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喜堂之上(19)
思忖了一下说辞,林赟最后理了理衣袍,终于穿过街道向着对面的将军府走去。
这本是林赟回家的路,可她却隔着门老远就被守卫拦住下:“你是何人,怎敢擅闯将军府?!”两杆沉重的□□挡在了林赟面前,守卫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警惕,即便见她羸弱也不曾放松分毫。
林赟早就料到会如此,当即往后小退了半步,而后略一拱手说道:“在下林允,求见少将军,还请各位通报一声。”说完还从袖中摸出个荷包递了过去。
守卫听到她姓林时神情微动,又听她说得笃定,本来已经打算应承下来了。可见到这动作后,态度却陡然不善起来——他根本没接林赟的荷包,并且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贿赂!
林赟从没做过行贿的事,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让人误会了。她听到对方拒绝贿赂还怔了一下,明明气氛正严肃却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上翘的嘴角,干咳一声解释道:“不是,这不是贿赂,我是说还请把这荷包转交少将军,他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会见我的。”
解释清楚后,知道一切都是误会,这就很让人尴尬了。
刚才还义正言辞的守卫顿时红了脸,心中止不住的腹诽林赟不把话说清楚。这时被林赟看好的青年站了出来,他绕过了尴尬的同僚,只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主动接过了林赟递来的荷包。但与此同时,他却对林赟道:“荷包我们会转达,只是少将军现在还没回来,暂时不在府中。”
林赟也不觉得太意外,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见面前的青年神色一喜,抬头望着不远处道:“真是巧,少将军回来了!”
与此同时,林赟也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她赶紧转过身看去,果不其然就见她哥正穿着一身银甲策马而来,转眼功夫便跑到了将军府大门外。
林骁很快便在门口勒停了小跑的马儿。他坐在马背上,林赟仰视着他熟悉的坚毅脸庞,差点儿忍不住落下泪来——林中坠马,她尚未来得及体验死亡的滋味儿,转眼却莫名其妙附身成了另一个人。她的惊慌无措,她的身不由己,她的恐惧思念,通通没人知道。
而现在,她的兄长就在眼前,他们马上就能重新相认!
林赟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激动得抛开了守卫,径直向着林骁迎了上去。
林骁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抬腿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这本是个很潇洒的动作,林骁也惯来如此下马,结果今日不知怎的,他跳下马背后竟是腿一软,直接栽倒下来!
林赟惊得赶忙去扶,身后一群守卫却跑得比她还快,再加上跟着林骁回来的几个军士也涌了上去,眨眼功夫便将人团团围住。以至于林赟慢了一步站在人群之外,就只能听见他们着急的喊着“少将军”。之后更是连看都没能再看见林骁一眼,就见一群人将他抬进了将军府。
须臾,将军府外便再次恢复了平静,几乎所有人都跑进了将军府。只有林赟还站在门外,倒不是她不想跟进去,而是那般的混乱也没能让她跟着混进将军府。
然而此刻的林赟却没心思为此懊恼,她满脑子都是她哥忽然栽倒的模样——就说怎么剿匪到一半突然回来,果然还是受伤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林赟(失落):果然不是来找我的,我家那么明显……她就是来找情郎的!
夏晗(茫然):???逻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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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荷包
林赟最后离开将军府,回到如归楼时仍旧是满脸的浑噩。因为完全不知道林骁的伤情,她满心里都挂念着兄长的安危,就连临走前那守卫青年对她说了什么都没能听清。
夏晗依旧待在如归楼里没有外出,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等消息,连出去看看信州城的兴趣也没有。也因此,林赟回来她立刻就知道了,也看到了对方魂不守舍的模样。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到底还有几分担心,于是主动上前询问道:“怎么了,你不是去寻少将军了吗?”
林赟闻声抬眸看向夏晗,眨了眨眼,那双有些失神的眸子才重新有了神采。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说了句:“他受伤了。”
夏晗闻言看向她的目光却更深沉了两分,因为她从林赟此刻的失态中轻易的看到了她的担忧,甚至是惶恐——如果只是面对无关紧要的人,又怎么会因为对方受伤就忧虑至此?所以说,林允和林骁,甚或是武威将军府,难道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关联吗?
这一刻,夏晗忍不住想了许多,而后忽然又觉得自己想这些没什么意义。毕竟林允与她说到底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至于没了林赟的武威将军府跟她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理清了思路,也就抛却了多余情绪的影响,夏晗最后也只是平淡的问了一句:“是吗,那少将军伤得可重?再则如今少将军受伤,你要见他倒是不容易了。”
林赟见她如此冷淡,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可她也很清楚,夏晗与林骁是没什么交情的,她确是没必要为一个不熟悉的人担心忧虑。她怪不着她,又因为满心的忧虑无处宣泄有些焦躁,勉强压抑着情绪摇摇头道:“我不知道,等过两日再去打探消息吧。”
说完这些,林赟便转身走了,转身的一刹那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一开始她就没有隐瞒,而是开诚布公的与夏晗坦诚了身份,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就有一个人可以倾诉了呢?
