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那个万人迷 上(186)
陈生没说话。考虑到时间,沈云说:“罢了。”他松开陈生,眸子里是陈生被掐红的脸。
陈生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棋盘,等沈云转身离去,他悄悄抬起宽袖下的手,急忙往嘴巴里塞了一个东西。
而那沈云像是身后有眼睛一般,立刻说了一句:“吐出去。”
他背后的陈生一顿,被抓了个现行的人不情不愿地吐出了嘴里白色的棋子,用一双眼睛指责沈云,像是在说沈云欺负人。
晚间沈云没回来,但府外却来了他的亲信,送了一罐子与白棋外形一样的糖给陈生。
这些糖外表好看,是达官贵人互相赠礼所用。
陈生得了糖,眼中喜悦全无,只是在下人走后献宝一般的将糖举到了萧疏的面前。
萧疏没有理他。
见此他又抱着糖带着镜子爬到床上,气呼呼地往嘴里塞了一块糖。很快,陈生被舌尖上复杂的甜味吸引,拿起糖往嘴里塞了一把,一晚上糖就全部吃光了。
萧疏见他这个吃法,心知他的喉咙必然会受不了。
果不其然,陈生第二日开始咳嗽,很有记性的人接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吃糖了。
见他如此,萧疏轻笑一声。
午后陈生趴在窗前,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他见身侧镜子上浮着一层光,这才想起:“你叫什么?”
他说话的语速要比前段时间快上一些。
“萧疏。”
“萧疏?是哪个疏?什么意思?”
“幽寂无人处,清风入空楼。”萧疏说:“是孤寂清冷的意思。疏离的疏。”
陈生不懂:“为何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萧疏道:“不知道。他愿意这么叫,就这么叫。”
陈生又问:“他是谁?”
“曲清池。”
这个名字陈生不止一次听萧疏说过,他趴在床上,好奇地问:“曲清池这个名字也好怪。若姓曲,为何要取清池两字?清澈的池塘多曲折,这名字不算好。”
萧疏顿了顿,“你说错了。”
“什么?”陈生不懂。
“他是先有的清池,后添的曲。”萧疏语调平缓:“清池是你给他取得,曲是后来他自己添的。”
“为何?”
“为命。”萧疏说:“他觉得自己这一世曲径多过顺遂,所以添了个曲自嘲。”
陈生听完这句许久没有吭声,直到傍晚时分,陈生忽然想起:“萧疏。”
镜中人侧目,又听他说:“却也是洒脱,不受拘束的意思。”
陈生说到这里起身坐起,一旁纸窗上映上的枯枝倒影。昏黄的色彩调和了一室的冷清,在窗前人脸上盖上一层柔和的暖光。
暗色枝杈的倒影落在他的脸上,分割出一方清冷,一方慵懒的模样。
暮色下的陈生身上没有人间的烟火气,他眉目冷淡,语调平和:“他予你的字未必是孤寂,而是释然。”
只是他给自己的曲字陈生不太喜欢。
庭院清池,清澈平顺,无外间风雨可扰。水清月明,是以安顺。虽是气量不足,却胜在安稳。
可好好的清池前非加了一个曲,无端多了几分萧瑟之感。
而世间哪来的那么多曲折不顺。
陈生想要他少受磨难,因此格外不喜欢这个曲字。
萧疏盯着陈生的侧脸,薄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最后却并未说出,只是移开了眼,心中悄然落下萧疏的笔顺。
陈生清醒了片刻,只是清醒的时间来得突然去得更快,导致他并未在这段时间抓住什么。晚上补完蛋,他合上眼睛,没用多久便睡了过去。
而不知是不是因曲字介怀,陈生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大约在丑时,陈生耳边突然响起水滴落地的声音。他被这声音扰的心烦,等了许久,只觉得一旁枕头有了湿意,因此不悦的睁开眼睛,本意是想看看房屋是否漏水,可睁眼之后却觉得今夜房屋格外的黑。
怎么回事?
