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虫族做助眠主播后我爆红了(116)
随即,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凭空冒出来,落在宁宴手边。
他倏而一惊,低头去看,却见那是一把刀。刀柄圆润光滑,刀锋却薄如蝉翼,足以吹毛断发。整个刀身浑然一体,呈半透明的浅金色。
S级军雌的六翼,在舒展状态下形成一个巨大的倒金字塔形。但宁宴很少看到它们完全展开的模样。
大多数时候,它们都向前弯折,像是两片绒绒的毯子包裹着宁宴,将他紧紧固定在卡洛斯怀中。原本冰冷坚硬的细麟变得柔软,又被宁宴的体温捂热了,随着两虫同频的呼吸节奏一同起伏。
宁宴一度害怕它,后来又觉得它很温暖。也曾在情酣之际,把脸埋入其中,将上面的鳞片蹭得乱糟糟的。
而现在,卡洛斯用精神力实体化出一柄利刃,送进宁宴手中,想要让他亲手割下它们。
一句无心的玩笑,竟是卡洛斯这一荒唐举动的缘由。
等级越高的军雌,越能保护自己的虫翼免于受伤。但也不是没有高级军雌被割下翅膀的例子。曾有一名A级军雌在某次任务中接触到具有强烈腐蚀性的物质,待赶回营地时已经来不及挽救,只能割除那对坏死的虫翼。
手术之后,他的等级跌落为C。
而对于A级以下的军雌来说,失去唯一的虫翼,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宁宴不知道卡洛斯说出这种话,是自负于S级的身体素质,还是笃定他不会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骤然浮现出两个字。
疯子。
宁宴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既觉得荒谬,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直冲上大脑。
心神震荡之下,他一把抄起刀,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攥紧刀柄倾身向前。
刀尖抵住细麟,宁宴居高临下地审视军雌,刻意抬高音量:“你以为我不敢吗?”
闻言,卡洛斯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宁宴。
他正被雄虫用刀指着最脆弱的地方,分明是引颈受戮的模样,姿态却镇定而坦然。
一双红瞳如同喷薄欲出的火山,其间涌动的情感丝毫不加掩饰,浓烈得几乎要满溢出来,声音却极其温柔:“怎么会呢。”
因为听出了雄虫的色厉内荏,他的语调中甚至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宁宴的无名火因为这一句话窜得更高。他将双唇抿得发白,颤声道:“你以为我舍不得吗?”
话音未落,刀锋寒芒一闪,蓦地破开细麟。
鲜血霎时染红了军雌的肩胛。
第87章
亿万根神经争先恐后地向卡洛斯发出警报。尖锐的刺痛令虫翼倏而绷紧,随即不受控地扑簌一下。
与此同时——
“砰咚!”
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精神力利刃自宁宴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刮出一道深深的划痕,弹跳几下,停在床脚。
“宁宁?”
卡洛斯的瞳孔因为剧痛而涣散一瞬,堪堪出现虫化征兆,又重新聚焦。
肩胛处传来的疼痛虽然刻骨,但还不足以动摇军雌的心神。他依然牢牢控制着那股精神力的形态,让锋利的刀尖剔骨如泥,圆钝的刀柄能够被雄虫称手地握紧。
但看清宁宴的神情后,他立刻慌了神,精神力利刃消散于无形。
雄虫眼眶微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几滴血珠沿着方才握刀的右手缓缓流下,绘成蜿蜒血痕,衬着白皙的手背,显得格外刺目。被单上同样洇开小一片深红。
刀锋刺破皮肉,但远远未伤及其下的软骨,依然能够自如活动。在刹那的剧痛过后,卡洛斯恢复了对虫翼的完全操控,他以为雄虫是被动静吓着了,急忙将它们往身后收拢些许。
他抽了几张湿巾,托起宁宴的手为他拭去血迹,指缝间的缝隙也一一照顾到。
“抱歉,不会伤着您的,别怕……”
“我腿疼。”
卡洛斯的话被雄虫小声的几个字音打断。他如临大敌,按下床头呼叫铃,急急地问:“哪里疼?膝盖还是小腿?”
