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尽白衣(50)
玄不落本想离开,传送符已经在手上,但最后却并未撕开。
他纵身一跃向树梢,俯视着赶来的众人。
许不才第一个赶到的,他扶起夫人,急急问道:“轻燕,阵法开启了吗?密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开启阵法?”
郑轻燕茫然的望着充满地煞之气的阵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阵法开启了啊。”
“那为何不诛妖?”许不才简直要崩溃了。
“爹,是不是年久失修坏掉了?”许言伸手摸了一把浓的像牛奶的白色地煞灵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郑轻燕听了许言的话,眼前一黑。
许不才想起前不久地煞十方诛魔阵奇怪的事,心里焦急的像是火烧。
善人尊者凝着一张脸,面色沉沉。
丹瞥了一眼阵法,将想看热闹的乌石,鹫两人拉回来。
乌石,鹫,喜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坏的好哇!
闻寒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师兄,不由问道:“夫人,我师兄来支援你,不知你可曾看见我师兄。”
“啊,谢剑君他在阵法里。”郑轻燕紧张的看向四周,总觉得那个妖王还未走,声音微小:“我初到密室就遇到了北域妖王玄不落,他抓住了我,后来谢剑君为了救我们被妖王威胁着进入了阵法里,到现在还未出现。”
“呼,吓我一跳,不会有事的。”许不才松了口气:“剑君是大义之人,阵法不会伤他的。”
“我去找他。”闻寒拿着凌霄剑就想进去找师兄。
没想到,白色的雾气忽然散开了,逐渐稀薄,露出了缓步而来的谢沉渊。
“师兄。”闻寒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谢沉渊墨发潮湿,长睫染上了一层白色雾气,显得整个人的面容更加苍白病弱。
“没事。”谢沉渊摇头:“师弟勿担忧。”
一阵夜风刮过,谢沉渊低低咳嗽了一声。
玄不落看着这一幕,微眯眼,难不成那地煞十方诛魔阵真的有灵?
“夜黑风大,易感风寒,师兄早些修养,这里有我。”闻寒黝黑的脸上都是严肃:“师兄保重自己的身体。”
“剑君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许不才劝道:“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妖族也不敢随意对我怎么样。”
“等会我让昌弟好好和他们谈谈。”许不才压低声音说道。
青莲宗的轩辕逸风嘴巴刚张开,就感觉胸口一痛,他冷汗津津的看向突然下黑手的师妹,唐衣衣捂住他的嘴巴,不想听他的话。
谢沉渊敛眉,面容越发清冷:“我自幼身骨不好,不能帮忙,很是抱歉。”
“无碍,无碍,剑君身体要紧。”许不才也听过这个大道门的心肝,听说自幼心疾,常年不见人在宗门内修养,他也不想人在自己地盘上出什么事。
谢沉渊脚步走了几步,从一堆灰尘石头中弯腰捡起一根自己的束发绸带,它已经断成了两段。
乌石摸着下巴,想起刚刚那人微不足道的帮忙,装作不在意的将另一根压在上面的石头踢掉了。
谢沉渊微愣。
乌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自在的看向远方。
谢沉渊捡好两根绸带,袖口盈满清风,缓步移开。
等到了自己的住处,已经离那喧嚣处极远。
一晚上难得的清净。
谢沉渊坐在屋内软榻上,动作微迟缓的将绸带放到桌上,月色洒落在他的脸上,衬得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
谢沉渊捂住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睁开眼睛望着上方,只感觉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眼球刺痛无比,地煞十方诛魔阵开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浑身裹挟在透骨的灼烧中,不得已只能把全身灵窍封闭,然而眼睛脆弱,还是被地煞伤到了眼睛。
现在眼球好似炙铁遇沸水,白雾茫茫一片。
