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题超纲了(38)
邵湛“嗯”了一声。
这笔误误得未免有些惊人。
但比起邵湛考了这点分,和笔误误成这样,显然是笔误更具有说服力,孟国伟又问:“那你……练狂草干什么?”
邵湛:“换风格。”
孟国伟一哽:“你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不用再练……有时候想寻求突破是好事,但狂草可能不太适合你,真的不用再练下去了。”
除开那句英文,孟国伟还有满腹疑问。
“邵湛啊,那这语文作文怎么能跑题跑成这样?不像是你会犯的错误。”
“最后几道数学大题都只写了‘解’冒号,就没了,怎么想的?”
“电闪雷鸣,骤雨初歇……这句诗你改编的吗,是柳永写的你不满意?”
“……”
一句又一句话狠狠往邵湛身上砸,砸得他想立刻离开这里,许盛就是交白卷都比把题答成现在这样强!
但人的求生欲和应急能力是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东西,加上这一个月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邵湛空白的大脑逐渐恢复正常,孟国伟还在滔滔不绝往外倒问题,邵湛打断道:“老师。”
孟国伟停下看他。
邵湛:“其实是这样的,考试那天,我身体不太舒服。”
短短几秒,邵湛脑子里飞速略过很多东西,很快为这个借口串出一整条非常完整的逻辑链:“最开始是咳嗽,那些症状很快消失,当时经过校医诊断也以为没什么大碍,但没想到第二天起来还是头疼。您也可以去问监考老师,考试快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失去意识了。”
孟国伟:“啊?”
不光孟国伟被邵湛说愣了,许盛也愣了。
等他反应过来,只剩下一句感慨。
妈的精彩!
能把装病和考场昏迷扯出来,整个事件被他扯得有头有尾,有理有据,有因有果。
年级第一不是白当,这头脑,缜密!
孟国伟确实有听说邵湛在最后一门考试收卷的时候睡着,监考老师怎么叫都叫不醒的事情,但当时他们都以为邵湛只是普通的“睡着”而已,有些奇怪邵湛居然也会在考场上睡觉,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孟国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顿时感觉天也不崩了,地也不裂了。
“我就说呢,”孟国伟把那叠试卷整理好,放回去说,“你肯定不会考成这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怎么好端端的会头疼?”
邵湛:“没事,可能是着凉。”
孟国伟又拉着邵湛说了一会儿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去医务室看看:“这身体是自己的,下次考试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举手打报告,不用强撑着,都疼得胡乱答题了……难怪字也花成这样,行,那你先回班吧。”
两人一齐松了口气。
许盛也想回班,然而周远一嗓子把他喊住:“你刚才听没听!听没听!我给你推是什么公式,你推的又是什么,你往纸上画个三角形是想给我推个勾股定理?!”
“……”
等许盛拎着课本解决完那道公式,回班时发现班里人走得已经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下节课是体育。
看来今天的体育课没被其他老师占。
许盛刚经过后窗,准备从后门进去,就看见后门门口倚着个人。
少年倚着门框,身高腿长,浑身冷意,光线从外面照过来刚好打在走廊上、却在他面前戛然而止。他这回校服领口倒是没扣到最后一颗,估计是刚才办公室氛围太窒息、抬手解开了两颗,听到脚步声,少年漫不经心抬了眼,很明显在等人:“过来。”
尽管许盛当过一段时间的邵湛,从外人角度去看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许盛心说他今天可能要命丧于此:“下节体育课,你不下去?”
许盛没靠太近,他靠着后窗,和邵湛拉开一条手臂的距离,给自己留下点空间,并且试图测试直接从后窗伸手进去把课本扔桌上的可能性。
邵湛像是看穿了他一样:“是你自己走过来,还是等着我动手。”
许盛说:“有话好好说,别总动手动脚的……”
然而下一秒,邵湛这手还真动上了。
之前在最后考场、包括很多时候邵湛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股劲儿是真实存在的,他动起手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出手奇快,力道精准,一摁一个准,狠得比那种真每天出去打架的校霸更像个大佬。
“操!”
