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后我继承了千兆家产(96)
姜玉澈皱紧眉头,心里本能的感觉有点不太妙,他陡然睁开眼,却看到屏风外,一个人正等在那里。
即便隔着屏风也能看到对方那张完美的侧颜。
不是陆商又是谁?
“陆……陆商?!你怎么会在这里?!”姜玉澈陡然惊得站起来,见自己还赤着半个身子,本能的连忙去岸上拿自己的浴衣,慌慌忙忙穿上,但陆商本人却显然并没有冒冒失闯入的意思,而是侧转着头,隔着屏风,耐心的等候着,见惊动了里面的人,这才出了声。
“玉澈。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有没有搞错!道歉你来这里道歉?
谁家专挑别人泡澡的时候说对不起啊!
仿佛能听见姜玉澈心里的吐槽一般,陆商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其他地方你一直有意避着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所以才……”
“等等!”姜玉澈本能的想起了一些旧有拍卖行的不良记忆,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别跟我说,这个地方,也是你开的?”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姜玉澈这才懊悔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深感大意。
这像是什么?就像是前脚刚夫妻吵架说是要回娘家,结果后脚就去了丈夫上班楼下的咖啡厅一样,这不妥妥的暗示吗!
姜玉澈丢脸不已,急匆匆穿上浴衣,小心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露出的地方后,这才开口叫陆商进来。
陆商等了两秒,确定里面真的整理好了,这才坐着轮椅一点点行了进来。
姜玉澈死活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也穿着浴衣登场的!
见惯了陆商斯文败类的模样,猛地如此“散漫悠闲”,就像是在大草原里散步的狮子一般,倒是别有另一种冲击。
姜玉澈几乎本能的沿着对方半敞的领口往下看,宽阔的浴衣松松垮垮罩在对方身上,倒像是存心勾引似的,半遮半掩,然而说是露,却也没露出多少肌肤来,只一双小腿有力纤长,放置在轮椅架子上,却如同艺术品一般。
姜玉澈在看陆商,陆商自然也在打量着他。
几乎在看清楚对方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猛地一滞,然后紧接着便是疯狂的跳动。姜玉澈无知无觉的揪着浴衣的领口站在岸上,看似遮挡的严严实实,然而小臂、小腿却白莹莹露在外面,如玉一般的泛着光,发梢上被热气熏腾的水雾顺着脖颈、耳畔缓缓流下,滴落进锁骨之下,让人不由自主的好奇起下方的风景来。
不同于平日里的可爱灵动,倒像是这大雪山内逃出的精灵一般,难以掩藏其满身风华。
陆商咽了咽喉结,骤然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抱歉。”
他微哑的声音再次说道,不知是为了双眼看到的风景而感到愧疚,还是为脑海里不断闪过的画面而感到唐突。
而站在对岸的姜玉澈却一脸茫然。
他一见面,便已经听到对方说了三次抱歉了。
若说第一次他还知道为什么,那么第二次就是有点半知半解了,第三次嘛,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因为什么。
莫不是以为一句对不起多说几遍,就能挡过他背后捅刀子的背叛?
姜玉澈冷哼一声,环起胸,还未开口,态度已经冷却了三分。
“抱歉什么?陆总这是做生意凡事以利益为先,有什么不对的?毕竟我再怎么,也不过是一个远房侄子罢了,眼瞅着必输的局,何必再费心?对吧,怎么可能比得上大房给出的优渥条件呢?”
陆商被怼的一滞,抬眸再次望了过来,水润润的双眼看似无比真诚,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无语至极。
“你真的很生气?那那些礼物,你为什么不收?若是你喜欢,这个滑雪场也给你,好不好?”
姜玉澈:……
“这是几个礼物,一个滑雪场就能解决的事情吗?这分明是我们之间关系的亲疏远近问题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我这一边的,没想到……”他憋闷不已的叹了口气,深感到了认知不同,对话的多余,“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他突然不想再废那么多话,转身就想绕过陆商往外走,手腕却被人突然拉住。
温热的手掌心顺着小臂滑到手腕处,红翡玉戒指与他戴着的貔貅手串相碰,像是从来就是一体,从未分开过一般,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对方大拇指轻轻摩挲过他的手背。
冰冷的翡翠与皮肤相接的柔软,惊起姜玉澈心底本能的一阵颤栗。
他连忙收回手,几乎一下子甩开了对方一般。
“滴答”一声,发梢上的水珠顺势落到陆商的指尖,冰凉彻骨。
陆商坐在轮椅上,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微仰着头,说道,“告诉我,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你不是喜欢钱吗?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选择。”
“是,我能理解,但并不代表我认同。”
姜玉澈尴尬的将那手背在身后,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道。
“陆商,不是所有人都只在乎钱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但恰恰相反,我对你十分了解。你敢直接越过我让艾瑞克背刺,不只是因为大房给你开的条件足够丰厚吧,而是在你眼里,我的想法并没有那么重要,不是吗?起码,和大房开出的条件相比,你认为我在乎的那几百员工,根本无足轻重。”
“因为,你奉行的是钱能解决一切,在你铁血手腕收购各大工厂、整顿姜氏车企的时候我就应该看清楚了,我在你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是给点小恩小惠或者哄一哄便能够拉拢的小辈而已。可你知道吗,我一直真心的把你当成我的小叔叔,我以为整个姜家,没人会理解我,但起码你,应该会站到我这一边,因为你也曾体会过穷人的滋味,无助而求告无门的绝望。”
“但我错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既如此,你不必给我道歉,你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我们本就是两条平行线,但是却心存妄想,以为能相交罢了。”
“陆商,我不是对你很失望,我只是……对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感到失望罢了。”
姜玉澈清醒的说完,不想再看对方受伤的表情,径直转身离开。
唯有陆商后知后觉的伸出手,想去拽,去讲清楚不是这样的,他从未有过将他视为无足轻重的时候,但是却茫然的伸出手,又茫然的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坐在轮椅上,对方的衣角从眼前滑过,却难以触碰。
他停留在原地,看着对方大步离开,低下头,眸中是复杂而压抑的狠戾与烦躁。
第一次,他有点厌恶自己这双腿。
困住了他的追赶,也困住了他的辩解。
他多想站起身,用手脚捆绑住对方,将其压制住,细细听自己的解释,可行动的艰难,却让他宛若成了个哑巴。
童年时的阴影再次如梦魇般袭来,陆商紧握住轮椅的扶手,闭上眼,一群金发的孩童围住他,在阴冷的小巷子里拿着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脑袋上。
“滚回自己的国家去,杂种!”
“看哪,他是个被父母家族抛弃的孩子,真恶心,下等人!”
“废物,混球,去死吧,贫民窟的小垃圾!”
伴随着腿骨被踩碎的声音,冬日严寒,他艰难的拖着残缺的身体,冒着风雪,如蛇一般爬到地区医院,可换来的却只有一句“要么截肢,要么支付天价的治疗金慢慢修养”的话。
从那时起,他便体会到了什么叫作,无钱寸步难移。
他只有爬到最高,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看不起自己,让所有人都畏惧,让所有人都为了钱自愿下跪在自己身前,才能得到两分微薄的怜惜。
而如今,他拿到一切了,姜玉澈却为了那两百多名普普通通的员工,连那两分微薄的怜惜,也不肯给了。
陆商睁开眼,摩挲着手上的红翡戒指,顶了顶后槽牙,眼中闪过一丝阴暗,掏出手机,直接打给经理道。
“封锁整个滑雪场,不准所有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