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你是兄弟(164)
秦牧野担心玄龟会追过来,不过塑料师徒难得默契了一回,秦牧野不想玄龟来救他,玄龟也懒得救他。
倒是金长老等人害怕横生枝节,和天门宗众人汇合后就激活了献祭阵法,将秦牧野当祭品丢进了阵中。
寒风呼啸,不祥的红光刺穿天穹,秦牧野稳稳地悬浮在阵法中央,用精神力裹住身躯,任由阵法之力抽取掉他属于人族的血脉,主动配合阵法将神魔血脉激发出来。
唯有人族血脉被抽离,上古秦氏的神魔血脉才会开始觉醒。
天门宗留秦牧野一命,只是为了控制雪山中被镇压的天魔。
修真界有一传闻,说秦氏一族魂魄来自于天魔,天魔身躯镇压在雪山之下。
但魂灵逃脱,和盘古最后的力量混合才诞生了上古秦氏,唯有将秦氏全部献祭,天魔魂魄归位后才能再次降临人世。
天魔极为强大,唯有盘古玉盘能控制天魔。
天门宗早就得到了盘古玉盘,因此才想复活天魔,让天魔为他们所用。
曾经古神盘古以身陨为代价才消灭了混沌天魔,谁能想到,数百万年之后,从盘古躯壳上诞生的人族中,竟有人意图复活天魔。
秦氏一族因此覆灭,唯一的秦氏族人秦牧野,便是天门宗献给天魔的载体。
为了欺瞒天道,天门宗杀了秦知落后,移花接木将留承帝和秦氏的婚约转嫁于秦氏与雪山之下镇压的天魔之上,以这种形式,将最后的秦氏献给了天魔。
可惜,天魔彻底没了,他的力量消失后,雪山中又诞生了新的神灵,一来二去,和秦牧野缔结婚约的变成了雪山山神。
前生的记忆复苏。
那时秦牧野被活捉刺穿琵琶骨,又被用阵法锁住魂魄时,他终于明白,没有修行过的凡人和修真者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金长老看秦牧野不甘心,便告诉了他灵根被废,根骨被抽离的真相。
又过了多年,当秦牧野动手将天门宗从三界抹去时,更多的真相浮现出来。
原来多年前天门宗就在一处秘境得到了所谓的盘古玉盘,无论是抽取秦氏道骨的法子,还是天魔复活的献祭阵法,都被记录在那所谓的盘古玉盘中。
得了盘古玉盘后,天门宗才开始了天魔复活计划。秦牧野出生天生异象,天门宗就选择以他作为最后的祭品。
秦氏覆灭只是一切的前奏。
雪山之中,带着彻骨寒意的灵气被牵引而来,灵气凝结成晶体灌注入阵法中央的秦牧野躯壳中。
阵法之外,所有的天门宗弟子眼看得秦牧野漂浮起来,因灵力大量注入躯壳,从未修炼过的身躯出现无数伤痕,一蓬蓬血雾炸开,但是阵中之人神色自若,似乎就要御风飞去。
金长老看着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之苦楚的秦牧野,忍不住叹息一声。
“可惜了。”
秦牧野资质很好,若他不是秦氏,金长老甚至想将之收为弟子。
然而,秦牧野是秦氏一族,金长老身为天门宗弟子,为替女儿争抢资源,哪怕良心不安,也必须身先士卒做这些肮脏活计。
金锦看着阵中的秦牧野一阵后,轻声道:“爹爹,宗门真的应该做这些吗?我们说要除去妖邪,以活人为祭,难道不正是妖邪之行?”
若是往日,金长老定是会安抚女儿,让她全心效忠宗门,但是思及秦氏在有心算无心下已经全族覆灭,秦牧野自出生就被安排好了死期,金长老也沉默了。
片刻后。
“锦儿,长生之道艰险,若我们不狠下心肠,日后被搁在砧板上的就会是你我,亦或是我们的亲族。师门命令,断不可违抗。此间事了,锦儿,你多去秘境历练吧,这些事我做就好,你万万不能再掺和。眼前种种,也该忘了。”
沉默蔓延开来,雪山之中的风雪越来越大,随着时间推移,突兀的,遮天蔽日的大雪中有一树晶莹剔透的梨花出现。
一树接一树的梨花出现,很快雪白娇艳的花朵就开满了雪原。
“他来了!”
