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之妻(41)
邱奈沉默了半晌,像是赫然被抽空了身体里的灵魂,整个人黯然而空空荡荡,声音也变得仿佛是在呓语:“肖总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知道的……但我还是想留在他身边,没有他我不行啊……被肖总认真喜欢是什么感觉?你告诉我。”
陆垂青沉声道:“没有肖展,你活得好好的。”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话?就是因为你有我没有的!你才可以这么大言不惭!”邱奈面色灰败地看着他,声音颤得越来越厉害,“肖总现在把你捧在手心里,你恃宠而骄。我呢?家里人不管我,工作的地方也待不下去,到现在都用的是他留给我的钱!住的是他给我的公寓!除了肖总我没有经济来源!你要我怎么办?!”
“你凭什么让肖展当你的经济来源?”陆垂青微怒道,“待不下去就换个地方!你自己不想工作和他有关吗?!是他逼你的吗?!”
“你以为谁都能像你那样吗?”邱奈笑得讽刺,“当个大公司的白领,拿别人拿不到的工资,大老板青睐你,你就因为自己是个幸运儿,所以看不起我这种人!”
陆垂青深深地望着他:“好,我知道了,因为你不想吃苦、不想受累,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吃过苦受过累的那些人靠的是运气。你自己自暴自弃罢了,我没有看不起你。”
邱奈低着头,眼睛微微地泛着红,没有说话。
“总之你不要再来找肖展了……总把什么事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没有好结果的。”陆垂青轻声道,“就这样吧,再见。”
陆垂青说完,望了邱奈一眼,转身朝着肖展的车走去。邱奈坐在喷泉池边,呆滞又无助地望着陆垂青的背影,陆垂青回到了车上,车子很快便发动了,驶入小区大门里,没有丝毫留恋。
邱奈在原地怔怔地坐了好一阵,直到蓦然感觉身体被夜风吹得发冷,他才站了起来,双腿和脸颊僵硬着。他用泛红的双眼最后望了小区围墙后的灯光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来的路上,陆垂青一言不发,回到肖展的家之后,连他心心念念一个星期的小猫都没去摸,就直接回卧室洗澡去了。
洗完澡后,陆垂青穿着睡衣打开浴室门,看见肖展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猫咪躺在他的腿上,肚皮朝上,在肖展怀里拱来拱去。
肖展将猫咪拎到地毯上,脱下外套和衬衫,也进了浴室。猫咪在地毯上磨了一会儿爪子,玩心大起,扒着肖展搭在床边沙发上的衬衫垂下来的袖子,把肖展的衣服拖到了地上,滚着滚着就把自己裹了进去。
陆垂青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猫咪在地毯上撒欢,最后叹了口气,伸手把猫咪抱了过来,解救出肖展皱巴巴的衬衫,重新叠好放在了沙发上。
大概是对陆垂青有些熟悉了,被他抱着的猫咪也不像最开始那么认生了,抱着陆垂青的手臂浅浅地啃了两口。
陆垂青侧身躺在床上,摸着猫咪背上蓬松的绒毛。
邱奈的事,陆垂青心里是生气的,任谁遇到这种事恐怕都不能做到心平气和。但他也没气到不冷静,该说的话好好说,没必要无理取闹。
没过多久,浴室的水声停了,肖展打开门走了出来。他径直走过来,从陆垂青的怀里把小朋友提起来,下楼把它带回了自己的猫窝。
回到卧室时,陆垂青已经盖好了被子,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肖展走过来,陆垂青感到身边的床单下陷了,他转过身,肖展没穿上衣,他的肩膀撞在他的胸膛上,暖洋洋的。
肖展伸手摸了摸陆垂青的发梢,还有些湿湿的:“怎么不吹干头发?”
陆垂青抿了抿嘴唇:“……肖展,你还在经济上支持刚才那个人吗?”
“以前有。”肖展顺手把陆垂青搂进臂膀里,侧身盖过被子,“他和你说了?”
