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喜堂之上(75)
狄萱主动将这几日的遭遇说了,包括是在哪里如何被人打昏的,当时醒来是在何处,又是如何被转移到那密室之内,桩桩件件都说得清楚。说完之后顺便也替林骁解释了一句,算是帮他洗脱了大半的嫌疑,剩下的林骁自己也没怎么瞒着,大致一说也就明白了。
老族长听完脸色很是不好,转身先拿了一堆瓶瓶罐罐给闺女防身,然后才又说道:“咱们大概都被人给算计了,还好听了你哥的,没真打个鸡飞狗跳。”
听他这样形容打仗,林骁嘴角不由得一抽,而后就道:“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说不定什么时候双方就打红眼了,咱们还是尽快赶去信州,将误会澄清才好。”
打仗多少都是要死人的,即便这场动乱双方都有意收敛。可想到为此伤亡的那些将士族人,林骁和老族长都忍不住要心疼。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更不能让这场莫名其妙的动乱持续下去了——老族长当即就派人去信州城下传信了,林骁也顺势提出了告辞。
只是传信的人走了,老族长却没有立刻放人。他老迈却犀利的双眼打量着林骁,莫名让人有些拘谨:“少将军身份贵重,现在城下正乱着,这时候让你出去恐怕有所损伤。”
这说法说得林骁有些好笑,他也就真的笑起来了:“族长这是过虑了。林某也是武将,十五岁便随着父亲征战沙场,如今七年有余,哪里会怕这点小阵仗?”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不客气,很有看轻了羌人的意思。老族长的脸色当即就不太好看了,还是狄萱在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才让他暂时收敛了脾气。不过这时再看林骁,却是左右都看不顺眼了——这小子除了惹人生气,怎么一点表现都没有,是看不上他家阿萱还是怎的?!
屋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林骁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得罪主人。于是又说了两句缓和气氛的话,微.信.公.众.号.百.合小.说.社.这才正色道:“族长好意,我却不能在这山寨里久留。那幕后之人还未查出清算,我得先回城去看看,至少也要让家人放心的。”
老族长闻言目光闪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答话。
林骁也不管他在谋算些什么,目光不经意往一旁的狄萱身上瞥了一眼,又道:“我知道寨子里留下的青壮不多,我也不需要他们跟随。族长你只需借我一把刀,给我指条路,我自己回去便是。”
老族长忽然抬头,看过来的目光灼热到几乎晃眼:“你要借刀?!”
林骁被他这突然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愣,心里甚至莫名有些发虚,开口时便磕巴了一下:“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羌人多用弯刀,几乎每个成年男子的腰上都佩着一把。你要问他们借枪借剑那是为难人,可要问他们借刀却应该不是难事,至少林骁进门时就看见族长家除了他自己腰上佩着的,墙上也还有两把闲置的弯刀挂着,借来暂时一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林骁没和羌人打过交道,此刻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谁知老族长忽然又高兴了起来,他重新将林骁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捋着胡子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还成,我家的刀你能拿得起来。”
林骁又愣了一下,心里正犯着嘀咕,难道老族长家的刀特别重?
就见老族长已经几步走到墙边,顺手便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弯刀取了下来。这把刀看上去颇为精致,刀柄和刀鞘上都镶嵌着宝石,虽不至锋锐如何,可光看着就比老族长腰上那把贵重得多!
林骁看到是这样的刀,心里也怀疑自己贸然借刀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唐突了?他瞥了眼老族长朴素的腰刀,知道羌人的腰刀从不离身,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墙上挂着的另一把,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提醒老族长借他一把不那么贵重的?
可这个念头刚生起,开口之前老族长就已经把刀递到他手上了,并且颇为郑重的对他道:“这是我家的宝刀,如今借给你,你可以拿它御敌防身,但千万要对它珍之重之!”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交托出去的并不仅仅是一把刀而已。
林骁有些懵懂的接了过来,可对上老族长万分郑重的模样,换刀的话到底没出口,反而同样郑重的接了过来,并且表示自己会珍惜。
作者有话要说:狄萱(放心):害我担心半天,还以为他真什么都不懂呢。
林骁(茫然):我懂什么了?!
ps:有些地方有些特定的东西是不能乱借的……能借个媳妇回家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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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归来
信州城已经被围了五六天了,可城外的羌人到底还算克制,虽是被挑拨着闹出了如此动静,可在少族长的弹压下到底没有闹出什么事来。不过围了五六天,又是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双方的气氛也是日益紧绷了起来,只需一个契机便能将那紧绷的气氛彻底点爆。
这个契机在林赟和夏晗入城那天出现了。有人看见三人爬上了城墙,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也不知是怎么煽动的,城墙下围着的羌人们突然就爆发了。
于是在林赟两人入城后半个时辰,战争开始了。
林夫人亲自登上了城楼指挥,她虽再后宅里待了二十几年,可曾经战场厮杀的锋芒却并未被时间磨灭。此时便站在城楼上,指挥着城墙上的驻军防御反击,有条不紊。
这一场仗便从晌午打到傍晚,双方死伤都不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也叫众人都红了眼。羌人族长的口信便是在这时候传到城下的,一身羌人服饰的少族长狄蕤听完消息之后又是喜又是怒,连忙让人去通知族人止战退兵,却不禁叹道:“妹妹如果早半天回去就好了。”
如果狄萱早半天回到寨子,那么今天这场仗或许就不会开始,如今死伤的族人都算是白白死伤了。除此之外,羌人再三发动□□,早晚也会触及到朝廷的逆鳞。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被记下了,将来少不得还是会有清算的,只是这些族人大多想不到罢了。
狄蕤忧心的叹了口气,结果还没等那些已经杀红眼的族人被召回,老族长的新口信便到了。来传话的小伙子一脸不高兴:“族长说了,叫咱们先都别回去,就在城下守着。”
这又是出了什么变故?!