金锦面现恐惧。
“没错,那一位已经来了。”
雪山山顶金光乍现,一条冰晶铸造的阶梯自上而下铺就,高大健硕的人影若隐若现。
那人身着红衣,身形比一般男子还高大几分,乌发雪肤,风雪遮蔽了那人的容貌,只见泼墨似的长发在风中拂动。
红衣烈烈,风声呼啸,男人顺着冰晶阶梯缓缓行来。
随着那人靠近,彻骨寒意也沁入了风雪中。众人赶紧催动灵力御寒,却发现红衣人到来时携带的寒意根本无法用灵力抵抗,寒意寸寸沁入魂魄,众人牙齿打战,感觉自己似变为凡人,身周寒意更甚于天寒地冻时节不着片缕地钻入冰块中。
随着那人渐行渐近,寒意越来越刺骨,金锦等人被冻得面色青白,意识也开始昏沉。
主持献祭仪式的中年修士察觉不妙,赶忙道:“上古邪神被唤醒,邪神大人要进食了,他会用神通抽离魂魄,我们先离开,切勿妨碍邪神大人!”
祭祀已经成功,红衣邪神尚未到达眼前,风雪中蕴藏的力量就已经让众人无法抵抗,天门宗弟子心生惧意,生怕和秦牧野一道被邪神当成点心撕碎。
不若就此收手,等掌门寻到盘古玉盘的使用窍门后再来收服邪神。
天门宗众人匆匆撤退。
而此时,秦牧野刚好将最后一丝属于留承帝的血脉剔除,任由神魔之力在躯壳内席卷开了。
意识在风雪中飘摇。
“雪楼……”
纷飞的大雪模糊了视线。
一个人影被丢入深渊,白骨从肩胛处透出,少年睁着血红的眸子抬头仰望——深渊之下,天穹变得狭窄而遥不可及,挣扎片刻,少年终是昏迷了过去。
一群黑狼被新鲜的人血味道吸引,循着味道发现了被丢下深渊的人。少年鲜血淋漓,白雪被染红了大片,一只狼嗅着刺鼻的血腥味,再也忍耐不住,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去。
狼才跃起,一枝梨花就破空而来,花枝洞穿了黑狼的喉咙,与此同时,一声冷喝响起:“滚!”
那声音蕴着无尽寒意,狼群如临大敌,夹着尾巴慌忙逃窜开。
一人踏雪而来。
那是个容色绝艳的青年,风雪明明不沾他分毫,青年手中却撑着一把伞,闪身来到昏迷的少年身前,青年屈身蹲下,用伞替死尸一样的少年遮住漫天被狼血染红的雪片。
半透明的手指触碰着昏死之人的脸颊,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拂去少年眉尾的雪片。就在那只手要落在唇瓣上时,少年骤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攥住了青年的手腕。
眼神凶戾如野兽,遍布猩红,握紧的手指力气极大,几乎要捏碎那只玉雕般的手。
白衣青年纹丝不动,垂目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青年的眼神实在太过疏远,如身后绵延无穷的雪山,根本不是凡间之人该有。
但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抚慰了少年的心神,再一次死里逃生的人起身,警惕道:“你是谁?”
来人抬手拂去少年肩上积雪,将他从雪地里拉起,不等气息阴冷的少年动手辖制,那人就用术法制住少年,将人抗在了肩上,朝着远处的小屋一路走去。
“一个过路人。你饿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而后,一年又一年,那个人笨拙地照顾着捡来的少年,手把手教导对方修炼。
两人相依为命,眨眼间,百年已逝。
渐渐地,风停了,神魔之血越发滚烫,生机重新被唤起,暴雪中蕴藏的灵力一次次重塑着秦牧野的经脉,在冰雪铸造的绝境中,神魔的力量在血管里鼓噪,心脏的轰鸣声越来越剧烈,秦牧野从回忆中抽回思绪。
他该回家了。
清冽的梨花香混合在呼啸的风雪中,绵密悠长,带着那人独有的气息。
自雪山深处而来的红衣神祇落到秦牧野身边,冰凉的手指探出,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那人用冷冰冰的声音道:“人族,你真的,是吾之新娘么?”
说着,那只手又戳了秦牧野的脸颊一下。
正要戳第二下之时,秦牧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来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