!
沉苍:“哇哦!媳妇快看!”
李玄羽看着他这幅智障样,气不打一处来,俯身堵住了沉苍的嘴。
江言笑正目瞪口呆,李玄清反手扣住他的后脑,轻轻一掰。
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划过江言笑的唇角。他一下子睁大眼,结结巴巴道:“慕言师弟,你、你干什么。”
偷亲得逞,李玄清耳垂红的滴血,却顾及慈心所在,把江言笑的脑袋摆正,恢复正襟危坐与冷淡神情:“没什么。”
夹在最中间的慈心:“………………”
江言笑哭笑不得,好歹照顾自己另一个师父的感受,干脆改为密音传耳。
【师尊。】
【嗯?】
【不够。】
【什么不够?】
【你说呢?】
江言笑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唇上还带着熟悉的温度与清甜味,江言笑舔了舔唇角:
【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等我彻底完成任务,我们就回云浮山。】
夜风夹杂云草的香气,从两人衣梢发间略过。
李玄清笑了:【……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辣,你们觉得正文没讲到的、想继续看拜师修炼秀恩爱的,都在番外哟⊙▽⊙
☆、番外—健忘症的一天
魔界。
每到卯时初, 天边会出现一线日光。那日光昙花一现, 熹微朦胧, 仿佛一道醒铃,标志着长夜散去,“白昼”归来。
当然, 魔界的白昼并没有日光。天空还是一样的昏暗, 紫月孤零零悬在正中,大部分魔族从沉睡中苏醒,开始了繁忙而劳碌的一天。
此时此刻,日月殿某张大床上。
高个儿男人一身紫袍, 仰面朝天呼呼大睡,在他怀里, 另一个男人横躺着,以其腹肌为枕, 手臂为牢, 横平竖直, 一齐睡成了个“T”字。
骤现的晨光投入黑曜石窗棂, 打在紫袍男人深邃的五官上,穿透男人的眼皮。
“咔哒”一声,脑海中无形钟响,沉苍啪一下睁开了眼睛。
“嗷——”
沉苍先条件反射打了个大大的哈气, 打的眼角都泛出了泪花,才意识到有什么重重压着自己。
他低下头,只见一个面容清丽的男人半躺在自己怀里, 不仅把脑袋塞进自己的臂弯,还赤|裸着上半身,与他肌肤相贴!
“哎哟卧槽!”沉苍猛地弹起来,一把推开男人,扯被子遮住自己,“你是谁?!怎会出现在此!”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震惊与羞愤(?)的颤抖,回荡在空荡荡的寝殿中。然而那男人没有被吼醒,失去枕头后往侧面一滚,不知怎的滚到沉苍的小腿上,枕着他的腿肚子又睡了。
男人的发丝与沉苍的小腿摩擦,泛起一阵细微的电流。沉苍浑身一抖,如临大敌,一手捂裆一手扯被子嗖嗖后退,“你你你你你……放肆!竟敢勾引本君!”
“……”
沉苍退到大床边,在即将栽下去的前一秒稳住身形,跳了下去。
他刚站起身,便见那身份不明、意图勾引他的男人缓缓坐了起来。
“沉苍。”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中带着不虞,那是被吵醒后的起床气。
他那双眼睛极美,睫毛浓密,眼角上翘,因刚睡醒,眼尾还带着一抹红,莫名高冷又楚楚动人。
扑通、扑通。
沉苍听见了自己心跳加剧的声音。
他目光躲闪,脸颊微红,是一幅戒备中混合着羞赧的神情。
然而这神情落在李玄羽眼中,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试想,每天夜里翻云覆雨,抱着他心肝肉儿的喊,恨不得死在他身上。一觉醒来,不仅不把他搂在怀里轻言软语的哄,还翻脸不认人,恨不得把他踹下床去自证清白……这和拔吊无情有何区别?!
李玄羽冷笑一声,对沉苍勾了勾小拇指:“过来。”
沉苍后退一步:“不去。”
“你过不过来?”
沉苍头摇得像拨浪鼓:“傻狗才去。”
“啪——”一声,对面飞来一本黑皮小册,正拍在沉苍脸上。
沉苍怒:“你竟敢……”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所有注意力都被这本小册子吸引了。
“这……这是?”
“你的日记本。”李玄羽冷冷道。
*
一刻钟后,魔界某座荒山上。
“啊啊啊媳妇我错了。”沉苍跟在李玄羽屁股后面,围着他团团转,“我是狗,我是傻狗,你别不理我啊,汪汪汪汪汪!!!”
