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一心演反派(86)
他眼中闪过柔光,轻轻抽了一下手指,没能抽动,于是低声道:“松开。”
小蛇脑袋歪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秋晚暄又加了一句:“乖。”
这回仿佛是听懂了,小蛇恋恋不舍地张口,最后还舔了一下指尖。
秋晚暄压了压就要扬起来的唇角,终于没压住,轻笑了一下。他把蛇身从自己腰上扒拉下来,正想往袖兜里塞,却见毛球嗖地缩小蹿了进去,还伸出一颗脑袋挂在袖口嚷嚷:“这地盘是我的,他不准进来!”
秋晚暄瞥它一眼,转而换了只袖兜,可小蛇却不肯进去,转而沿着他的手臂盘旋而上,整个缠住了。
小蛇不肯放开,躲在他的衣袖里,浑身的鳞片紧贴着他的皮肤,传来又凉又滑的触感。
小黑蛇缠紧后就乖乖地不动弹了,秋晚暄好奇地隔着衣袖戳一戳小蛇,漏出来的一小节蛇尾便乖巧地摇一摇算作回应。
换做从前,他应该反感这种滑溜溜的触感才对,可现下他不仅不反感,连心情都明媚起来,甚至心尖都变软了,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个刚出生的婴孩,连说话都要轻声细语。
于是他就这样带着蛇赶路。
一离开妖界,他就撤去了狐妖的伪装,再次施了隐容术,潜入万象宗山脚。
只是强大而熟悉的魔气萦绕在山门外,止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是殷胄?
他藏匿了气息一个闪身躲至入口处的一面巨大岩石后。
放大了感知后,他听见殷胄阴冷而带着愠怒的声音,“窦世骁,本尊要见阿宣,你凭什么阻拦?”
“我万象宗与魔界素无交情,且小五闭关多日,不便相见。”
这萦绕整座山门上空的便是窦世骁的声音,此外还有一个清朗些的声音接上了话:“殷胄,别说小五现在没功夫见你,就算他肯,我们也不会让你见到他,上回你试图掳他回魔界的事你当我们忘了吗?”
是儒尊。
也不知两方已经对峙多久了。
秋晚暄想不明白,原著里万象宗并没有掩盖剑尊的死讯,只是以渡劫失败身陨来遮掩,为什么到了他这剧情又变了?
“阿宣真的是闭关吗?”殷胄这一声又低又沉,带着怒火:“你们当真以为我七刹城的探子是吃素的?”
秋晚暄心一沉,从岩石后方探出头来,施了瞳术后,远远看见窦世骁与齐修言都阴沉着脸,而一旁的李灵寒更是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因为他的缘故,才惹来殷胄,如今又因为他,给宗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忽而产生深深的负罪感,愧疚压得他心情沉重,却又无从排解。
此时臂弯里的小黑蛇像是感应到他的情绪,蛇尾伸出来,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蛇尾,轻声道:“乖,别动。”
小蛇又立刻安分了。
“从天极塔开塔之日起,阿宣就不见踪影,他的那位亲传弟子夏初染也在那之后杳无音讯。到底发生何事,本尊今日便要你们给个交代。”魔气铺天盖地化作浓浓密布的乌云,向山门漫灌而去。
窦世骁毫不示弱,如冰洋般的灵流汹涌而起,如有实质般形成海浪与乌云分庭抗礼。
“小五也好,夏初染也罢,都是我万象宗门人,何需向你魔界之主交代?”
“殷胄,你若真心为小五好,就不该在他闭关的关键时刻来山门搅扰,若他果真受你影响出了岔子,恐怕也非你所愿吧?”
这话果然起了效果,殷胄将信将疑地看一眼齐修言,“阿宣果然在闭关?”
“当然!”
“那他可曾说过何时出关?”