狄蕤更头疼了,焦躁的在原地踱了两步问道:“寨子里又出了什么事?阿萱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吗?既然不关这城里汉人的事,咱们还围在这儿干嘛?”
那羌人小伙便一脸愤愤的说道:“阿萱不是自己回来的,她还带着个汉人回了寨子。要我看,她之前多半就是被这汉人哄了去,这些汉人最是会说好话哄姑娘了!”抱怨的话被狄蕤一个冷眼止住了,他却还是一脸不平,气道:“那汉人说要回来,走的时候跟族长借了刀!”
这话一出狄蕤的眼睛就瞪大了,不可置信道:“阿爹把刀借他了?!”
可不就是借了吗,不借的话这羌人小伙哪来这么大的怨气?要知道,狄萱除了族长女儿这样的身份之外,也是他们羌人寨子里难得一见的美人,不知有多少羌人小伙盯着呢,结果寨子里的一枝花却偏偏被个外人叼走了……林骁当时拿着刀从族长家出来,差点儿没被人堵住决斗!
狄蕤自己将话问出口也知道是多此一问了,他沉着张脸磨了磨牙,又问道:“那汉人什么来历?你看着……算了,不说这个,他现在人在哪里?”
羌人小伙还想在少族长面前将人拉踩一番呢,结果对方却不让他说了,这让他有些憋气,却还是闷闷答道:“人还在回来的路上,他对山路不熟悉,没我走得快。”
狄蕤便点点头,扭头就吩咐人出去盯着了,务必让人把回城的林骁拦下,他得先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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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骁其实走得并不慢。他知道信州城外已经打起来了,羌人族长传了消息下令收兵,可战场上双方若真打红了眼,可不会因为一方的退让而结束,说不定城上的守军还会趁机多收割些人命。如此一来,羌人还会罢手吗?当然不会,而这场人为挑起的战争,只怕也更加难以收拾。
这样的局面林骁是不想看见的,所以他得尽快赶回城去,将事情与父亲说个明白——直到此时他也不知道林将军出事了,再加上他自己的失踪,早已经让信州的驻军对羌人充满怨愤。
就这样一路疾行,林骁赶到信州城下时其实也只比那传信的羌人小伙晚了一刻钟,而城墙上的战火尚未完全平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已是足够发生许多事了,比如对林骁身份一无所知的狄蕤下了要见他的命令,城外的羌人看见林骁手里的弯刀之后便将人围了起来,要带他去见少族长。
林骁被人围住了还有些懵,不过比起去见什么少族长,他当然还是更急着去见自己的父亲,阻止这一场不必要的战事。
双方目的不同,自是对峙起来,不过都有顾虑便没打起来。谁料事有凑巧,林骁怕麻烦一路见人就绕行,被堵住时已经距离城墙不远,这一下就被城墙上的守军看见了!
少将军日日出入军营,信州驻军谁不认识?惊马失踪的事更是在军中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他们正跟羌人打着呢,却见自家失踪的少将军被几个羌人围在了城下,结合“羌人绑架少将军”这样的流言一脑补,城楼上的军士们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一排羽箭当场就射了下来,若非这些羌人机敏,只怕当初就能被射穿几个!
羌人们顾不上林骁,都散开躲避箭矢去了,城楼上的军士趁机放下了绳索对林骁喊道:“少将军,快,抓住绳子兄弟们拉您上来!”
在这样的场面下,林骁也顾不上其他了,快步奔到城下后就攀着绳子往城楼上爬去。至于身后的羌人,自有城楼上的军士用弓箭压制掩护。可他却不知,他这样的举动落在羌人们眼中又是何等的意味。
当然,爬上城楼的林骁暂时也顾不上这些,随手抓住一个军士便问:“将军在哪儿?”
那军士刚开始见他平安归来还挺高兴,闻言脸色顿时一垮,黯然道:“少将军,将军出事了,如今正在将军府里修养。”说完又补充道:“今日在城楼上指挥的是夫人。”
林骁被这消息弄得又懵了一下,旋即心就开始往下沉——他的父母他自然知道,如果不是伤得起不来身,父亲不会在战时留在将军府里修养。如果不是对身边的人充满怀疑,母亲也不会在阔别战场二十年后重新登上城楼。可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造成了如今这般的局面呢?!
来不及去想答案,林骁问过母亲所在的方向后,便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城楼上的厮杀其实已经接近尾声了,大部分的羌人都已经收到命令撤兵,只有少部分登上城楼还杀红了眼的,如今还在负隅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