许盛低骂一声,后背抵上门板,被摁的力道倒是不重,邵湛很显然收了力。
邵湛头发长了点,低下头时细碎的发丝半遮住眼,那点“生人勿进”体现得更加明显,下颚线条流畅、刀雕似的,再往下是少年突起的喉结,许盛看着那喉结动了几下。
邵湛:“你那句英文,什么意思。”
许盛也懒得反抗,有门板他就顺势倚着:“古人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不是这么翻的么。”
许盛又说:“为了把你这英语作文逼格凑高点,我他妈特意找的名言,翻译得那么精妙,我自己考试的时候都没有发挥过这么高超的英语水平,你和老孟居然都没看出来。”
“……” 敢情你还挺委屈。
许盛:“你品,你细品,翻书的声音是不是哗哗,写字是不是唰唰。”
邵湛:“你还是闭嘴吧。”
第三十四章
许盛为自己绝妙的想象力和翻译能力感到惋惜, 他们压根没有尊重一个英语奇才神一样的发挥!
此时, 楼梯口由近及远响起一阵脚步声。
动静并不大, 他们班同学都去上体育课了, 以体育课的宝贵程度, 不大可能是他们班的人。
“好久没上体育课了,”楼梯口,侯俊三两步跨上台阶,“我都忘了穿我那双战鞋!”
侯俊话刚说完,总算看到教室的牌子, 于是一把推开教室门。
许盛刚好挣了挣手腕, 说:“能不能撒手?你弄得我有点疼。”
前半句话侯俊没怎么听清, 后半句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弄得我有点疼。”
许盛语调懒散、尾音拖长了, 加之整个人被邵湛罩住, 从教室门口往后看, 只能看到许盛微侧的半张脸,黑色衣摆,以及被禁锢住的手腕。
然后许盛才听到教室门“哐”地一声, 抬眼看去。
侯俊和谭凯两人错愕地看到与无数小说文案雷同的场面:谁都知道, 学神高冷、孤僻、从不和人亲近,然而有一天,某某某却无意间看到学神把校霸摁在墙上——
并且校霸还说, 你弄疼我了。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四个人一齐僵住。
许盛低声说:“说了别动手动脚。”
“这就算动手动脚?”邵湛看了他一眼,松开手:“你可能没见过真动手是什么样。”
“……”
许盛心说,你还想怎么动。
侯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 那什么,我回来换双鞋就走。”
“太久没上体育课,学习冲昏了我的头脑,”谭凯紧接着解释自己的来意,“我忘了我是体育委员,回来拿考勤表。”
这忘得也是够离谱的。
邵湛松开手,许盛“咳”了一声,试图解释:“我们……”
那两人怎么不明白,他们心说别解释,我们可太懂了,湛无不盛是真的,这句话早就喊累了。
侯俊主动接过话:“等会儿一起下去?”
许盛发现这场面也确实解释不清,干脆作罢。
六中操场上人群熙攘,烈日晒着草皮和橡胶跑道,晒出一股浓浓的青草味和橡胶的气味,不断蒸腾而上。跑道上以班级为单位站了好几列队伍,还没集合,不少人围成一股圈,坐着聊天。
有自带运动器械的同学,用手指顶着篮球,少年人朝气蓬勃,一扫教室里无精打采的面貌。
许盛过去的时候七班同学也围了一圈。
“朋友,”许盛蹲下身拍了拍其中一位同学的肩膀,“腾个地儿。”
那位同学挪了空位出来。
许盛随意坐下,手撑着橡胶跑道,沾上一手扭头去看邵湛,见邵湛明显一副想越过他们的样子:“你不坐?”
邵湛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正想说“你们聊”,许盛却直接伸了手,少年并不太突的骨节曲成弧度,抓在他校服衣摆,声音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他嘴角勾起道:“坐下聊聊呗,邵同学。”
邵湛面色不改,眼底寒意却不自知地褪去一些。
学神不近人情是出了名的。
除了侯俊几人在晚自习上领略过学神的另一面,并迅速发展出游戏友谊之外,七班其他同学和邵湛的了解少之又少。
高不可攀,望而生畏。
然后所有人看着学神真被校霸拉着坐下了。
七班同学:……!
许盛问:“聊什么呢。”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刚才讲的八卦才讲到一半:“啊,我们在聊体育课抢课的事。”
七班有两位老师是抢课狂魔,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爱抢体育课,导致每节体育课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同学们也都对此哀声哉道。不过考试过后体育课倒是比前两周多了好几节,恢复到正常课量。
那位同学接着分享八卦:“咱们这节课背后的故事你们知道吗,据说是体育老师实在受不了了,这次好几位老师吵到最后专门拉了个群问他愿意把课给谁,体育老师一怒之下怒吼说‘我也得考试,体育老师就不是人吗,体育课就不值得被尊重吗’,把那些老师给吼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