“不曾。”齐修言说得理直气壮,语气却不复以往的轻快,反而显得有些沉闷。
殷胄犹豫了一会,才道:“好,便再给你们些时日,但本尊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三月之后,若是还没有阿宣的半点消息,就别怪本尊不客气。”
听见这句,一直神经紧绷的秋晚暄终于缓下神色,这就算是揭过过了,否则两方果真要打起来,整个宗门恐怕都得掀个个儿。
不过他还是得想个法子,三个月后牵绊住魔尊才行,以免再给宗门添麻烦。
此时墨灵催促道:“趁你几位师兄的注意力还在魔尊这,赶紧潜回明堂去。”
秋晚暄点点头,见这边危机解除,立即化作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过了护山大阵。
*
他一路上避开大道,只选偏僻小路,但不免还是会遇到些弟子,他遮掩了气息,又使用了隐身的法器,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山门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门内弟子们也纷纷赶了去,于是山门内便清净许多,但秋晚暄还是感到了沉闷的气息,仿佛之前宗门内的活力一瞬间都消失了。
藏典阁也不复往昔热闹,只有寥寥几名弟子守在阁门外。
远远地,他听见弟子们在悄声议论:“来的可是魔尊,各堂弟子都去御敌了,好在咱们被派来守阁,否则要是对上那个大魔头..”弟子说时打了个哆嗦,“听说前几日,连教皇冕下都被他打伤了!”
“有世尊在,你怕什么,胆小鬼。”
“听说魔头要的是剑尊大人,可是..”有弟子说时,瞥一眼身后,又唤来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其实剑尊大人的命灯早就灭了。”
“我不信!”有人立即反驳,“剑尊大人没病没灾的,又一直在宗门内,也没有渡劫,谁能伤得了他?”
“是守灯塔的弟子亲眼看见的,只不过他们被下了严令,不准外传。”
“既下了严令,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爱信不信。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儒尊大人那么开朗一个人,近日连个笑脸也没有?医尊又为何一直守在药堂,连义诊都不去了?律尊大人更不用说了,平日就凶神恶煞的,最近更是变本加厉,连法堂都跟阎罗殿似的。”
说到这,那弟子忽然哀叹了一声,抽噎起来,“咱们怕是再也见不到剑尊大人了。”
这一句话落,气氛忽然沉重起来,几名弟子连连发出哀叹声。
秋晚暄没敢再多做停留,生怕再听下去,就要被心头的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他急匆匆赶往明堂。
明堂门外仍有守殿弟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照常值守着。
秋晚暄神不知鬼不觉地便潜入了内殿。他在这里住得不算久,平常也只在寝殿与书房等地起居,很多偏殿侧殿都还没去过。
他以神识探查,扫过所有空置的屋子,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原主要藏东西,会藏在哪?”他问毛球。
白猫从袖兜里探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晃了晃,“我也不知道。”它说时眼珠子转了转,“对了,原著曾提过他爱研究各种机关术和奇门遁甲,你找找看有没有地窖一类的地方。”
虽如此说,偌大的明堂,要找出一个地窖入口可不容易。
他正有些焦头烂额,却感到一直缠着自己的小黑蛇动了一下,随后呲溜从他身上滑落,啪嗒一声落地。
他心一紧,生怕小蛇摔疼了,正欲伸手去捡,却见小黑蛇竖起脑袋,吐着信子观望了一会,随后像是确定了什么,往一个偏殿的方向快速移动,在地面上拖出蜿蜒的行动轨迹。
“你去哪?”秋晚暄连忙跟上。
墨灵像是反应过来,啪地拍了下脑袋,“对啊!龙族天生敏锐,未开灵智的幼龙尤其如此,他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同不寻常的东西,快跟着他。”
小黑蛇在九曲回廊快速移动,很快钻入了门缝里。
秋晚暄站在门外,却被门上的一道咒印拦住了去路。
这里很偏僻,便是扫洒弟子也不常来此,门上的咒印更是昭示着生人勿进。
既然是原主设下的咒印,而这个世界又把他替换成了原主,说不定这咒印也认得他?就像本命剑疏星一样。
他如此想着,便试着伸手触碰,掌心在接触到咒印的一瞬间,泛着银光的符文便呼地一下散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