谢沉渊从袖内拿出听雨扇,扇柄微动,湿润的冰凉雨滴扑面,谢沉渊转动眼睛,感受雨滴进入到眼球,反复几次之后,终于见到了一层模糊的光影,虽看不真切,只能显一个轮廓,但比刚刚睁眼白的情况好多了。
谢沉渊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心想
:一个半瞎总比一个全瞎方便一点。
随意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谢沉渊饮完茶水,极力让自己不去想地煞十方诛魔阵。
也许许言说的没错,毕竟一些年久失修的阵法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作用。
第37章
“有趣,有趣,我刚刚还想着是不是那地煞十方诛魔阵有灵,只针对妖魔,没想到你的眼睛就被它伤了。”玄不落从窗外落进屋内,随意的在这个剑修面前站定,打量着他的眼睛。
只见原本浅色的眼眸此刻覆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轻雾,若琉璃染尘,不复以往清晰明透。
谢沉渊下意识的握住上邪剑。
玄不落手搭在剑柄上想提前压住,掌心忽的一痛,他翻开手,自己的掌心被不知何物伤了一道口子,强大的妖力让伤口马上愈合,很快不见一点痕迹。
玄不落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名剑修的剑。
他当然可以察觉这名剑修灵气充沛,剑法精妙磅礴,灵气斐然,不似魔族,一看就是出自名门正派。
不过,他的剑看起来……却不似名门之剑。
剑鞘普通,和寻常剑无甚两样,最奇特的还是他的剑柄。
整个剑柄几乎是以睚眦之兽兽形雕刻而成,兽瞳红光明明灭灭,恍惚间真是一头上古绝戾凶兽在睁眼,而剑的主人正熟练的握住它。
“小家伙,你这剑和你的人不符啊。”玄不落坐下来,觉得这剑很有意思。
谢沉渊眼前只能看见一团火色,视力受损让他只能勉强猜测那个北域妖王应该是坐了下来。
他随之也端坐在另一旁。
“你难道不怕我杀你?”玄不落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这剑修手旁的茶杯续了一杯。
淡淡的茶香萦绕,夜色薄雾,寒意越盛。
“如果前辈要杀我,何必坐下与我交谈。”谢沉渊话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提高了警惕,玄不落这位妖王哪里是那么容易相处的,从他刚刚对同族生命无视的态度,对人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听了剑修的话,玄不落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饮了口茶,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其实我是想杀你来着。”
谢沉渊看向他。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玄不落问道:“你的剑我很有兴趣,它叫什么名字?”
谢沉渊沉默片刻还是回道:“它叫上邪。”
他的本命剑很是特殊,只要见过就会认出,犯不着为此撒谎。
“上邪。”玄不落回忆了一下,隐约似乎听过,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你叫谢沉渊。”
谢沉渊点头。
玄不落啧了一声。
原来是大道门天灵尊者的爱徒。
“那你知道你的剑很邪吗?”玄不落起了好奇心:“它是谁打造给你的。”
“上邪它只是外形奇怪了些,前辈对它恐怕有点误解。”谢沉渊把剑出鞘,露出一截雪色剑刃,清灵的剑鸣响起,谢沉渊摸了一下心爱之剑,安抚了一下,继续回道:“上邪剑是我十岁生辰之日,掌门亲自赠送于我的。”
玄不落无声的笑了笑,对谢沉渊的话不置可否。
有没有邪气,他作为一名大妖比这位正道剑修敏锐多了。
此剑有邪。
“好了,我走了。”
玄不落得到答案,利索的推窗离去,很快不见踪影。
谢沉渊侧耳倾听了一会,确定人走了之后,将剑合上,摸索到桌上的发带,藏到了袖口内。
次日。
沈纵一上线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谢沉渊。
“沉渊。”沈纵上前。
谢沉渊听见声音,转向他。
沈纵的早上好顿时被咽回了嗓子里,他忙走到谢沉渊面前,跪坐在软蒲团上,声音不自觉的急迫慌张起来:“你的眼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