陈生移动着头,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声,又觉得屋内有异味。
思绪混乱的陈生正想是什么坏了,又见眼前一明一暗,前方的背景好似晃动了一下。接着有冷气扑在了他的脸上,像是谁的呼吸……
心中一紧,一直反应迟缓的人难得反应快了起来。
陈生见前方光影变化,顿时变了脸色向一旁躲去。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等着离开原来的位置,惊魂未定的他看向身后,只见一个奇怪的人影出现在他的床头。而那刚才遮挡住他视线,让他觉得漆黑一片的便是那怪人的身体。
那驼着背的黑色人影此刻正蹲在他的枕头旁边,也不知在阴暗的幻境里静静地看了他多久。而只有一想到他闭眼时有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甚至趁他不察慢慢接近他,他就浑身都是冷汗。
此刻见陈生移动,这人影怪叫一声,忽地向陈生扑来。陈生贴着墙壁,无处可躲,眼看那黑影冲过来只得紧张地抬手去挡。
见那黑影即将咬伤格挡彼此的手臂,因为惊惧,陈生瞬间睁开了那双满是不安的眼睛。
房间里的呼吸声十分的明显,但呼吸声只有一个。
额头全是冷汗,从梦中惊醒的陈生恍惚的摸着脸,惊慌失措的人注意到床上没有怪异之处,这才知道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中梦。可就算知道,他仍是不安,因此小声地喊了几次。
“萧疏?”
“萧疏?”
眉眼清冷的男人躺在镜子上,听陈生一直低声叫他,许久之后才回了一声:“我在。”
听到他回应,陈生松了一口气,捂住胸口,竟是说了句:“你在就好。”
而萧疏听到这里,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虽是情绪不显,却愿意扭头看上陈生一眼。
第123章 河鯥
陈生开始频繁做噩梦。
梦中起初是听到水的声音,后来是被水包围。
他躺在水下,对面总会出现一个扭曲的身影。那个身影如同一团柔软的海藻,漆黑的长发总想缠着他的脖颈,带他沉入水中最深的地方。
虽然很烦,可陈生不得不承认,他被缠上了。
他躺在床上,对方就躺在他旁边;他掉入水中,对方便漂浮在他的身侧。只要他闭上眼睛,黑影就会出现,看得到摸不着,不让他好过。也因如此,陈生变得更加黏萧疏。只可惜萧疏冷情,人就像是天边的浮云,不好琢磨,无法与陈生变得亲厚。
陈生已经两个晚上没睡着了,他捧着镜子,因想与萧疏变得亲近,故而没话找话。
“你为什么会映在器物之上?”他问萧疏。
如今萧疏在陈生的身体里,之所以能出现在镜子等器物上是因为陈生在照镜子。当陈生的身影出现在某个器物上,躲在陈生身体里的萧疏自然可以出现在那个器物之上。
只不过这件事没有必要与陈生细说,他没有回答陈生。
陈生得不到他的回答多少有点失望,语带怨气的指责萧疏:“你与傅娘不一样。”
他抱怨萧疏不似傅娘,不愿与他亲近。
萧疏这时又愿意与他说:“我自是与傅娘不一样。傅娘是女人,我是男人。”
陈生不知怎么的联想到,又说:“所以女人会给我穿衣服、梳头发、陪我玩、男人不会是吗?”
萧疏说:“是我不会。”
“为何?”大概猜得到对方不这样做是因为不喜欢自己,陈生不免低落,一边伤感,一边不忘小声补充:“傅娘还会给我讲故事。”说完这句还不忘了再次质问:“你为何不会?”
萧疏不去与他细说他为何不会,反而问他:“傅娘都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陈生回想片刻,说:“陈鹤与萧。”
陈鹤的故事背景在一千多年前的王都,是一桩兄弟之间互相谦让的美谈。
这个故事算是较为出名的故事,萧疏自然是知道。
萧疏说:“我也知道一个故事。”
“什么?”
萧疏盯着陈生懵懂的眼神,一字一顿道:“东郭先生与狼。你听说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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