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情敌的恩宠(7)

　　“妈，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你还有心情弹琴，一个房子就把你打发了？想得美！这事没完！她程家欠你一条腿！”
　　周姨脾气烈，一点就炸，絮絮叨叨了一会终于意识到了沈珂的存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很快拉长了脸，小声嘟囔道：“反正我要去找那小子，什么玩意儿！我闺女的一条腿就值一个房子？”
　　周思妍眉眼微寒，抿唇不语。
　　周姨到底心疼女儿，看她如此，也息声了。她背过身，擦擦眼泪，好一会又转过身来，看着沈珂叹息地说：“哎，沈小姐，让你看笑话了。我这闺女，唉，命苦。”
　　她们都挺命苦的。
　　沈珂想到自己坎坷的爱情，嘴角浮上一抹苦笑，劝道：“周姨，你也别太难过，我看周姐心态挺好的，会挺过去的。”
　　“挺过去又怎样？她这一辈子算是完了。谁愿意娶个半残废的女人？连相爱了7年的男友都说不要就不要她了。”
　　这话很难听。
　　换做任何一个有尊严的女人都要发火。
　　更何况周思妍这般清高冷傲的。
　　“我再说一遍，是我不要他了！”
　　她怒喝一声，手中西瓜一摔，汁水四溅。与此同时，身体猛地站起来，可她一条腿没知觉，身体骤然甩出去。
　　意外发生的太快，沈珂跟周姨都没来得及扶住她。
　　周思妍重重摔在地上，狼狈又可怜。
　　周姨“呀”了一声，赶忙起身去扶，但被狠狠甩开：“别过来！”
　　“好女儿，没摔着吧？让妈妈看看。”
　　周思妍甩开她的手，咬牙忍痛，哆嗦着自己爬回轮椅上。因为腿脚不便，动作很艰难，汗水混着泪水流下来，打湿了她的长发。
　　“你要是嫌我，就走人。”周思妍坐好了，撩开汗湿的鬓发，剧烈喘息着，胸脯起起伏伏。等气息稳了，她才抬起头，目光凛然：“三百万，够不够你养老？”
　　她是真生气了。
　　言语宛如利剑伤人。
　　周姨傻站在那里，尴尬又羞窘，粗糙皲裂的双手无措地搓着衣服，像是犯错的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再提他一句，要么你滚，要么我滚。”
　　周思妍面色冰寒地说完，推着轮椅进了卧室。
　　周姨担心她，可怜地看向沈珂：“沈小姐，麻烦你进去陪陪她吧。她这些天喜怒不定，奇怪极了，我怕她想不开。”
　　沈珂理解她的担心，点点头，跟过去。
　　周思妍的卧室很大，澄亮的地板，空旷的摆设。一大床，一衣橱，一梳妆台，除此，便没了。
　　“可笑吗？”她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落地窗，声音寂寥而清寒。
　　“嗯？”
　　“总要笑一笑的。”她眉眼含着轻蔑，唇角勾着自嘲的笑：“笑自己，或者笑他人。”
　　沈珂见她推着轮椅到床侧，大床上零散放着几本书。她瞥一眼，多是残障手册，关于生活，关于工作。其中唯一例外的是一本畅销书《荒唐乐园》，有关一个遭猥亵女人的故事。宣传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真实与否暂不考证，这宣传是见效了。
　　周思妍顺着她的视线，拿出了《荒唐乐园》：“你也看过？”
　　沈珂点头：“刚翻了几页，还没看完。”
　　“没意思吗？”
　　“不，太沉重了。”
　　周思妍笑了：“众生皆苦，唯有苦中作乐。”
　　沈珂不想吃苦，也不想苦中作乐。她与她沉默相对了一会，感觉气氛有点怪，便另开了话题：“你弹琴很好听，之前是做什么？”
　　“古筝老师。”
　　“果然，术业有专攻。”
　　“我很庆幸没有伤到我的手。”
　　她这下是真开心了，含笑伸出手，手指莹白柔滑，指尖细长，指甲莹亮透着光泽。很美的一双手，不输于任何一个手模，可惜，左手中指处残留一个戒指印，减损了美感。
　　周思妍订过婚。
　　沈珂视线收回，不自觉地看向自己的左手。她跟顾明哲也订了婚，若是拿下戒指，会不会也留下一个深而不退的戒指印？
　　“你订婚了？”
　　周思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左手中指上的钻石戒指。
　　6克拉。璀璨心形，雕工精巧。
　　沈珂摸了下，唇角勾出一抹讥诮：“三天后举办婚礼。”
　　“恭喜。”
　　“也没什么值得恭喜的。”
　　她语气怅然。
　　周思妍意外：“怎么？不开心？”
　　沈珂没否认：“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不幸福吗？”
　　“我没办法。这份爱情是我用友情换回来的。我不能没了友情，又没了爱情。”
　　“爱情失去了，会有新的。”
　　“不一样。”
　　“你在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吗？
　　沈珂苦笑：“你不懂。”
　　没有人懂她在棠韵高考落败后是多么自责。
　　没有人懂她在狠拍棠韵家门时是多么心痛。
　　也没有人懂她午夜梦回处对自己是多么失望。
　　多年来，棠韵走的轻巧潇洒，留她一人困守原地，企图获得爱情，就可以弥补对她的亏欠，对她有所交代。
　　其实，留下的人并不见得比离开的人轻松多少。
　　“懂与不懂，没什么意义。放下、自在。上帝与你同行。”
　　周思妍的话跟棠韵如出一辙。
　　沈珂听得怔住：“你跟我的朋友一样，乐观积极，对生活充满热情。”
　　“是吗？有机会见见。”
　　“应该没机会了。”
　　“嗯？”
　　“早已经是陌生人了。”
