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贵族废物改造(133)
“恩,你罩我。”谢将军轻轻一笑,英挺的鼻峰下是线条清晰的笑弧,薄唇勾出完美的弧度,分外潇洒俊气, “多谢,我还是自个儿躲一边儿的好,如今这场面不适合我太出头。”
“我们家也不出头呀。”顾珠眨了眨大眼睛。
谢崇风却是顿了顿,略思考了一番,跟面前明明很聪明,却又在很多时候马虎大意,尤其对亲人关心的人掉以轻心的顾珠道:“如今的局面,小侯爷以为是何等局面呢?”
顾珠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睛弯成月牙,道:“还能是什么局面,大好局面呗。从今往后皇帝舅舅亲政,很多事情都会慢慢变好,即便你大哥有反心,也应当反不起来,有你和我爹在旁边帮忙,大兴依旧会很稳定,约莫再过十年,太子之位一定,也就更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谢崇风笑了笑,说:“在小侯爷这里,似乎一切都很简单,说谢祖峥不会反,他就不会反?我说他一定会反呢?”
“你知道内幕?什么时候反?!都有什么人?!”
“我只是说如果。”
顾珠‘切’了一声,拍了拍胸口:“就算是谢祖峥要反,也总有法子擒贼先擒王的,没了闹事的头子,下面的人再想闹,也只是乌合之众。”
顾珠想过了,谢祖峥身边的妻子是皇帝舅舅派去的内应,这个谁也不能说,然后谢崇风也是皇帝舅舅的人,必要时刻带兵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当然了,为了不劳民伤财,战争自然是能避免则避免的,他真是觉着流血牺牲没有必要,能谈则谈,好好商量,实在不行……那再说吧。
“呵,乌合之众?小侯爷你不了解故去的谢老相爷,老相爷给谢祖峥准备了足够的火力,跟谢祖峥结交收纳了足够的能人义士,朝廷起码八成官员跟相府同气连枝,哪怕是你爹那样的人物,碰上谢祖峥当真要反,也阻挡不了多久,更何况你爹愿不愿意掺和这件事,怎么掺和,也是一门学问。”
“……”顾珠听了这话,原本还带着笑的脸上瞬间没了甜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爹跟谢祖峥可能是一伙的?”
“欸,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不要诬赖我。”谢崇风动作潇洒的摆了摆手,随后撩开马车的帘布,说,“好了,到地方了,你早日回家去,没事儿不要随便出来乱逛。夏日夜里蚊虫多,拍花子也不休息,小心被人拐了去。”
“呸!我都多大了?还怕一两个拍花子?”顾珠不好跟谢崇风讨论太多关于自家老爹的事情,他爹爹有多少资-本,也是不能随便说的话题,于是调笑着,下了车。
正要从小门进小顾府的时候,谁知马车里的谢崇风忽地又跟着他出来,叫住他,说:“等等,小侯爷。”
顾珠回头,眼里的忧心忡忡显而易见。
谢崇风见状,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半弯着腰,像刚才顾珠弯腰追寻自己视线那样,去让自己的脸出现在少年的视线里,哄道:“许多事,同你并无关系,明日要不要出来?长安夏日多雨,但不如扬州细雨绵绵,每颗雨珠砸在人身上地上声音极大,要不要去西山听雨?”
顾珠忍不住抿唇笑了笑,小声说:“你如何知道明日有雨?”
“我说有,那自然有。”
“倘若没有呢?”
“没有我便带你去有的地方。”谢将军随心说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却好像十分取悦面前的少年,惹来少年漂亮面颊上飘出的两抹樱红。
小时候的小侯爷便金童似的,总扎着两个花苞头,甩着花苞头上的红穗子,摇摇晃晃夺目极了,如今动若脱兔,静若白雪,什么样子都生动得像是一幅画……
“对了,画……”谢崇风念起自己当年被迫画下的毫无心想的肖像画,可又一瞬间不那么在意了,“算了,我回了。”
“欸,你等等。”顾珠连忙捏住谢将军的衣角,在鲜少有人来往的巷子里,声音娇软可欺,“你为什么总叫我小侯爷?以后私底下可以喊我珠珠,或者顾珠,要不然像你以前一样喊我岁岁,都行,我呢,私底下叫你铁柱,铁柱柱,或者崇风……好不好?”
