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情敌的恩宠(44)

　　她在笑，笑的眼角都是泪。
　　程扬很怕，周思妍是他很重要的人，不爱了，不见亦不会想念，但知道她安静活在世上就，心里总有一份充实感，但如果她死了，不，他不想她死。他紧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妍妍，我想你，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们一起长大，没认祖归宗前，他过得清苦，周思妍保护他、宠着他，如母如友如亲人。他对她是万分依恋的。
　　周思妍自然知道他对她的依恋，红着眼睛说：“我只恨自己不能对你好了，阿扬，离开你，我是逼不得已。我只是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样子……”
　　“我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懦弱，轻易离开你。妍妍，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了，阿扬。你别难过。”
　　她说这话时，面容上安安静静笑着，眼底是如水的温柔。
　　程扬的眼泪终是落下来，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畜生。他伤害了周思妍，年华正好的周思妍被他毁了。他真该死！
　　他自责又难过，趴在床前，低声哭起来。
　　周思妍伸手去抚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声音更轻柔：“好了，别哭了，像个孩子似的，让人看到了，会笑话你的。”
　　她语气带了点取笑，但声音是关心的、温柔的，一如当年，未曾变化。
　　程扬听这话，不哭了，却是更伤心了。
　　伤到深处无声。
　　周思妍在这无声中轻抚着他的头发，苍白干裂的唇轻喃着：“我很爱你啊，阿扬，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痛了。”
　　她说这些话时，声音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但落在他轻颤肩膀的温柔目光一寸寸变冷，血红的眸子更是带着彻骨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哭唧唧，更新晚了。


第55章 我总会等你的
　　程扬是毁掉周思妍整个人生的男人。
　　她会有多爱这个男人, 以至于在住院的日子, 不见任何人。
　　沈珂理解不了, 所以在等了两天后, 按耐不住性子，跑去了病房。彼时, 她不知道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周思妍看到闯进来的她，看了眼程扬, 让他出去了。既然躲不掉, 那便见一面吧。
　　程扬离开后, 周思妍指了下床边的椅子，笑着说：“坐吧, 本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的。”
　　沈珂没坐, 走过去，半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周姐——”
　　周思妍点头：“嗯, 还能听你喊声周姐，也挺好。”
　　沈珂眼圈又红了, 眼泪落下来, 哽咽道：“你要坚强点, 周姐，你是最优秀的人，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好的女人。”
　　她曾经的确是个好女人，独立自信，有想法, 有事业，颜值与才华集于一身，如果没有车祸，她会活得光芒万丈。
　　但她陨落了。
　　一跌入谷底，满身尘埃。
　　周思妍笑得有点死寂：“都过去了，人啊，要往前看。”
　　往前看是什么？
　　万丈悬崖。
　　她已经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了。
　　沈珂听出她的意思，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行，周姐，你得坚持住，你要想想易川，他从不想伤害你。”
　　提议截肢的是易川。那个单纯的少年为了她的生命选择截去她的双腿，却不知，没了双腿，也没了她。
　　他后悔、自责，几乎发了疯。他做了一件错事，倘若周思妍想不开，这将是他一生中的罪孽。无从救赎。
　　但周思妍说：“我会救他的。你看，我很好，我会救他的。”
　　沈珂不知道她怎么救他，这次谈话后，她就回了国。她其实并不想回去，像是为了躲一个人，离的远了，心才能平静下来。但叶瑢对她的突然出国，非常生气，通过电话大喝道：“你连声招呼也不打，把整个剧组扔下来出国，你有想过后果吗？沈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不起，叶姐，我真遇到难事了。”
　　她不想把周思妍的事当借口，也不想她被人同情着、议论着。
　　叶瑢不知原因，气怒声更大：“立刻回来！身为主演，擅自离开剧组，你知道剧组耽搁一天，会花费多少钱？”
　　“我知道，我会尽快回去的。”
　　“尽快是多快？我说立刻，今晚我要见到你！”
　　于是，拖延不得，她当天就回了国。
　　回国后，叶瑢来接机，同行的还有棠韵。她没想到棠韵会在，女人坐在副驾驶位上，侧颜清瘦也清冷了些。她匆匆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出国、回国都没告诉她，她是通过叶瑢知道的吗？叶瑢会这么好说话？
　　沈珂思量间，驾驶位上的出了声：“你急匆匆出国做什么去了？”
　　“有个朋友在国外住院，过去看看。”
　　“什么朋友这么重要？男的女的？”
　　沈珂简单回了：“女的，算是恩人吧，对我很重要。”
　　她在落魄的时刻，是周思妍伸出了援助之手，亦师亦友，非常珍贵。
　　叶瑢没再多问，冷着脸，开车到了公寓。
　　夜色下，公寓像是一座小山，高大又神秘。沈珂透过车窗，望了一眼，有点怀念，又有些胆怯。她还没整理好心情，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棠韵。
　　“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影响明天的拍摄。”
　　“好。谢谢叶姐。”
　　沈珂收回思绪，拎着行李箱下了车，对着车里的人鞠躬道谢。她有些受宠若惊，叶瑢竟然没有训斥她，真天上下红雨了。
　　她站在原地，等着豪车一溜风驶去了，才收回目光。身边棠韵在看她，沉默不语，眼眸深深。
　　气氛有点诡异。
　　沈珂舔舔唇，不自然地笑了下：“好久不见。”
　　真冷淡。
　　陌生人不过如此。
　　棠韵没说话，冷着脸迈步往公寓里走。
　　沈珂拉着行李箱跟上，乘电梯时，里面多了一面镜子，她看到自己僵硬的神色，眼神有点躲闪。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棠韵。
　　两人回到公寓，沈珂换了鞋，拉着行李箱径直回了房。
　　棠韵在门外问她：“吃饭了吗？”
　　一问，沈珂就饿了。她摇摇头，棠韵没说什么，进了厨房忙活。很快，晚餐准备了，她煮了米饭，炒了两个小菜，一盘是西红柿炒鸡蛋，一盘是家常炒肉片。摆上客厅茶几时，食物的香味飘出来，非常引人食欲。
　　沈珂闻香出了卧房，很没骨气地拿了筷子吃饭。
　　棠韵也在吃，小口小口吃着，基本不动菜。沈珂看到了，夹了菜给她：“吃啊，我看你瘦了些。”
　　她顺口而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棠韵夹饭的筷子僵住了，一些深埋心中的话脱口而出：“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消瘦吗？”
　　为伊消得人憔悴、身消瘦。
　　她漠然的神色终于退去，眼眸里带着几分不解和痛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出国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她快疯了。
　　她真佩服自己现在还能淡定地跟她说话。
　　她该大吵大闹，甚至把她压在床上狠狠收拾。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面对她，从来是无力的、卑微的、懦弱的，甚至不敢奢求太多。她像是影子，只要她在身边似乎就满足了。真可怜呐！
　　棠韵握紧筷子，努力压抑着汹涌的情绪，一字一句说：“我尝试过不爱你，真的，在你出国的时间，不打电话，不发短信，想象你已经离开，可是不行，沈珂，你出国了，一去无音信，除了痛苦、寂寞，什么都没留下。一想起，你就这样离开了，我要这样过很多年，就觉得恐惧心慌，我很害怕。我一直等你。这六年，一直在等你。我不是想要等下去，而是没办法不等下去，沈珂，我爱你，我知道……能让自己这样爱着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
　　再不会有这样深情的告白了。
　　沈珂甚至不敢去看她深情的眼眸。她配不上她，她再一次确定。
　　太沉重的感情了。
　　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周思妍的影子，压抑得快要呼吸不上来。嘴里的饭菜变了味，她没了胃口，慌里慌张地放下筷子：“我、我很乱，棠韵，给我点时间吧。”
　　棠韵没说话，看着她慌乱的神色，心痛得身体不自觉弓起。但她强颜欢笑着，语气温温柔柔的：“沈珂，不急，我总会等你的……”
　　她等了六年，再等六年又何妨？
　　她的存在贯穿了她整个青春的记忆，那些抹不去的伤痛和甜蜜，注定了她们至死都要纠缠在一起。
　　“我知道。棠韵，我知道。”
　　“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很丢脸，像是死缠烂打，像是在犯贱，可她没办法。她不无辜，可是也没罪。她不过是爱着一个人。