　　她扯扯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半个小时后，沈珂告别周思妍回了家。
　　那时，何妈坐在沙发上在接电话，见她回来，笑着招手道：“夫人，有位棠小姐正打电话找你呢。”
　　棠韵？
　　沈珂一喜，忙跑上前，抢了电话。
　　何妈：“……”
　　以前先生出差好些天，来电话时，也没见她这么兴奋。
　　这棠小姐何许人也？
　　陌生人。
　　陌生人棠韵说：“无意从喜帖上看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想问问你到家了没？”
　　语气淡淡的，似乎仅是出于对客人安全的关心。
　　沈珂的喜悦消散了，同样淡淡地回：“已经到了。”
　　“嗯。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代我给顾先生问好。”
　　“谢谢。”
　　似乎没什么好说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异口同声：
　　“再见。”
　　“再见。”
　　她们的友情宛如过山车，一瞬燃如烈火，一瞬降至冰点。
　　沈珂挂断电话时，后悔地直抓头：想重修友谊，就该放低点身段啊！以棠韵心软的性子，肯定很好哄的。你真是太没用了！
　　棠韵身有同感。不过，她倒不是因为放不下身段，而是因为甩不开程玖玖。
　　缠人的程玖玖狗皮膏药似的跟前跟后，连打个电话，都要偷听。
　　棠韵有点烦，挥挥手道：“我没时间招待你，给你装几个西瓜，麻利点走人吧。”
　　“我也没要你招待啊！”
　　程玖玖站在卧室里，狡黠的黑亮眼眸左右乱转。待瞄到她手里的一张红色卡片，动手就抢。
　　棠韵动作比她快，及时藏到身后，板着脸训人：“够了，程玖玖，趁着我对你还有一丝耐心，赶紧走人。”
　　“生气了？”
　　程玖玖试探地问出声：“还是你不耐烦我，觉得我坏你好事了？”
　　棠韵挥手装傻：“不知你在说什么。赶紧走人，别耽误我摘瓜。”
　　“谁耽误你摘瓜了？”
　　这个锅程玖玖可不背，立时反驳了：“是你一直打电话好吗？打了好几个了吧？还特地跑回来找联系方式。”
　　而且她对她的行为，看得老不爽了。
　　这么在乎那女人？
　　除了胸大点，哪里好看了？
　　死板无趣又娇贵，还很爱生气。
　　一点都不可爱。
　　程玖玖怀疑棠韵性取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索性这个时候摊牌了：“哎，你说说，她是不是你心里那个人啊？”
　　棠韵佯怒：“胡说什么？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程玖玖看她激动的表情，就知道有鬼。她年纪虽小，但谈过的恋爱也不少，所以，一副高人指点江山样：“小棠姐，我跟你说，爱情这玩意，闭上嘴巴，也会从眼睛里溜出来。她是傻瓜么？看不出来。又或者看出来了，就是把你玩在鼓掌之中？”
　　“够了。不要去恶意揣测——”
　　“你看，还说是朋友，我就说她几句坏话，你都生气。”
　　程玖玖见自己几句话炸出她的心，自己的心也炸了：“擦草草，你怎么可以喜欢她？棠韵，你眼光太差了！你看不到面前性感迷人的小美女吗？”
　　她说着，故作风情地撩了下蓬松的薄荷绿，还玩一个180度旋转。
　　棠韵简直没脸看，转过身要走。
　　“不许走！”
　　程玖玖大喝一声，宛如泼妇一般，一个弹跳，双腿一夹，就攀上了棠韵的细腰：“不说清楚，不许走！”
　　棠韵：“……”
　　天，她这是惹了哪路妖精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定了书名《来自情敌的恩宠》，希望小可爱们喜欢。么么哒。


第9章 西瓜女神
　　妖精程玖玖缠人又磨人，一手勾着她的脖颈，一手伸过去夺去了喜帖。然后，身形一动，跳下来就跑。
　　“我倒要看看什么东西这么宝贵。”
　　“给我！”
　　棠韵追出去，程玖玖已经拐去了凉亭。她站在秋千上，一边握紧秋千索，一边说：“ 新娘沈珂？那女人要结婚了？擦，新郎人模狗样的。”
　　“别闹了，下来，给我。”
　　“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程玖玖荡着秋千到她身边，将喜帖递出去：“喏，给你，人家快为人妇了，别惦记了，早点扔一边去。”
　　棠韵：“……”
　　她以为是脏抹布吗？说扔就扔！
　　棠韵拿着喜帖要走，程玖玖又一个秋千荡过去，出声拦住她：“哎，小棠姐，这两天网上疯传你的视频，我找个娱乐节目再给你添把火、宣传造势下呗？”
　　“可别了。没兴趣。”
　　“这谈什么兴趣？你很上镜的。姐，自信点呗？上了节目卖西瓜啊。长临瓜姐啊，咱们品牌呢，也是时候推广了。”
　　“别折腾这些没用的。”
　　“怎么就没用了？”
　　程玖玖不乐意了，腰身微弯，跳下了秋千架。
　　棠韵怕她闪着腿，忙去扶：“注意安全，别毛毛躁躁的。”
　　程玖玖嘿嘿笑了两声，回归正题，义正词严：“现在这年头卖什么都要品牌，真的，你想想老干妈，卫龙辣条，人都卖出国了。多牛叉啊！”
　　她脑筋活，鬼主意多，又能说会道，棠韵索性不接话了。
　　程玖玖看她油盐不进，软的不行来硬的：“哎呀，我不管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告诉沈珂，你喜欢她，顺便把她婚礼破坏了。
　　棠韵：“……”
　　这哪里是妖精，分明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