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当反贼[基建] 下(212)
骆时行坐直身体问道:“这件事情你是如何得知?”
武承嗣冷笑说道:“怎么?怕了?还是你敢做不敢认?”
骆时行面色凝重:“昨日陛下的确问过我这些,但当时陛下摒退了所有人,只留了两个绝对心腹,你是怎么知道的?”
武承嗣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本王自然有本王的门路,你……”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骆时行疾言厉色地打断他,并且压低了声音说道:“刺探宫中密辛,你好大的胆子!”
武承嗣微微一愣,继而面色苍白,他当然是了解自己的姑母的,若是让姑母知道他打探宫中的消息……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骆时行沉着脸问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武承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除了五郎我还没有告诉别人。”
五郎……好的,张易之,如果是他的话,骆时行倒也不那么意外。
骆时行又问道:“你确定?这可不是小事,你好好想想。”
武承嗣认真回忆一番最后摇头说道:“没有了。”
骆时行这才长出口气说道:“我这里的人……我的手下我能保证没问题,但这里还有陛下赐给我的人,他们听到没有,听到了多少,会不会告诉陛下,你都要想好。”
武承嗣再也不复之前的气势汹汹,顿时慌乱的不行,下意识问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程敬微忍不住闭了闭眼,就这种遇事便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还想当太子,真当太子之位是大白菜谁都能得到呢?
程敬微甚至觉得目前太子之位的候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好,都不如小猞猁,小猞猁跟这些人差的也就是一个姓氏而已。
不得不说,投胎也是技术活。
骆时行无奈说道:“我怎么办?这不是得随机应变吗?陛下若是不过问便罢,若是过问……你就想好自己怎么回答吧,给你传递消息的人……你也要思考要不要保他。”
骆时行一边说着一边奇怪,武承嗣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在女皇陛下周围安插眼线?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可能,深深怀疑这是女皇陛下在钓鱼,或者是她故意透露给了武承嗣,至于为什么……他也想不明白。
武承嗣坐在那里面色苍白,复盘了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明明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就被骆时行给吓住了呢?
他抬头看向骆时行心一横:“不管这些,我只问你是不是。”
行了,又回来了。
骆时行叹口气:“是。”
武承嗣油然而生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心中还有点委屈。
他当然知道这洛阳城里的人一个个捧高踩低,相交也未必是真心,但他以为他跟骆时行是不一样的,他也是真心想要跟骆时行交朋友,结果……一片真心喂了狗!
他咬牙说道:“我从未想过你竟然是如此……如此两面三刀之人。”
程敬微面色一变,不客气地开口说道:“猞猁狲何时说过会支持殿下争太子之位?”
武承嗣一听这话更是生气,胸膛起伏频率都加大了一些,骆时行拍了程敬微肩膀一下,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怎么还带拱火的呢?
骆时行看着武承嗣语气十分平和说道:“交情归交情,就算你我情同手足我也不可能拿整个天下的安危来开玩笑,我觉得你不适合当太子。”
程敬微站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小猞猁刚刚还觉得他不客气,现在到底是谁更不客气啊。
武承嗣面色涨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我不适合?我不适合谁适合?是那个软弱无能的皇嗣还是愚蠢自大的武三思?甚至是那个昏聩无能被个女人迷得团团转的庐陵王?”
好么,武承嗣在心里都是这么看待另外几个竞争者的?
不过,他会这么想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从表面上来看的确如此。
甚至在真正的历史上,大家可能也是比较了一下觉得李旦跟李显两个人都差不多,干脆就立了实际上的嫡长子李显,毕竟李显前面的两个哥哥都已经死了,他可不就是嫡长子了么。
至于李隆基,李显再次登基的时候,李隆基还没显露出过人天赋,甚至在李旦的教导下,他们兄弟都更加精通文学乐律,一个个都很沉迷的样子。
再对比一下李显的长子李重照,好像也说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不过李重照还是一张白纸,或许还能教出来,但李旦的儿子们可都有了自己的爱好了。
如果不是骆时行知道历史轨迹,恐怕也不会选择李旦。
李隆基虽然后期年老昏聩,但至少前期励精图治。
骆时行放下手中的水盏说道:“你觉得别人都不行,那你又哪里可以呢?你武氏家族有根基吗?现在大家对你尊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真正与你交心,给你分析如今武氏家族到底是什么地位的人有吗?”
武承嗣却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样子:“我武氏家族好的很!”
骆时行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不说这个,就说你自己吧,你觉得自己可以当太子,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
武承嗣冷眼看着他:“我倒要看你能问出什么问题。”
骆时行问道:“我也不问你天下大事,只问你,你知道整个大周有多少州吗?上中下州分别有多少,每个州人口多少,它们每年的税收多少,还有各地折冲府有多少兵马,每年需要消耗多少银钱?”
武承嗣被他问懵了张了张嘴说道:“有……有三百六十州,上……上州……”
武承嗣努力搜刮脑子里的记忆,却还是没有想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骆时行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得恼羞成怒:“我不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了吗?”
骆时行一摊手:“我又不用当太子,我只要知道交州有多少县,每个县多少人口,每年大概的税收就行了,为什么要知道别的呢?”
武承嗣又问道:“我不知道,难道其他人就知道了吗?”
骆时行反问道:“可你不是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愚钝不堪吗?对方不知道难道你就也能不知道了?太子作为储君,未来的帝王,连自己国家的大体情况都不了解,你让大家如何放心你当太子?”
武承嗣咬牙说道:“那我们现在算是同样的!”
骆时行明白他的意思,便叹气说道:“皇嗣的处境我不说你也知道,说实话,皇嗣知道的未必比你少,可能比你懂得还多些,甚至他还知道民生疾苦,我刚刚问的只是整个国家的大体情况,还有别的问题没问呢。”
武承嗣脸都要白了:“还……还有?”
骆时行问道:“一个国家涉及到的事情可多了,不提其他,你知道大周有多少河流涉及多少灌溉区吗?知道有哪些河流每年都泛滥成灾需要赈灾并且还会影响粮食收成吗?这些暂且不提,我说个最简单的,你知道如今的粮价菜价大概多少吗?”
武承嗣现在就仿佛是被唐僧念紧箍咒的猴子,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你别问了,我都不知道!”
骆时行叹息:“可是皇嗣就知道啊,更何况人家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了,不说这些,现在陛下还没有选定真正的太子,你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你能回去潜心学习,将这些问题都搞清楚了,其他三个人必然不是你的对手。”
武承嗣:……
他要是能学的出来还用得着靠拍马屁获得武曌欢心吗?
骆时行看着他劝说道:“听我一句,你现在还来得及,要不然将来就算你想办法当上了太子只怕也不能服众,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太子之位不香吗?更何况也不是让你短时间内全都搞清楚,只要你认真了,在朝会议事之时能够提出可行的办法,让大家知道你并不是一无所知,而且还会继续学习也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