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让主角爱我了(78)
“小心着烫。”这个柳盼还是知道的,“梨园,都说咱们小卫爷沉迷听戏呢。”
卫夫人心里有谱了,哪家的大小姐会不进学校?真要是按照闺秀培养的,也不会有胆子去学校找卫珩,或者说,压根就接触不到卫珩。
儿子跟爹一个样,都喜欢些戏园里的人。她扫了下茶杯:“卫珩跟人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柳盼摇头:“还没。”
她想着卫珩,调笑道,“总归晚上回来就成。”别住在外面,连家都不回来。
卫夫人失笑,骂了柳盼一声:“你又说到哪里去了,脑袋歪的。”她摆手,“卫珩想玩就玩吧,不闹出人命就不要来我面前说。我管不住他,图个清净总还是可以的。”
柳盼倒想见见池小天:“夫人不想见见那姑娘?”
不是怕卫珩学坏,是单纯好奇,哪个姑娘这么好的福气能被她们小卫爷捧到心尖尖。
卫夫人知道了也不能装聋作哑,不论身份地位,总是她儿子喜欢的人,爱屋及乌,她也该多一分关照:“前些天大使馆的周夫人不是送我对镯子?我瞅着年轻,不像是我该戴的,晚些时候你去交给卫珩,乐不乐意给那姑娘看他自己。”
柳盼捂嘴笑:“肯定会给,看咱少爷疼人的的架势,怕不是想搬空咱们卫府去讨人家的喜欢。”
卫夫人轻瞥了柳盼一眼:“就你贫嘴。”她撑着额头,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好了,别闹我了。”
她原先是个和善性子,对那些姨娘们也算不上苛刻,但就是有人心大,敢把主意打到卫珩身上……卫珩可是她的命根子。卫府后院,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再生。
大帅府是她儿子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杀孽造多了,她这身子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戏子又怎样,只要她儿子喜欢,那就比公主格格还金贵。池小天顿住了。
他觉得卫珩是在恐吓他,而且还是非常真实有效的恐吓:“卫珩!”
卫珩自顾自离去。
池小天只好又翻墙出去,麻烦死了,一个男的这么矫情又难哄,动不动就要发脾气:“你怎么这样。”
卫珩听出了池小天的不耐烦,他忍不住转身,也不服:“我怎么样,这难道不全都是你的错吗?”
谁叫你不喜欢我。
十六七岁的少年,会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气恼,会想要发脾气……还想要喜欢的人哄他。
卫珩悄悄看向池小天。
心里期盼着什么──说喜欢他,说爱他。
都没有。
是一只飞来的鞋子。
池小天脱鞋子砸卫珩脑袋:“我才没错!是你烦人!”
卫珩接住了那只鞋子:“你给我的,我不还你了。”
池小天:“……”
他要破口大骂了,“你是不是有病,卫珩、卫珩!”见卫珩真要走,他当即改变策略,卖起了惨,“我师傅会罚我的,我会挨打的。”
“我爹还要打死我呢。”
卫珩觉得正好,“咱们一起挨打,一起痛,也算一对苦命鸳鸯。”
什么奇葩的脑回路。
池小天忍不住了:“你幼不幼稚,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卫珩梗着脑袋:“我要成熟了一点还会看上你?”他扫了眼池小天的胸,“你倒贴我我都不要。”
池小天挡住胸口:“你往哪看呢!”
卫珩抿唇:“哪都没有看!”
明明就看了!
池小天又砸过去一只鞋子:“你下贱。”
卫珩挨了一下,他还是不服,昂着头,非常桀骜:“你都还没发育,还怕人……看。”
妈的。
池小天站了起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才不过去。”卫珩要走了,临走前还放狠话,“咱们回去一起挨打,谁也别想跑。”他爹揍他,她师傅揍她。
真他妈岂有此理,谁要跟你一块挨打。
池小天撸起袖子,翻身就要往下跳,决定先把卫珩打个满头包:“你站住!”
“你站住!”
池小天正在气头上:“谁喊老子……绿书姐姐。”
他秒变乖巧小猫,“你怎么来啦,好姐姐,还下着雨呢,快回去,可别淋湿了。”
“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绿书看到了池小天光着的脚,声音都高了两度,“你鞋呢!池小天,你是不是真的皮痒了。”
大白天站在墙头上跟人骂街,看样子还想跟人干仗。
池小天躲开绿书过于迫人的视线:“……丢了。”
绿书都被气笑了:“怎么就你天天丢鞋,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了。”
池小天小声哔哔:“我认得回来的路呢。”
丢不了。
绿书横眉竖眼:“还犟。快下来。”她倒不担心池小天摔着,梨园的院墙压根管不住几个人,她都能徒手上去,徒手下来。
池小天老老实实下来。
绿书就看着他窘迫的站着:“你要怎么回去?光着脚?”
池小天觉得不是不可以:“也不是多远。”绿书捶了池小天几下,“等着,我去给你拿,真是个祖宗。”
池小天回去,梅师傅心善的没罚他,他问了问,原来是大师兄的忌日到了,他师傅忙着闷酒,没空理他。
夜深了。
池小天端着一壶茶去找梅师傅,他敲门:“师傅,师傅?”
梅师傅醉醺醺的,癔症了会才有些清醒:“进来。”
池小天这会乖觉的很:“师傅您喝茶,醒醒酒。”省的第二天起来头疼,也省的第二天想起来这事再罚他。
梅师傅有点多愁善感:“小天,今个是你大师兄忌日。”
他师傅没跟他说过这些,师兄们也讳莫如深,池小天偷偷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大师兄?”
梅师傅瞥了眼池小天:“往后我不在了,记得给你大师兄烧烧纸。”
池小天还心虚着,不敢看他师傅的眼,他低头:“嗯。”
梅师傅道:“咱们逃到这里有几年了,你大师兄的坟可没迁过来,也不知道他一个人无不无聊……说什么坟,就是个衣冠冢,你大师兄的尸体就地埋了,都没拉回来。我养了他二十年,竟然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池小天安静听着。
“小天啊。”梅师傅喊池小天过来,他拍着池小天的肩,给予了他沉厚的寄托,“你可别学你大师兄去打什么仗……他和他的同学一起去的,就他没回来。”他还是后悔,“我就不该让你大师兄去什么狗屁学堂,狗日的,咱们就是下九流,就该数着过日子。念什么书,识什么字,懂什么大义,报效什么国、什么家。糊糊涂涂的活着不也挺好,好好跟着我,他的孩子也都该会打酱油了。”
池小天知道了些模糊的过往,他的大师兄去了学堂,知晓了大义,英勇的上了战场,然后没再回来。他感到了梅师傅的痛苦、老人失孤的痛苦。
梅师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当初也没拦着池小天的大师兄,他只是不能释怀,他拉着池小天:“这一代,我就偏心你和你大师兄。小天,你大师兄去了,你就好好跟师傅学戏,咱不求什么,咱就好好活着。哪怕真到了那一天,师傅去,你也别去,别再让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就学学戏,哪怕这辈子就懂些风花雪月。”
“能吃饱饭,能活着,这辈子就挺好了。”
他们本来就卑贱。
不敢肖想太多,就这样,就很好。
没尊严怎么样,被奴役又怎么样……不都一个样。
池小天能理解梅师傅的:“我知道了。”
系统不信:“你真的知道了?”
它劝池小天老实点,“别做多余的事,你本来就不起眼,也顶不了什么用。”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