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幽灵后的我天天看自己被绿(50)
房间里已经没人了,想来林降应该已经走了,窗外的天光也从明亮变得昏黄。
一切都很寂静。
他居然睡了七八个小时。
白猫回身用头去蹭陈一的裤腿。
它好像很喜欢陈一。
陈一摸势了两把,软乎乎,毛绒绒,他揉了揉,越瞧这猫越觉得熟悉——这不是当初那个把他当老鼠追着咬的白猫吗?
“走开。”
陈一面无表情地将对他撒娇的猫一把推开。
那猫被他推开了,无辜又娇怯地“喵”了一声,送来的眼波都是带点嗔怒的。
“陈辞家连猫都成精了。”
陈一说。
他开始打量林降的房间。
林降的房间色调很简洁,驼色,米白,淡黄,墙上挂了好几副油画,并不是追求细致逼真,而是有些抽象主义,乍一看都不能确定那画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陈一凑近了看,发现最底下用金色的签字笔签了林降自己的名字,不过连最新日期都是三四年前的了。
他是知道林降会画画的,与他现在酒吧驻唱的职业不同,林降从前就读于某知名艺术大学,学的也不是运用到职业方面的设计类,而是纯粹的绘画。
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跑去当酒吧上班了。
他又转身来到林降的书桌前,他的书架上摆了许多书,第一排都是些艺术鉴赏类书籍,第二排是心理书籍,第三排是散文和小说。
这也并不奇怪,林降上大学的时候曾想过报考心理系,但后来因为那所大学的奖学金不如艺术大学高所以放弃了。
他随手抽了一本,几乎每一本都有反复翻看后的痕迹,上面还端端正正地做了许多笔记和注释。
林降是个细致认真的人,连看本书都做得像要提交阅后报告。
“真是一板一眼。”
书又被塞了回去。
桌上的东西也很简洁,摆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陈一不死心地四处翻找,不过可惜的是,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很明显,林降没有那种写日记的习惯。
陈一几乎有些气馁了。
他转身看见房间正中间用白布蒙着的画板,心念一动。
白布轻飘飘地落下了地上,画板露出真容来——依旧是抽象主义的画,大片的黑色与红色,那画上像是画了一个人,又像仅仅只不过是一块斑驳。
铺天盖地的红色簇拥围绕着这一块空白,攒成一片花海的模样。
陈一不知不觉地就仔细打量起来,这画仿佛有一种古怪的吸引力,让人禁不住沉浸其中。
画又被人盖上了,一只手压在了画框上。
陈一抬起头,看见林降站在他身旁。
虽然对方似乎没有任何兴师问罪的意识,但陈一还是感到了由衷地尴尬。
有什么比偷看却被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情。
“觉得怎么样?”
林降开口问。
陈一回过神来:“画得很不错,不过我就是一俗人,看不太懂。”
林降似乎也不意外,而是问:“你看见了什么?”
“人……”陈一一边观察林降的神情,一边试探着开口:“还有花海?”
林降脸色依旧是淡淡的,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气氛很僵硬。
好在这个时候,白猫凑了过来,它黏着陈一,不断地用头去蹭陈一,试图讨好。
“劳拉好像很喜欢你。”
陈一笑了笑:“嗯,它挺可爱的。”
林降的目光蜻蜓点水,在他脸上略微停顿了一瞬间,然后一跃而过。
“你下去吧。”
直到陈一脚步虚浮地走到楼下,他才清晰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一天里究竟都干了多少蠢事。
他看见了李玟。
对方一直注视着他。
陈一觉得奇怪,便有些疑惑地开口:“怎么了?”
李玟便指了指自己的脸。
“有东西。”
陈一用指腹擦了擦脸颊,揩下一层黏腻鲜明的颜色。
第51章 姜立
“这是怎么弄的。”
陈一又用力擦了擦,然而那团颜色便晕得更大了,朦胧一片。
“去洗下脸吧。”
李玟淡淡说。
镜子里倒映出陈一的脸,左脸脸颊上抹上了一道颜料。
通红,像是一片淤伤。
他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红颜料的位置恰好抹在酒窝上。
自己是绝对没有碰过颜料的。
陈一回想起在林降房间里自己朦朦胧胧间察觉到的脸上的一点凉意。
他伸手扯了段纸巾,凑过去仔仔细细将颜料擦干净了。
陈辞下班回家了,脸色不虞,匆匆就上楼了,看来是直奔林降房里去的。
不一会儿,陈辞又下来了。
他脸上乌云密布,转身就出门了,将门摔得震天响。
林降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搭着二楼的栏杆,就这么注视着陈辞离去,脸上依旧是神情淡淡的。
陈一注意到他指间有一点火星若隐若现。
林降轻轻嘬了一口手里的烟,暼了陈一一眼,转身进屋了。
林降的床上好像只有一个枕头。
陈一想。
这么说,他们两个已经分床睡了?
