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当反贼[基建] 上(13)
程敬微想了许多,他只记得闭上眼之前曾经的画面一幅一幅闪过,若不是身上的痛楚太过明显,他只怕还当自己是在做梦。
过不多久,就听到魏翁说道:“别的地方都是皮外伤,内府应该没有受伤,只是这腿不好说摸着有些不对,却又不像断了的样子。”
然后他又听到那个漂亮娃娃说道:“不是断了,那会不会是骨头裂了?”
魏思温微微一愣,点点头:“倒也有几分可能。”
骆时行皱眉说道:“那……得上夹板吧?”
后世骨头受伤一般都会打石膏保持固定,避免骨头位移或者因为运动导致伤势加重,现在怕是一时半会寻不来那么多石膏,而且怎么打石膏他也不知道,最简单的应该是夹板。
魏思温有些踟蹰:“这……我也未曾弄过。”
别说夹板,魏思温连正骨都没听过。
骆时行也有些发愁,他原本想问这里有没有郎中会,但又咽了下去。
就算有郎中他们也请不起,他们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别说请郎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忽然发觉躺在床上的人醒了,一大一小顿时看过去。
程敬微将他们的话都听在耳中,虽然心中尚未确定到底怎么回事,但这条右腿是他的心结,哪怕是在梦里他也想治好。
是以他睁开眼声音沙哑说道:“不必劳烦两位,我自己会。”
当年他过不下去跑去从军,因为瘸腿想要当兵是不可能的,却因为在这边呆了许多年,耳濡目染对于药材了解不少,便当了个军医。
这年头并不是所有军队都有军医的,甚至很多军医不过就是知道一些退热镇痛的方子,对药材的熟悉程度还不如他,他也就凭着这份本事一点点出了头。
后来在军营之中,士兵磕磕碰碰十分正常,正骨这种事情属于无师自通。
程敬微念头一晃,来不及过多回忆就听到那个小少年脆生生说道:“你会啊?那可太好了,会打夹板吗?这里竹子多,我可以去弄点竹板来给你。”
程敬微撑着身体坐起来,哪怕再痛都一声不吭。
魏思温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想这倒是个硬骨头。
程敬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心中略有些庆幸,当年跟他起冲突的人踩了他的腿不解气之后又搬了块石头砸了下来,他的腿才断了的,这一次对方只来得及踩了一脚,虽然痛,却还没断。
是以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夹板,过两日就好了。”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漂亮小少年十分严肃说道:“那可不行,骨裂也不能轻忽,一不小心也是容易落下残疾的,就算没有落下残疾,万一没养好,阴天下雨也要痛的。”
程敬微抬眼看了过去,之前只是匆匆一眼,他只知道这少年长得极好,此时再一看发现对方不仅皮肤白皙莹润宛若上好的白玉,五官也十分精致,只是左眼下有一道红色心形印记,仿若雪里红梅,看上去不像天生,倒好似一道疤痕。
除此之外就是那双眼睛最引人注目,清澈澄净又灵动非常。
饶是程敬微生性多疑,却也没怀疑这少年,对方看着他的时候,那双眼睛只有简简单单的关心,没有其他任何杂质。
他顿了顿低声说道:“我还要上山采药,打夹板不方便。”
苦役逃不脱,更何况他也需要一个安静得没人的地方来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骆时行忽然问道:“你识字吗?”
程敬微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又听对方问道:“那你会写字吗?”
程敬微摸不透他要做什么,便又点头。
骆时行便转头对魏思温说道:“魏翁,之前县令不还说加上咱们两个文书也不够,这不有现成的吗?怎么反而不用?”
魏思温心念一动便说道:“这倒也是,只不过你刚刚打了人,这事儿不太好安排,也罢,我且去寻县令提一提。”
骆时行点了点头,魏思温临走还有些不太放心,看着程敬微说道:“若是有人找来你们就闭门不出,等我回来再行计较,猞猁狲年幼冲动,程小郎君还请看着他一些。”
刚刚骆时行拍的那一下太过迅速,魏思温初时只觉得震惊,后来细想又觉得不对——这小子的动作也太熟练了一些。
越是想越觉得骆时行大概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巧。
骆时行吐了吐舌头,若是别人这样做,程敬微只会觉得对方没正形,但是放到骆时行身上他却只觉得可爱。
等魏思温走了之后,骆时行起身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这里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先给你用了,至于你的腿……”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便说道:“明日我去给你找竹板,还是打上好一些。”
程敬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骆时行起身跑了出去,过不多时就端着一个木盆进来,里面放着一块布巾一边拧布巾一边说道:“你身上有些脏,先擦一擦再上药吧。”
程敬微原已经被人伺候惯了,此时却有些不忍心让这么个漂亮小少年来伺候自己,便接过来说道:“我自己来。”
骆时行也没说什么,把布巾递给他之后说道:“我去找药。”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看你。”
程敬微此时已经在解腰带,听了之后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等骆时行翻箱倒柜地找了药出来,程敬微正好已经清理好了自己。
此时他就穿着一条犊鼻裤,虽然年纪不大,但肌肉线条已经十分流畅,看上去结实的很。
只是因为皮肤比较白,所以身上的青紫伤痕也都很明显,尤其是脸上的伤。
可就算对方脸上有青紫伤痕依旧能够看得出剑眉星目,比起骆时行的漂亮可爱,他更符合人们对于英俊的定义。
骆时行见过的帅哥也不少,但还是多看了两眼程敬微,而后皱了皱眉:“那人下手也太重了。”
程敬微眸中一冷,当年他得了势又回来把这人找了出来,千刀万剐都难解他心头之恨。
人死了又怎么样,他那条腿却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这一次,他的腿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但那人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感觉身上一凉,低头看去就看到那小少年正认认真真帮他涂药。
他抽了抽鼻子有些困惑:“白玉膏?”
这药是长安贵族常用的,这少年被流放到这里怎么还会有这个?
他忽然想起到了现在还不知道这少年的身份,觉得有些不像自己的行事风格,按照他以前的做法,早就把这里里外外先摸透再想其他。
也不知怎么的,他对眼前这个人就是提不起心防。
骆时行听了之后应了一声:“这个叫白玉膏吗?倒是确切,不过我不知道,是别人帮我收拾的。”
程敬微不动声色问道:“你叫……猞猁狲?”
他刚刚听魏思温喊的,不过这名字应该不是大名,想当初他也曾养过一只猞猁,那猞猁刚出生不久,看上去可爱又灵动,眼前这孩子倒是跟猞猁有几分相像。
骆时行无奈:“那是阿爹给我起的小字,我姓骆,名时行。”
骆时行……程敬微认真回想了半天,最后确认过去那些年,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魏思温:你小子动作那么利索,没少打人吧?
骆猞猁时行:那是,我超厉害der!
第11章
程敬微轻声问道:“你是……家里大人犯了事?”
骆时行犹豫了一番才说道:“对,我爹……你应该也知道,他叫骆宾王。”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程敬微,生怕这位会迁怒。
毕竟如果不是程务挺为裴炎跟骆宾王说话,他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程敬微有些诧异:“骆观光?你爹是骆观光?”
骆时行见他不像是有芥蒂的样子,便放下心来点头说道:“正是,说来还要感谢令尊,若非他,我也未必能够还能留得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