陆垂青撇撇嘴,低声嘀咕道:“你不如给我个名单吧,让我也记个名字,免得以后你家门口又有人守着,我都不知道他们谁是谁。”
肖展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眸深深的,低沉的声音绕在陆垂青耳边:“抱歉,你要是真的想知道我以前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陆垂青从肖展的怀里抬起头:“那……你以前有认真对待过的人吗?”
“还在上学的时候有过,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太年轻了,说出来的话没什么分量。”肖展平淡地回答,“人也一样。”
陆垂青顿了顿,低头往肖展的颈窝里靠了靠,闷声道:“算了,还是别和我说了,我也不是那么大度的,听了生气……过去就过去了吧,不用提了。”
更何况,他以前的事儿也没和肖展提过,他也打算就这么在心里藏一辈子了,这么一看,算是扯平了。
肖展吻了吻陆垂青的耳畔,意外地饶有兴味道:“你刚才和邱奈说了什么?”
“刚刚那个人叫邱奈?没说什么……就让他别来找你了。”
“嗯,挺好的。”
肖展对待自己不在意的人和事足够冷漠,冷漠到当这些人里有人爱上他、或者竭力想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时,必然只有灰败和痛苦的结局。
像他这样的人,真正深情的时候,恐怕没有人能够招架得住了。
第31章
一栋四层的别墅中,客厅的垂挂式水晶灯亮着,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几位宾客的笑声此起彼伏。院门外停着几辆黑色的高档商务车,多是来负责将客人送到会场去的。
在车队的末尾,一辆银白色的轿跑停在路灯下,灯光照下来,车尾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一个年轻的穿着西服的男人坐在副驾驶上,细长的手指间夹着亮着火星的烟。男人的相貌十分出众,漂亮得高调。他微微地垂着眼睛,双眸里却了无兴趣。
而在别墅四层主人卧室的阳台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同样孤身一人。他坐在单人沙发上,深深地佝偻着腰,面前的烟灰缸里洒满了烟蒂。他呆呆地盯着傍晚的天色,再举起手里的烟时,手指竟有些细微的颤抖。
这时,卧室门被人敲了敲,夏豪推门而入,望着阳台上的人影,喊道:“爸,妈叫你好几次了。”
夏远博最后吸了一口烟,灭了烟头,站了起来。他这辈子打拼了太久,脸上早已老态横生,六十多岁了,他早已经不年轻了,刻意染黑的头发也掩饰不了他老态的脸和疲惫的神情。
夏远博走到儿子身边,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一时有些深。
夏远博来到客厅,面对着提前拜访的众宾客,他一扫方才独处时的憔悴与焦虑,换上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热情地和众人握手,接受众人的道贺和赞美,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大笑。
今晚是夏豪的生日宴会,见时间差不多了,夏远博便请众人坐车去会场,一旁的夏太太打扮得典雅贵气,和几个阔夫人有说有笑地同行。
夏远博已经结婚的大女儿夏萱柔自然也和丈夫一起回娘家来了,她靠在自己的车边,手里牵着穿着蓬蓬裙的女儿,目光静静地穿过人群,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弟弟。
夏豪打算自己开车去会场,看着家人上了商务车之后,他便扭头走向队伍的末尾,径直拉开了那辆银白色轿跑的车门。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面色毫无波澜,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夏豪关上车门,瞟了对方一眼,视线忽地移到了他的脖子上,男人的脖颈上戴着一圈细长的浅金色颈环,很普通不过的款式。
夏豪皱了皱眉,伸出手指狎昵地勾住男人的颈环,不悦地甩了甩:“你怎么戴这个?丑死了,我给你买的那个呢?”
后者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我想戴什么就戴什么。”
夏豪盯着他,眉头轻蔑地挑起,冷笑道:“怎么,想起他了,伤心难过了?”
男人抖了抖烟灰,面无表情道:“你先管好自己的未婚妻再来说我吧。”
夏豪不甚在意地嗤笑一声,发动了汽车,后视镜中,他的嘴角带着恶意又刺眼的笑:“我奉劝你一句,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别总拿一副死人脸对着我。你心心念念着肖展是吧?可以,反正我也不在乎。只可惜啊,苏唯宇,他恐怕不会再正眼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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