在一旁的李玟倏然开口。
“陈辞与林降连续一个多月都在分房睡觉,这一个月以来陈辞跟林降一共吵了七次架,摔了三个盘子,五个花瓶,他与林降吵架之中‘冷血无情’这个词出现了二十七次,‘需要帮助’这四个字出现了三十七次,‘你变了’这个句子出现了四十次,而林降对他说的话之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是……”李玟想了想,纠正道:“林降在吵架之中大部分时间处于沉默状态。”
陈一沉默了一下:“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么详细?”
李玟便很认真地数:“搞卫生的李妈,洗衣服的琳姐,做饭吃的云婶,还有后厨帮忙的王哥。”
陈一:“……”
八卦真是人类共通的天性。
或许有时候家里真不应该养那么多佣人。
陈一下了班之后,心情复杂地回到了家,一进屋就望见夏向阳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攥着的笔也东倒西歪的。
客厅里的灯朦朦胧胧,看着就让人觉得昏昏欲睡。
他毫不客气地将手塞进了夏向阳的脖子里。
小孩被冷醒了,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陈一对他笑。
“阳阳吃饭了没有?”
夏向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吃了。”
陈一问他吃了什么,夏向阳就讲点了外卖。
他余光瞥见一旁放着的盒子:“这是什么东西?”
夏向阳摇摇头:“不知道,是今天送来的快递。”
陈一一扫快递,想起姜兴先前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心下了然。
衣服和巧克力居然这么快就到了。
他拿出剪刀将快递拆开,里头是一个包装精致的黑色礼盒。
“哥哥,是什么东西?”
夏向阳好奇地凑过头来看。
陈一剥了一颗塞进夏向阳的嘴里:“巧克力。”
他又剥了一颗放进自己的嘴里。
很甜。
…………
美国时间,早上七点。
天光大亮,微风和煦。
姜兴坐在办公桌前,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
他身体感到十分疲累,可姜兴并没有任何休憩的时间,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迅速地掌握并且熟悉整个公司。
他得让所有人信服。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姜立从来没让他接触过公司的事情,即便姜兴是他的亲儿子。
姜兴前几年曾经背着姜立创业,努力拼搏了很久,公司业绩也蒸蒸日上,结果后一年就被姜立发现了。
他联系整个行业封杀姜兴,不给他们任何订单,亲手压垮了这个公司。
姜立总是觉得姜兴不够听话。
他对姜兴说:“你以为你再大,能大过你自己的老子去?”
姜兴三年的努力就这样付之东流,可他没说话,顶着自己父亲近乎刻薄和讥讽的目光,弯**子,将地上散落的合约都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他直起身子,与姜立对上眼:“您觉得您能困我多久,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
姜兴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暴怒而狰狞的脸庞。
“我比您强。”
“迟早有一天,您会输给我。”
姜立总疑心姜兴一旦羽翼丰满了,就会毫不迟疑地将自己从现在的位置上赶下去。
因为姜立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姜立从前不是自己三个兄弟里最优秀,最讨人喜欢的那个。
那个姜兴的伯伯姜承宴,才是真正的天资非凡,玲珑剔透,无论学什么,一点即通,却又温文尔雅,对谁都是带着笑意,说话也轻言细语,所以一直以来备受称赞与喜爱。
姜立是家中老二,上挨不着顶,下碰不着地,自小沐浴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下,又不如幼弟受宠。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求不来一点目光,一点关注。
直到他的亲哥哥姜承宴在他二十岁那年出车祸意外身亡。
家中的三弟从小受尽宠爱,硬生生被养废了,成了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真到了危急关头,什么也做不了,还惦念着自己养的鹦鹉今天好像没人喂食。
所以姜立才有了机会。
他一上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老父亲赶了下去。
这事做得非常不地道,当时姜立那会儿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不喜欢姜兴,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姜兴根本不像自己,无论是长相和性格秉性,姜兴都更加像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