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妄剑尊的白月光(89)
残阳下,干草上沾的血迹鲜红一片。
万万没想到太子殿下一句话都不说就斩杀了几人,众人噤若寒蝉,见到太子殿下的盔甲上溅到了这几人的血,手中宝刀更添森冷。
楚倚阳拎着刀,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语气平静地道:“行军打仗,不遵军令,杀无赦。”然后又再看向一旁的老汉,又吩咐道,“给这老丈一笔钱,让他好好安葬女儿。”
众人无敢不应。
楚倚阳将染血的刀扔给了亲卫,这才看向北堂寒夜,同他相比,后者的一身白衣更加纤尘不染。
他笑了笑:“一身血气,不好冲撞了国师,孤先去洗漱,换身衣服。”
……
国师到来,太子阵营士气大振。
然而也有人心中有疑惑:“国师跟齐王向来走得近,这次怎么来了殿下这里?”
“不知道,国师这样的人在想什么,哪是我们能猜测的。”
北堂寒夜在特意收拾出来的营帐中等待,听见周围的私语,并不在意。
要破这个幻境,如果不能把这里的人全都杀了,那就要令沦陷在幻境中的人做出正确的抉择。
比如楚倚阳,假如蜃龙的幻境要他按照历史去手足相残,他这般强,要杀死对手几乎没有悬念。
可如果他没有杀,挣脱了规则的意志,那就有机会脱离出去。
而在他脱离的瞬间,幻境动荡,或许自己就能够感应到辉光所在。
北堂寒夜想着,听到营帐外来人,说太子殿下请他过去,于是起身出了帐篷,跟着这个亲卫来到了主帐。
门外守卫的士兵掀开帘子,北堂寒夜一进去,就见到站在里面的人。
果然,金铃公子依旧是金铃公子,脱下甲胄之后,他私服的颜色依旧是红色的。
一袭红衣如火的青年背对着他,站在兵器架前,正在把刚清理过的刀放回架上。他的长发披散着,上面还带着水汽,一转过来便对北堂寒夜露出了一个笑容。
“国师来了。”
他向着旁边走去,对北堂寒夜道,“孤已经命人备下了酒菜,国师既来,不如同饮一杯。”
“不必。”北堂寒夜站在原地未动,明明美人如玉,却更像一把锋利的剑,“我对太子殿下说几句话就走。”
红衣公子扬了扬眉,倒也没有强求,自行走到桌前取了酒壶,回到榻前。
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又斩了违反军令的人,即便是在这位国师面前,楚倚阳也是极其放松的。
“国师要对孤说什么?”
他往床榻上一倚,一边自斟自酌,一边曲起一腿,脚踝上那串黄金打成的饰物就从衣袍底下露了出来,若隐若现。
白衣剑尊的目光落在上面,骤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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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Q:到底什么样的情况下,楚哥会在北堂面前露馅?
A:失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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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那串金铃圈在他的脚踝上, 如同圈住了月光,又像圈住了一捧细雪。
金铃的主人拿着酒壶,在自己的营帐里毫不在意地抛却了酒杯, 仰着头, 直接用细长的酒壶嘴将醇香清冽的酒液向着口中倾倒。
琥珀色的酒液打湿了他的唇,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流下,流向脖颈、沾湿衣襟。
北堂寒夜耳边仿佛响起了摇晃的铃声,在山洞中、在池岸边、在所有的黑暗跟梦境里。
是他。
这就是他吗?
白衣剑尊平静的、如同雕刻般的面孔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丝不苟地合拢到顶端的衣领下, 他的喉结随着床榻上的人吞咽美酒的动作动了一下。
他知道, 自己此刻很应该走上前去,直接将那串金铃纳入掌中, 应该去触碰青年的脸、去触碰他沾染酒液的唇,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然而,纯白的衣摆拂过, 不染纤尘的靴底踩地, 他人却来到了另一侧摆满佳肴的桌案后坐下。
听见布料摩擦的声音,倚坐在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眼中已经带上了微醺的朦胧。
看着明明说不坐、此刻却又坐下的人, 楚倚阳拿着手中空了大半的酒壶,对俊美的剑尊露出带着醉意的笑容:“国师改变主意了?”
北堂寒夜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无论是那带着醉意的潋滟眼眸,还是沾着美酒的红润双唇,都被他尽皆收进眼底, 同那张他描摹过无数次却始终不得见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当世剑尊、昆仑剑宗第一人缓缓地开口, 需要对他极熟悉,极其认真去听, 才能听出他声音里跟平常的不一样:“你现在很想喝酒。”
隐藏在声音里的术法轻易地影响到了没有修为的凡人,楚倚阳的目光朦胧了一下, 瞬间带上了更深的醉意。
他有些含糊地呢喃道:“对,我想喝酒……”
说完,他便朝北堂寒夜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不再管这位在自己的主帐里出尔反尔的国师,仰头喝起来壶里剩下的酒。
酒香醇烈,在整个营帐里扩散开来。
坐在桌案后的白衣剑尊伸手一招,面前也多了一壶酒。
仿佛要陪倚在榻上的另一人,又仿佛是想要压下心中情绪,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拿起酒壶,向着杯中倒入酒液,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帐中安静,二人对饮,四下无话。
在跟着那团辉光进来之前,北堂寒夜始终没有想过,若是见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该如何做。
可是现在,疑似那人的楚倚阳出现在面前,他却忽然生出一种情怯的感觉来。
黑暗中、幻境中的一幕幕又再次翻涌上来,伴随烈酒入喉,烧进肺腑。
面对生死都无所敬畏的他,此刻却不敢直接上前去,做最后的确定。
对帐中另一人的挣扎,楚倚阳毫无所察。
照他这样的喝法,剩下的小半壶酒应该很快就会见底。
然而,因为有北堂寒夜的术法不断将军营深处存放的美酒召唤过来,填补入两只酒壶中,所以不管怎么喝,壶中的酒都还是那么多。
再不容易醉的人,在这无穷无尽的美酒浇灌下,也彻底地醉了。
在放下酒壶之前,楚倚阳心中隐隐地冒出了一个疑惑——他手中的酒壶,今天怎么这么能装?
壶底撞在床榻的围栏上,发出一声闷响,里面还剩下小半壶的美酒晃荡出声。
一身红衣的太子打了个酒嗝,声音不复清冷,说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酒香:“国师能来,孤很高兴……”
北堂寒夜倒酒的动作一停。
他抬眼,只见榻上的人一张如画面孔绯红,本就惊艳的五官因为酒意熏染更加灼眼,右眼上的那颗红痣更像是能烫到人的心底。
楚倚阳却没有看他,他正眯着眼睛望向帐顶。
衣襟被他为烈酒入喉的热意随手扯开,红衣青年袒露着锁骨,声音里带着怒气:“齐王是孤的弟弟,他居然要反——竟然敢反!他要同孤争大统……孤不许!”
北堂寒夜忽然感到一阵无言。
他放下酒壶,他原本是想等榻上的人喝醉,等那双眼睛不再看着自己的时候,再验证自己所想。
可此刻听着楚倚阳的话,见他在自己面前信任地吐露真心,便让他觉得自己若是那样做了,不管眼前的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都对这番信任的冒犯。
主帐里安静了片刻,在弥漫着酒香的空气中才响起了白衣剑尊的声音:“你喝醉了,这不是你想要的。
“你不过是被困在这里、困在了凡人的斗争之中,你真正想要的是大道飞升,而不是在这里争一个皇位。”
楚倚阳望着帐顶,在自己的思绪里出神,明显没有听到后面的话。
他忽然说道:“国师说得不错,孤想要的确实不是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