李玄羽用二指拨开沉苍凑过来的狗头,嫌弃道:“狗改不了吃屎。”
沉苍:“媳妇你怎么能说自己是屎呢……”
李玄羽:“滚!!!”
“别啊媳妇媳妇媳妇嗷嗷呜……”沉苍还想凑上前眨巴眼睛,李玄羽错步一闪,江言笑插|了进来。
“君上,记得我是谁吗?”江言笑笑眯眯问。
沉苍第一反应是用蛮力推开江言笑,胳膊还没抬起来,就被李玄羽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好委屈巴巴收了手,居高临下俯视这个打岔的。
“你是我的……我的……”
江言笑:“谁?”
沉苍:“哦!便宜徒弟!”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很准确了。在沉苍的日记本中,记起鹤青永远是第一要务,记起徒弟则可有可无。
“那君上记得他是谁么?”
江言笑指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那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江言笑身上,顺带着往沉苍身上一瞟,沉苍便觉一阵寒风呼呼刮过,骨头缝儿里都结了冰渣。
“他是……他是……”
李玄清未曾出现在他的日记本上,沉苍自然不知道他是谁,只见他的便宜徒弟得意一笑,开始了第十遍介绍:“君上,介绍一下。”
“这位呢,是我师弟,名叫李慕言。‘慕’是倾慕的‘慕’,‘言’是言语的‘言’。”
沉苍:“……哦。”
江言笑:“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沉苍:“李鹤衣?”
“对,”江言笑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鹤衣是雪的意思。”
沉苍:“……”
他不明所以,一旁李玄羽与慈心却是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江言笑此人,平日里看上去稳中带皮,并不唠叨,秀起恩爱却暴露本性,一个老梗都能重复个千儿八百遍,堪称丧心病狂。
李玄羽还好,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慈心却撇开目光,仰面望天,念了声阿弥陀佛。
江言笑:“哎君上,还记得你昨天教到第几招了么?”
沉苍:“教什么?”
江言笑:“……”
他们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回顾与复习。李玄清在一旁监工,李玄羽叼个狗尾巴草躺在草堆里晒太阳,见此,慈心默念几句佛号,走到另一边祭出浮屠塔。
“诸位,想好了吗?”
慈心并没有进塔,玲珑宝塔被他托在掌心,淡淡的金光环绕塔身,隐约可以听见塔尖传来的梵音。
慈心等了一会儿,第一只魔兽吭了声:“大师……偶觉得这里很好,想一直追随您……可以不回魔界么?”
慈心温声道:“不行。”
另一只魔兽的声音从塔中传来:“嘤嘤嘤,为什么非要我们回到魔君身边,他都疯了!我们回去岂不是找死!”
慈心还是很耐心的解释:“沉苍没有疯,他只是病了。你们必须回去,因为……玄清?”
白衣少年突然转身,朝慈心走来。
“何必多言。”少年伸出手,手心向内,无形的剑气涌入浮屠塔,在塔内刮起一阵旋风。
“呼——”
那一瞬,所有魔兽都感受到了来自剑气的威胁,有的愣在原地,有的打起寒噤,更有甚者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涕泪横流。
慈心面不改色继续劝导:“你们有罪在身,若在浮屠塔中静修,不知要修多久。不如将功赎罪,主动回到魔界重修日月殿,必能早日洗清罪孽,攒下功德。”
浮屠塔中寂静一片,隐隐传来啜泣声。
慈心:“好吗?”
众魔兽:“呜呜呜呜……好。”
果然,有李玄清在,江言笑完成任务如有神助,进展可谓飞快。
系统留下的任务有三个。
其一,带沉苍为师,帮他重拾对生活的热情。
其二,让一切恢复原状。
其三,修习至少三个绝招。
其中,第一个和第三个都很简单。只要李玄羽在,沉苍必然整天摇头摆尾,对生活热情的不能更热情。三个绝招对江言笑这种有逆天天赋加成的人来说也是小菜一碟,除了沉苍健忘每日都要重拾进度,一定程度上拖慢了进程,剩下的两个月内学会三个绝招还是轻而易举的。
唯独第二点,叫江言笑琢磨了几日。
让一切恢复原状……这个“一切”指什么?
起初,江言笑打算用自己的力量重修日月殿,奈何他的师父们只擅长打打杀杀/搞破坏,真修起房子,未必比得上泥瓦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