在来医院的路上,宁宴睡熟后,卡洛斯仔细地将他的腿摸了一圈,确认过没有伤着骨头,于是没有带他拍片。现在听他这样说,顿时慌张,生怕雄虫伤到了筋骨。
宁宴跪坐在病床上,将手从他的掌间抽出来,往后挪了一点。
后退的动作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推拒姿态,卡洛斯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亚雌护士敲门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军雌矮身半跪在床沿,巨大翅翼铺满半个房间的地面。雄虫蜷着腿,手边的被单被血染红。两虫似乎正在僵持着,此刻齐齐抬眸望过来,雄虫的眼圈儿还有点红。
对上亚雌惊疑不定的视线,卡洛斯这才如梦初醒般将虫翼收回翅囊,同时站起身,神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护士被吓了一跳,随即才觉出淡淡铁锈味之间还夹杂着隐隐的精神力压迫。
他暗道幸好不是雄虫阁下的血,随后谨慎地开口,打破了房间内的沉默:“宁宴阁下,请问有什么需要?”
宁宴一时没有回答,又回头对军雌道:“你出去。”
“宁宁?”卡洛斯正担心他的腿,“让我看看情况。”
宁宴重复:“你出去,不准看。”
他的声音闷闷的,既像是生气了,又似乎透着委屈。卡洛斯捉摸不透,在对视间败下阵来:“……好,那我在外间等着。”
军雌的身影消失在房间,护士这才快步上前,先观察一眼宁宴的表情。
黑发雄虫垂着眼,显然心情不佳,眼周的微红平添几分脆弱气质。护士心疼不已,柔声问:“阁下,有哪里不舒服吗?”
宁宴本就是为了转移话题,才胡乱说自己腿疼。实际上那点儿痛感,顶多是块乌青,还不至于喊医生,却没料到卡洛斯的动作这么快。
他只得道:“腿疼。”
“左腿还是右腿?哪个位置疼?”
“右腿膝盖。”
“可以把裤腿拉起来吗?”
宁宴依言照做,将宽松的卫裤往上推。深灰色布料下露出的小腿线条纤细流畅,在纯白被单的映衬之下,显出莹润如玉的色泽。膝头却忽地出现一大片淤痕,边缘已经转为青紫色,夹杂着红,中间部分擦破了一点儿。
这块痕迹出现在雄虫的腿上,格外突兀而狰狞。护士俯身观察片刻,却松一口气:“摔得重了,留下的淤青范围比较大,不过没有伤到筋骨,不严重。阁下觉得疼,是刚才压着了吗?接下来一段时间更要注意保护膝盖,不要磕着碰着。”
刚才起身时,动作间确实压到了膝盖。宁宴点点头,护士接着道:“没有见血,可以直接涂淤青膏。两三周就能消散,也不用担心留疤。”
将膏药拿来后,亚雌又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这么一番折腾,窗外天色已亮。护士刚走,宁宴的终端便弹出一个通讯请求。
他看到屏幕上温斯特的头像,暗叫一声糟糕,磨蹭几秒才点击接受,还悄悄将对方发起的视频通讯切换为语音模式。
通讯一接通,温斯特微愠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宁宴,你虫呢?我都起床了,你怎么还没个影?昨晚不是说好回来了吗,难不成熬通宵了?”
宁宴的耳朵都要被震麻了,小声道:“我和你说完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但是忽然有点低血糖,现在在医院,已经睡过一觉了……你这么凶干嘛呀。”
卡洛斯推门而入时,正听见他最后这句软乎乎的埋怨,不由得一怔。
宁宴听到开门的动静,只是用余光瞥一眼来虫,又专心打通讯。
听过他的解释,温斯特的音量显而易见地降下来,语气也软化不少:“怎么就低血糖,还进医院了?还难受吗?”
“就是半天没吃饭,有点头晕,现在吃过饭还吊了两瓶水,已经没事了。”
“让我看看?”温斯特语气怀疑。
他话音刚落,光屏上立刻弹出一个提示框,请求将语音转为视频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