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GL)(54)
而除了这些细微的变化,齐潋看起来比以前要憔悴许多。
像是雨打过的霜花,不是那般的完美无瑕了,她的发丝凌乱着、眼底也有一丝慌张,甚至她的眼神因为太过明亮的关系,显得刚刚被水洗过,而是被什么水洗过呢?
好像只可能是泪水。
江燃因此更加仔细地观察她,果真发现她的眼睫毛有一些凝结,似乎是被打湿了,江燃一怔,虚弱地抬起手来,摸了摸齐潋的眼角。
果真也有一点湿润。
齐潋也正注视着她,见她醒来,脸上露出喜色,随着她的抚摸,雪白的肌肤上泛起一点红来,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江燃被她看的一阵心烦意乱,脸上还是很冷漠的样子,甚至还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像是想要从齐潋怀中离开,这时她听见齐潋道:“我错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暗哑,轻轻扫过江燃的耳膜,令江燃的背脊窜上一股麻意,她紧紧盯着齐潋,揪着齐潋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
因为紧张的关系,她不知不觉间用了很大的力气,齐潋的睡袍被拉开,雪白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晶莹的肌肤有些眩目。
江燃的眼神好似被黏住了,半晌没能从那片雪白上离开。齐潋看她这样,心中有了底气,状似无意地抖了下肩,将衣领开的更大,江燃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她竭力平复着砰砰直跳的心脏,闷闷地道:“不要脸。”
齐潋把她抱紧:“盯着别人看的不是我,我哪里不要脸了?”
江燃有些虚弱地挣扎一会儿,挣不开,她于是软倒下去:“好疼,别抱我这么紧。”齐潋闻言立刻松开了胳膊,紧张地去看她,江燃便趁机爬起来,在她对面盘腿坐下,认真地看向她:“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错了。”
“你错在了哪里?”齐潋的话令江燃神色缓和了些,她把一个之前被她扫落的枕头抱在怀里,以此压住胸口那点闷痛,执着地问道。
错在了哪里?
齐潋刚才说,她错了,其实是在说她错误地判断了江燃对虫后精神力的掌控程度,但是现在燃燃问的,显然不是这件事。
燃燃问的,是她知不知道自己瞒着她渡精神力的行为错在了哪里?其实这个问题齐潋最近也想过很多次,答案已经明了,只是她一直也没机会跟燃燃说,现在燃燃问了,她就立刻地说了出来:“我错在隐瞒你。”
江燃看她神色之中没有敷衍,便点了点头,只这一点头,也透露出一股极利落的味道:“说下去。”
齐潋被她不自觉展露的霸气迷了下眼睛,气质就愈发的温和柔弱,她看着江燃,苦涩地笑道:“我我做那件事时没有考虑到你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的感受。我不该隐瞒你。”
江燃叹了口气:“你就只能想到这里吗?”
齐潋疑惑地看向她,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茫然。
难道不是这样吗?
“那你说吧,以后要是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你还会不会再这样瞒着我做决定了?”
齐潋闻言沉默起来。
她知道这时候该说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但是她不愿意骗江燃。
同样的事情再摆在她面前一次,她仍然会再一次地做出那样的选择。
江燃看她这样,倒是好像已经料定了,也没有像之前那般的生气,只是止不住地咳了两声,换来齐潋的紧张凑近,她把人推开,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事。”
“阿潋,你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你不觉得自己错了,对不对?所以你也不打算改错。”
江燃很明白地道,灰褐色的眼眸里有着洞悉一切的清明。
齐潋看着她的眼睛挣扎片刻,终究诚实地点了点头。
江燃闻言,有些冷地抱住了怀里的枕头,叹了口气:“我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关于你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已经明白了。阿潋,你出生在帝国,却又在联邦呆了很多年,在你看来,你觉得两个国家的最大区别在哪里呢?”
齐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于一个是帝制,一个是民主制度。”
江燃摇摇头:“说简单一点吧。在我看来,它们的区别在于,一个的话语权掌握在单个人手里,一个的话语权则掌握在多个人手里。”她微微歪头看向齐潋,神情纯洁无辜,眼神却透露出与灰褐色的温暖不太相符的锐利与深邃来:“你就是这样的,你习惯了拥有话语权,面对一件事情,你习惯于做了决定而后去施行,而不会去质疑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去想到和人去商量,因为你习惯了将权柄握在自己手里。你的判断并没有错,你觉得你是为我好所以你就去做了,但是你却总不愿意去想一想,我究竟愿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呢?”
