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中仙 下(54)
席子默也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破法之眼的冰山一角——胡青带着他直接走进了这个阵法，什么都没有触动，反倒像是大阵自己给他们开了个门一样。
广场上并没有什么花样，只是格外巨大。正对着广场的大殿上，挂着一个类似匾额的东西，上面写着两个花里胡哨的符文。
席子默仔细看了看，却越看越觉得眼花，然后他的眼睛就被一片葫芦叶子给挡住了。
“那两个字是太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了一层叶子，席子默总觉得胡青的声音听上去都像是隔了一层：“太一怎么了？以前打过你？”
老葫芦说话老爱装嫩，偏偏总会透出各种自己其实是个老葫芦的信息。
他是不知道蠢葫芦到底怎么一回事情，但是他有大虫壳的记忆碎片，知道自家葫芦肯定在以前被人欺负惨了。
或许有点不自量力，但是他很想教训教训那些以前欺负过自家小葫芦的坏蛋。
“怎么可能？”老葫芦立刻否认，“太一凭什么打我？我不打他就不错了。”
“哦。”席子默现在不去和他计较年纪问题，“太一是谁？”
胡青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事关他的年纪，就有些纠结：“这个问题嘛……”
看看普通人之间，夫妻双方差个十岁就已经年纪相差很大了。道侣之间的年龄差别倒是没那么小，但大致也不会差个五十岁，还得修为相近才行。
他和小道侣之间差的岂止是五十岁，中间世界都重演过了好几次。
席子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说？那你去和小花睡一个月。”
“别！”这可比让他睡地板还要难受。
小崽子精力旺盛，倒是不用天天睡觉。但是每次累趴下睡着之后，凶兽的本能就会冒出来，抓抓挠挠是轻的，动辄喷火吐水。
要不是他把小崽子住的地方全部用阵法加固过，再加上玩具熊的品级不错，否则早就出大事了。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给席子默解释起来：“真正的太一，其实不是什么人，而是天地初开后的最后一缕混沌之气。这一缕混沌之气，借由着开天辟地的巨大因果，孕育出了一个生灵。这个生灵就以太一为名。现在仙域里还有一些民间传说，奉其为最高神。”
那会儿可没有什么宗门的概念，几乎也不存在什么势力，所有生灵都处于单打独斗的状态。
这么一说，席子默就明白了：“东皇太一？乌白真人的老祖宗？”
“啊，乌白和太一差得远了。后来的金乌，和太一不算是同一类。”毕竟拥有天地初开之时的混沌之气的太一，仅此一份别无二家。
席子默就把太一和金乌的区别，理解为始熊猫和大熊猫的区别：“那这个……宗门和那个太一是什么关系？挂羊头卖狗肉？不对，扯虎皮？”说起羊，他突然想起了大黄羊，“金闪闪怎么样了？”小黄羊凶得一批，哪天放出来和小花玩玩。
“他在带妹妹呢。他爹娘又给他生了个妹妹。”加上之前渡劫比别人多挨了九下，都差点劈秃了，在毛长齐之前，小肥羊肯定会当一只宅羊。
说完，他直接招了招手，就把席子默看到的匾额给拆了下来，招到手上，翻过来给他看，“看得见吗？”
席子默看了看普通的木纹背面，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看什么啊？”
“再用力点试试。”
眼睛怎么用力嘛？
席子默皱着眉头，重新回顾一下之前翻墙时候的感觉，然后慢慢的还真的透过木纹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
然后眼睛一酸，两行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嗯……”
胡青赶紧把葫芦叶子贴他眼睛上，几乎瞬间就把席子默感受到的酸胀给消除掉，问道：“怎么样了？还难受不？”
“不难受了。”纯粹是生理性泪水，难受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是连劫雷都被劈过好几道的人，这点难受算得了什么。
他拍了拍胡青的胳膊，让他把自己放下来，“我刚才好像看到一根羽毛。”
“嗯，那是太一的毛。”作为从混沌之气中诞生的生灵，太一在消亡之后，承载着他力量的羽毛应该也会化作天地元气。
这一根被这个叫做太一的势力保存了起来，可能还接受了一些供奉，但是伴随着整个势力的消失，这一根羽毛也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
胡青一边解释，一边牵着他往大殿里走。
席子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这么说的话，要是太一这个势力还在，说不定真正的太一就能复生？”像小葫芦这样？
“有可能会复生，也有可能只会继承一些力量。”胡青把存了太一羽毛的匾额收好，“本来给金乌血脉用是最好的，但是乌白太弱了。一个不巧可能会被夺舍。还是等将来，看看小花有没有兴趣。”
虽然小花不是鸟类，但是太一羽毛中蕴含的一丝混沌之气，才是最珍贵的。按照如今的仙域，大概也就他儿子才能炼化了。
