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毒[重生](31)
“为何?”连鸠惊道。
“为兄自是有一番考虑。其一是因这小妖孽将为兄当成了恩人,为兄留在他身边,利大于弊,二嘛……伏鹿可是去赴今年的武林大会了?”
连鸠点点头:“大哥是有事想去找他么?不过……”他面露不悦,“宫主死后,伏鹿便十分觊觎宫主之位,杀了风府与莫愁,说要去争武林霸主,小弟与他渐生芥蒂,愈发不合,如今已各自为阵。”
“他杀风府与莫愁,是否为夺他们的兵器?”
“大哥也听说了?”
“这便是我要去寻伏鹿的原因。法螺贝,伽陀神锤,破日钺,弑月钩,都是传说中毗湿奴手里所持几样的法器,缺一不可。”
“大哥也是想去那神殿取妙化天轮?”连鸠睁大眼睛。
巫阎浮摇摇头,挽起袖子,给他看臂上缠绕的鬼藤:“只为求一杯乳海水自救。我这几年被巫阎浮与这小魔头连番折磨,身患重疾,命在旦夕。连鸠,你可愿暗中助大哥一臂之力?”
“那是自然。大哥,苦了你了。”连鸠弯下腰,想抱他一抱,又碍着他怀里的白昙,终是只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将他扶了起来。
巫阎浮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刻意离他极近,暧昧的压低声音:“连鸠,为兄有一事需你相助。”
连鸠看着他稍一失神,脸色微红:“何事?”
“你身上带的那迷魂蝶,能否借大哥一用?”
“自然可以。”连鸠捋起袖口,取出一只蝶,巫阎浮抹了一指磷粉,咽于口中,连鸠不禁一愣,正要阻拦,便见他举起“破日”,手起刀落,一下,便将自己右臂斩了下来,霎时血流如注。
“大哥!”连鸠碰起他断臂,一眼瞥见手腕断筋之处,心下痛惜无比,只当他是因为这手已废,索性便砍了去,却见他喘息阵阵,脸色惨白,分明剧痛难忍,却还抱着那小妖孽不放,不由攥紧了拳头,指甲刻进肉里。
正要撕衣为他包扎,此时又听两三下声响从背后传来,连鸠扭头望去,便见一处石庙群背后火光晃晃,两个人影透了出来。
“教主!”竟是离无障。
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白教主!”
巫阎浮将连鸠一推:“是惑障魔,你打他不过,先行躲避起来。”
离无障是他收的几个徒弟和四大护法中功夫最好的一个,便连他的大徒弟姬毒也及不上,连鸠却是不信不服,羯族人乃是匈奴中最好好战的一族,听不得别人说自己赢不得,当下拾起勾魂爪,便欲战上一番。此时离无障与姽鱼儿闻声而来,一先一后越过那石庙群,一见此景,立时大惊。
“妾身来挡他们,你去救白教主。”姽鱼儿妩媚一笑,纤长双臂一展,水红的长袖如霞,一纵身,翩然迎向扑来的几人。
见连鸠气势汹汹迎面杀来,离无障身子一缩,整个人缩进了黑袍里,连鸠一爪袭来堪堪抓了个空,手臂给黑袍卷住,只如被裹入一团雾气里,便听一声鬼气森森的嘻笑,背心就遭重重一掌,一股阴寒之气透骨而过。
他立时回身抓去,却正袭中一根石柱之上,霎时令它碎成了齑粉,爪势如虎奔狼突,所过之处风声啸啸,可一下也未挨着离无障,自己反倒中来两三掌,口吐鲜血,只好放出迷魂蝶,退避三舍,跳入水里,却还不忘一把抓过巫阎浮斩下的那只断臂,才遁水而逃。
“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来跟本魔打,不自量力。”离无障从黑袍里现出身型,几掌便将迷魂蝶全都拍死,再看其余几人,都被姽鱼儿迷得魂不附体,或瘫在地上或漂在水里,不禁忍俊不禁,又见药人一只手臂鲜血淋漓,怀里抱着的白昙昏迷不起,笑意也便敛了,纵身跃到二人身边。
“师弟?”
巫阎浮听他如此唤道,半跪下身,伸出手,就想从他怀里将白昙抱起,手臂却被对方抓得一紧。离无障盯着他,不明所以的皱起眉来——
这药人,护起主来,怎么跟护食似的?