齐潋低下头来:“我现在已知道了,你不愿意。”
“是啊,不愿意。因为你越过我而擅自做了决定,而我本该有选择的机会的。”
齐潋有些发愁:“可是我知道,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几乎就等于没有选择。”
江燃摇摇头:“即使我只会做出那一种选择,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如果爱我,就该尊重我的选择。”她看着齐潋仍然是一副疑惑的样子,想了很久,跟齐潋道:“算了,身份所带来的是根深蒂固的一些东西,我本来也不指望你立刻懂得,我换一种方式告诉你吧,阿潋。就拿面对虫后的力量来说吧,我其实很害怕未知的危险,但是比起那些来,我最怕的是,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你为我把危险肃清,而你因此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这会让我厌弃自己,也会让我厌弃你。我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
齐潋看着她,在这一刻,忽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齐绛。
哥哥也是擅自背着她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救下了她的命,但是却让她一直活在悔恨与自我厌恶中,她从前只是沉浸在失去哥哥的悲伤里,没有意识到哥哥对她的不公,但是现在,她忽然地感受到了。
是啊,代替他人做决定,其实也是一种伤害。
这种伤害是如此的深刻,她受伤受了八年,却一直没有想过这个事情,而甚至,因为受到哥哥的影响,她也成为了擅自去为别人做选择的人。
第65章 怕她
在这一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的错误, 齐潋神色微黯地跪坐在那里,周身不断凝出冷气,江燃看了,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她懂了没有。
齐潋这时又道:“我错了。”
“在我看来, 错了而不悔改,就不是真的知错。”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了。”齐潋脑中不断闪现着当年发生在战场上的事情,目光因此闪烁不定,暗含着许多的痛楚,江燃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齐潋此刻所受到的触动, 但是她感觉的出来,好像这一次阿潋是真心的。
心中轻松了许多,江燃不再压抑自己的伤势,她无力地靠到床边的柱子上, 冲齐潋抬了抬手:“你想疼死我吗?”
齐潋立刻紧张地看向江燃,漆黑的发丝因为较大的动作舞了一下, 又柔顺地垂落下去,落在齐潋大开的衣领上, 将雪白的肌肤给遮住了, 因为发丝级黑,而一闪而过的肌肤又极白, 她整个人就显得极冷清。
“你受伤了?”齐潋凑过去紧张地问了一句, 身上的那种冰冷消失无踪。江燃没有与她多话, 只是向她抬起手:“不是大伤抱我去床上。”
齐潋就抄起她的腿弯把她抱起, 江燃虚弱地滑倒在她胸前,枕着她的柔软,一瞬间竟有些不想从这云团一般柔软的怀抱里下去,但是齐潋这时正紧张着,她说要去床上,齐潋就很认真很快速地将她放在了床上,还给她抽了只枕头给她枕着。
这之后,齐潋马上要联系医生,江燃捂住嘴唇再次轻咳一声,制止了她:“不许叫医生来。”说着,江燃从床上坐起来,将那枕头靠在后腰,倦倦地靠坐着。
齐潋的手指停顿在光脑上,一时有些不上不下的,她觉得不该由着燃燃的性子来,但是燃燃不让她叫,她竟然也真的不敢叫。
大约是因为自己刚刚做了错事的缘故吧。
因为强行地吸收了体内所有的红色能量的缘故,江燃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伤,这种感觉就跟那次把这些力量从齐潋身体里拿出来是一样的,但是那一次她撑不住,直接昏迷了好几日,但是这一次倒只是在一开始失去了意识,后来醒过来以后,虽然她也能感受到身体内部的撕裂,却也不是很担心。
因为与此同时,也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在她体内四处游荡,它们所过之处,受到损伤的地方就被修补,这种修补当然不是很迅速的那种,但是只要身体在自我修复,江燃就不是很担心。她阻止了齐潋,静静靠在床头看着齐潋,不时咳嗽一声,唇色奇异的愈发娇艳起来。
齐潋给她那双漂亮眼眸看着,脸上渐渐显露出一丝粉色,这当然不是江燃那种病态的潮红,是江燃熟悉的薄脸皮齐潋。她略带几分兴味地把齐潋瞧着,直到女人脸上的红色愈发明显,这才睨着她问道:“刚刚有一件事没来得及想——你怎么会在这里?”
齐潋被她问的一慌,正要说些什么,江燃又问道:“你先前是不是来过门外?”
眼见她问了,虽然承认这样的事情对齐潋来说有些羞耻,但是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即使这么羞耻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江燃身上,仔细观察着江燃的伤势。
江燃明知故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进来呢?”
齐潋面露苦涩,漆黑的眸子里蓄了一层雾气,略带点委屈地把她瞧着,心想那也要她进的来呀。
以燃燃的脾气,齐潋毫不怀疑,她当时只要露了踪迹,就会被燃燃轰走,如同在庄园里那样。
想是这样想,眼见江燃还在等着她回答,齐潋心中梗了梗,闷闷道:“我担心你还生着气。”
江燃剜她一眼,明明是很凌厉的一眼,却令她自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战栗来。不知为何,齐潋总觉得今夜的燃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妖冶的风情:“原来你也知道我在生气。”
因她这句话,齐潋的眉间都染上了轻愁,她有些难过的往前走了一步,又顿在那里,态度极好地道:“我都认错了真心实意的。”
江燃眼眉一挑,还未说些什么,齐潋又立刻央道:“我知道这样的道歉很无力,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和我冷战了,我”她略微不自在地撇开眼去,又转了回来,下定决心一般:“离开你的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过的快乐的。”
江燃本来还“冷冷”地看着她,不想要让她这么容易就过关的,但是只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就戳进了江燃的心里,让江燃怎么也怪不起来了。还能怎么样呢?江燃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想要拿眸光将她的肌肤烧出一个洞来,半晌,才在齐潋惴惴不安的眼神中抬起手,冲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