“不好,叫我谢二叔就行了。”
“这算什么?我们难道是什么亲戚关系吗?不要,要么铁柱,要么崇风,你选一个。”
谢崇风这辈子都没被人叫过‘崇风’,下人一般叫他‘二爷’,军中大都唤他‘将军’,兄弟都叫他‘谢兄’,要么便是‘大哥’,叫他谢二叔的都颇少,小辈不是怕他,便是有意疏远他,所以其实谢二叔这个称呼已然很是亲近了……
“叫二叔吧,我比你大许多。”谢崇风淡淡道。
顾珠犹犹豫豫的,想了想,却是想到些不可描述来,羞答答地点了点脑袋,‘哦’了一声,道:“以后你可别后悔……”
两人很快在巷子里告别,顾珠忙着回去跟待今大哥共商大计,谢崇风则回了马车上后,没有让车夫立即离开,而是坐在马车里,修长的手指撩开车窗的帘布,从昏暗的马车内看着那庭院深深的小顾府,像是时间与他而言像是错乱的碎片,他很努力的拼凑了一阵子,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做了件不该做的事,他该及时止损,可或许就这样顺其自然也挺好……
要不了多久,小侯爷就会移情别恋,不会总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凝视也不是,让他放手不管也不对。
他到时候就轻松了,自由了,能放那小侯爷随随便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也不必再多管闲事。
当然,谢崇风这一刻突然想起对顾珠死缠烂打的几个人来,不过那几个人都还年纪轻,约莫是被迷了心智,他如今都二十八岁,将近而立之年,一个小小顾珠,要来要走,自然不会影响他分毫。
车夫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等了许久,天色几乎都要暗下去了,才忍不住压了压头上的草帽,回头对马车里的主子道:“主子,天色不早了,是不是回了?”
不知不觉竟是呆了许久的谢崇风回神过来,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手指撑着自己的头侧,眸色明暗不定,没甚感情的回了句:“恩,走吧。”
车夫是谢崇风的心腹,身手不凡,自然不是简单的车夫,本名原叫李子,后来追随谢二爷,便改名暗一,做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暗一模样普通,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但一只眼瞎了,摘掉草帽后,还是能看出右眼无神。
暗一将主子拉回长安城外的宅子,犹豫了许久,才在主子进屋前,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主子,您同那小侯爷在一块儿,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在暗一的眼里,主子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主子的野心。
毁誉掺半的庶子谢将军什么脏事儿都是他做,旁人骂也好,怕也好,浑不在意,长安城里说二爷的功勋都是捡来的也好,说二爷不过就是个庶子,哪怕再能干也比不过谢祖峥也好,主子也全当耳旁风,有时候还顺着别人的话来骂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八面玲珑心思缜密。
那么二爷跟小侯爷如今这暧昧的姿态,应当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吧?
谢崇风没有立即回答,深邃的眸子里平静地能将人困死其中一样,许久才模糊地说了一句:“小朋友贪玩,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走了。”
“那主子,谢祖峥那边?”
谢崇风摆了摆手:“不用管,不用管他,他自己都要膨胀,要不了多久这天下便要大乱,皇帝以为除了老东西,就能得到一切了?不,他只是让这乱世,来得更早了一些。”
大兴沉疴已久,即便后来的老相爷发现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任由王孙贵族拖累大兴,处置抄家了不少人,但这哪里能够呢?
大小官员贪-污腐-败,全都是因为老东西结党营私,如此既想要所有人都听自己的,又不让人家捞油水,怎么可能?既不愿痛彻心扉自断手脚,又哪里有乾坤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