然而并没有如果,因为林赟不想也不敢冒这样的险,她不能拿着好不容易重新拥有的生命去赌夏晗的心思——如果夏晗不信,亦或者她信了却也害怕了,更甚者她还记仇对自己根本就怀有恶意,那么在她坦诚的那一刻,或许就离她被一把火烧死不远了。
一时的怅然过后,林赟对夏晗依旧不够信任,所以这个秘密她打算永远藏在心里。
而另一边,夏晗看着林赟满怀心事的离开,却再做不到视而不见。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吩咐了人去将军府打探消息,如果寻常的打探得不到消息,就带着侍郎府的名刺去给林骁送药。如此总归也是能得到些消息的,而且一定会比林赟自己去打探来得快!
吩咐完后夏晗想:就当是古寺遇险那晚,对方挺身相救的回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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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赟只在将军府门口看到林骁下马跌倒,而后他就被一群军士围起来了,甚至就连回府时也是被人抬着进去的——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兄长伤得不轻,因为她深知以林骁的骄傲,如果不是真的支撑不住,是断不会容许别人将他抬着回家的。
如归楼里林赟为此忧心忡忡,甚至连带着影响夏晗都忍不住跟着紧张了几分,还特地吩咐了人去探查消息。但事实上将军府里的林骁情况却还不算太糟,当然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林夫人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儿子就是一通数落:“你说说你,还说是咱们家性子最沉稳的,沉稳就是你这样的?受伤了不知道找军医看,现在活该你受苦!”
林骁低着头,八尺的汉子在亲娘面前快要缩成个鹌鹑了。一直等到母亲数落完,他才弱弱的开口辩解:“阿娘,真的只是一道小伤而已,以前在边关这种伤军医连看都懒得看的。我哪儿知道这边的山贼如此狡诈,还在兵刃上都抹了毒……”
林夫人听到这里又瞪起了眼睛,气呼呼指着儿子又想骂。最后还是林将军拦下了自己暴躁的夫人,一边给人顺气一边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气了,骁儿不是已经好好回来了吗?这毒不要紧的,他自己耽搁了伤势自己吃些苦头,过些天也就没事了。”
说话间,大夫就来了,林夫人看了一眼,忽然转身就走了。
林将军没跟着去,只送林夫人出了门,转过身来神情就严肃了许多。他看了儿子一眼,见后者仍是满脸坚毅,便对大夫点点头,说道:“有劳了。”
大夫也没有客气,冲着林将军略一拱手,转身放下随身带着的药箱,便开始往外一样样拿东西:绷带,伤药,银针,最后是一把雪亮的小刀!
林骁的目光在那小刀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过头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衫,不多时露出受伤的左肩,解开绷带后便可见其下腐烂发臭的可怖伤口——这原本确实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可惜林骁没将这伤放在心上,再加上那伤人的兵刃上抹了有毒的药汁,也只是拖延了一两日,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林将军看着这伤口微微皱了皱眉,脸色不是很好,多半也想骂林骁几句。可见他已经自讨苦吃,最后也就懒得再说什么,只随手扯过一块布巾塞进了儿子嘴里。
林骁嘴里塞着布,看看伤口再看看他爹,眼神无辜。
大夫这会儿已经点了烛火开始烧刀刃了,他一边烧着刀,一边对父子二人说道:“少将军体魄强健,中的毒并不打紧,就是咱们信州山上最常见的毒草熬的汁,几剂药下去也就没事了。只是这伤口到底受了毒药影响,腐坏成这样,这些坏死的腐肉都得先剜了去,才好愈合……”
父子二人闻言都不意外,他们历经沙场不知受过多少伤,这样的伤口一看就知道该怎么治。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剜肉之苦林骁是必须得受了。
因为林骁嘴上已经塞了布,林将军直接大手一挥道:“大夫只管动手便是。”
正好刀也烧好了,大夫便不废话,一手捏着刀一手检查了一下林骁的伤口,然后直接便动了手。几刀下去林骁也只是闷哼了一声,之后绷紧了浑身肌肉,却是再不出声了。
林将军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那小巧的刀锋在林骁肩头飞快翻转,剜下一片片腐肉,流出一汩汩鲜血。直到腐肉被剜尽,伤口被清理,再撒上止血的伤药,裹上雪白的绷带……他长长的舒出口气,终于将目光移开,落在了林骁大汗淋漓泛着苍白的脸上。
“今后不可再如此大意,知道吗?”林将军沉声说道。
林骁已经把嘴里的布巾拿出来了,他虚弱的喘了口气,点点头回了一声:“知道了。”
这一场医治进行得相当迅速,前后不过半个时辰,那拎着药箱匆匆赶来的大夫便又背着药箱走了。同时将军府众人也都知道了,少将军伤势已无大碍,于是众人提起的心也都放下了。
目送着大夫远去,将军府门口守卫的青年忽然对同伴说道:“少将军没事了,你们先在这儿守着,我先进去寻少将军一趟。”
同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是要去替之前那人传信?可那人不都走了吗?”
青年先是点点头,然后说道:“他之前给的那个荷包还在我这儿,我答应了要替他交给少将军的。”说完顿了顿,又道:“之前少将军回来时脱力晕倒,我看他挺着急的,应该是真的和少将军有些交情。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耽搁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