第23章
离无障伸手一探白昙脉象, 发现他只是昏迷过去, 并无大碍, 便在他人中处轻轻一掐,白昙便醒了过来,眼皮轻颤, 缓缓睁开。
看清眼前之人,白昙望了望四周,松了口气, 想站起来却头晕目眩, 使不上气力,也回想不起自己方才是怎么晕了过去, 他不禁有些后怕:“你们来的真算及时。”顿了顿,他才发现了什么, “对了,那蓝眼人呢?”
离无障答:“跑了。”
“可恶。那人恐怕不会就这么死心, 让他跑了,后患无穷。”他虚弱地扫了一眼巫阎浮,见他无事, 便浑身一软, 又撑不住了,靠在巫阎浮肩头,口齿不清地吩咐道,“看看那几人有没有活的……都带走。”
“是。”离无障将巫阎浮碍事的双手扯开,一手将白昙抱入怀里, 一手将巫阎浮拽起来,施展轻功,回到这地下石庙群的秘道入口——
竟是直达客栈。
原来,这蜃楼,便是这地底的石庙群残骸露出来的一部分,被后来迁徙来此的大秦人所利用,作为地基,在上面建出了一个新城。
将白昙放在榻上,离无障盘腿坐在他身后,将人搂入怀里,解开自己衣袍,又扯开白昙已然松垮的胸衣,以胸膛贴上他脊背,四手交叠,运功调息,将一股真气缓缓自白昙脉搏渡入,催动对方内力沿小周天缓行。
还未行完一小周天,他便觉白昙浑身发烫,而自己渡入他体内的真气也紊乱涌动起来,竟是走火入魔,血气逆行的征兆。
离无障满头大汗,只觉自身真气如泥牛入海,尽皆涌向对方丹田,仿是有一个漩涡在那处吸纳,尽数绞碎,吞入无底深渊,心下猛地一惊。
还想强撑,他却觉颈侧一阵刺疼,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身子一歪,从榻上滚下去,“咚”地一声,脸朝地摔在巫阎浮身边。
巫阎浮垂目瞟了他一眼,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夹去他颈上金针,便伸手将白昙一把扯入怀里,抱到榻上,咬破舌尖,哺入一口鲜血。
白昙立时如水蛭般紧紧吸住唇间软舌,亦伸出双臂缠住他脖颈,巫阎浮将他抱将起来,以明妃缠绕金刚姿势令他坐在自己身上,双手沿小周天的顺序在他奇经八脉上逐一按过,疏导他阻滞的内力。
到底曾为一代宗师,无论内功招法,皆已臻至化境,即便如今内力稀薄,亦有数十年的武学底蕴,绝非离无障这般的后辈可以比得,两三下,巫阎浮便将白昙逆行的血气引入正途,如百川归海,沉回丹田之中。
白昙长舒一口气,呼吸渐趋平稳。
朦胧间,他只觉自己被护在一人怀里,一口一口哺喂他解渴的汁水,手掌还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思绪不禁飘飘荡荡,落回多年前的梦魇里去。
在他神智不清的濒死之际,也有一个人,这般温柔地待他。
恍恍惚惚,似乎还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浑身发抖,伸出手去,勾住对方的脖颈,将头埋在他胸口,听见里边清晰急促的心跳声,方才安心了些,却鼻子一酸,不由轻声啜泣起来:“恩人……是你吗,恩人?”
颈侧的呼吸声骤沉,耳垂忽地袭来一阵剧痛。
白昙痛地发出一声呻'吟,身子被搂得更紧了,骨头都好似要被勒断。骨节铁青的十根手指自他背后缓慢蜷起,在背脊上留下几道血痕。
吃痛之下,白昙一下醒了过来,睁眼便对上一双蓝眸。距离极近,他忽然看清了这双看似总是显得茫然懵懂的眸子,它们如冰面下的暗河,表面平静,底下却幽深莫测,似藏着漩涡湍流,一瞬便会将人淹没。
他打了个寒噤,蓦地一阵心悸:“阿痴?”
“主人。”男子眨了眨眼,眸底那些不清不楚的东西转瞬即逝。
白昙动了动身子,方才发觉自己被他搂着,只觉犹在梦中,一时柔肠百结,仿佛这人是世间最亲近的人,便软绵绵的任他抱紧了自己。
“阿痴,你待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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