席子默听到夺舍，就想到之前的大虫壳，脸色难看了一下：“还没死透呢？”
“不清楚。”那会儿的老家伙一个个手段多得很，谁都藏着不知道多少底牌，像是这种留着东山再起的后手，就是他也无法探测出羽毛中是否还有真灵存在。
虽然就算存在太一的真灵，也一定极为微弱，但是难办就难办在这种微弱上。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炼化了这一根羽毛，等于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当做蕴养太一真灵的温床。太一的真灵可以慢慢壮大，然后会潜移默化地侵蚀对方的神魂。
这种改变甚至连自己都未必能够察觉，还以为自己掌握了太一的神通，只是性格发生了一些改变。
等到真正意识到的时候，自身的神魂早就已经被侵蚀殆尽，无力回天。
席子默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把注意力转到大殿内，然后看到本以为空荡荡的大殿里，密密麻麻的乌鸦停在高高的石梁上，没有一丝空隙。
一双双暗褐色的眼睛对他们看着，无声无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大黄羊?乛?乛?：儿砸，你秃了。
金闪闪 (。-`ω?-) ：我强！
大黄羊老婆?乛?乛?：要不把剩下的毛都剃了吧？斑秃多难看。
金闪闪(o>ェ<) ：我强！！！
大黄羊?乛?乛?：你秃，还胖。
金闪闪：ＱＡ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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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大锅炖鸦
别说是被这么大数量的乌鸦看着, 就是被这么多蚂蚁看着, 也足够惊悚。
席子默第一次发现视力太好的缺点——能够把这群乌鸦看得一清二楚, 包括它们尖利的喙爪，包括它们眼中的森冷。
他不觉得这座宫殿中还能够有什么活物，了不起能有几棵灵植罢了。
理智告诉他眼前的这些乌鸦是假的，但是在他的意识里，这些乌鸦却是真的。
在传统文化中, 乌鸦一直都是吉祥和文明的象征，代表了许多诸如孝顺、聪慧之类美好的寓意。
尤其是在比较传统的成国，至今仍有不少节日和祭祀活动与乌鸦有关。
他从来没想过一群貌似普通的乌鸦，也会让人感觉到恐怖。
……
…………
……默……
好像有什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像是听清楚了, 仔细听又无法捕捉。
庞大的识海里，出现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这些黑点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一只只黢黑的乌鸦。
“哇！”
说不上是其中一只乌鸦，还是所有的乌鸦齐声叫了一声，整片大海顷刻间翻起滔天巨浪。
巨大的浪潮接天连地，像是把整个大海掀了起来一般, 直接往乌鸦群拍打而去。
这样巨大的声势，显然乌鸦也不敢正面硬杠。
“啊！”乌鸦又叫了一声。
数量颇多的鸟群, 瞬间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箭头，直接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白线。
识海的天空，不是外面的蓝天。识海里的白云，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白云, 而是识海的一部分。
云层被鸟群穿过，无异于直接撕裂了一部分识海。
皮肤被长长的割一刀都非常疼，识海的这种创伤，再细微也会疼到像是把整个人都撕裂了一样。
但是席子默这会儿却毫无反应，意识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一样，在黑暗的静海中悠悠沉浮。
原本平静又热闹的识海，这会儿已经翻天覆地。
继大海之后，被撕裂的白云像是被乌鸦染黑了一般，整个识海瞬间乌云密布。
狂风带着巨浪拍打海岸，连岩石都被击碎。
许多飞舞的虫鸟连个水花都被掀起就被湮灭，绵延的山脉被大量的海水吞没，瞬间只剩下几个孤岛。
幼小的紫树在狂风巨浪中被吹得东歪西倒，但就是连一片叶子都没掉下。
荧荧紫光形成一个小小的球，包裹住一个不大的小山包。
许许多多的小动物都躲在紫树的光球里瑟瑟发抖。
另一边裸露出的海底，巨大的青色藤蔓像是一条被惊动的巨龙，裹着大量的海水，追击鸟群。
群鸦像是没料到会遭到这么剧烈的反抗。它们的速度极快，然而比不过瞬移，而对手却能够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
在席子默的识海，席子默就是制定规则的神，其次就是和他紧密相通的胡青。
尽管他的识海规则还非常稚嫩，尽管胡青还没有和他真正的识海交融，但主场就是主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