第56章 我们重新开始吧。
　　沈珂回了卧室, 简单洗漱了, 躺到了大床上。睡不着。棠韵的话语还在脑海中回荡, 让她无法安眠。她知道棠韵的感情, 高兴、感动之余，也有些惧怕。她才看到周思妍对程扬的深情, 为他生，为他死, 她怕无法回以深情, 让她更伤心, 甚至陷入周思妍的境遇。
　　想到周思妍，她就打去了电话, 后者接通了, 声音有些无力：“沈珂么？”
　　“是我，周姐。”
　　“你找我有事吗？”
　　“想问问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多出去晒晒太阳，心情会好些。”
　　“好。”
　　她应得干脆利落, 其实，什么也不会做。沈珂知道, 她会把自己关在病房, 躺在床上, 一句话也不说。
　　“我这些天忙着拍戏，不能去看你，你等我几天，我很快还会过去的。”
　　“你忙你的，我这副样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周姐, 别说这样的话。”
　　“要说啊，沈珂，我怕没机会了。”
　　“周姐——”
　　“事到如今，我方知珍惜自己。我其实……做错了很多事，关于易川，关于程扬，甚至关于你，都有。我这人是完美主义者，容不得一点瑕疵，可人生在世，怎么会没有一点遗憾呢？我曾后悔，也曾怨恨，但直到此刻我才明白：生命短暂，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尚且不够，何必去怨恨？”
　　她声音舒缓轻柔，透着豁达，也透着悲凉。
　　沈珂不知道她缘何有这些想法，但忽然有了共鸣般想到了棠韵……她怨恨她么？没资格的。哥哥做错了事，因她而受伤，而且那也不是她的本意……她是她，霍南帧是霍南帧，哥哥是哥哥，说什么恩怨分明，棠韵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沈珂沉思间，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放下手机，思绪沉沉，又是难捱的一夜。
　　第二天去拍戏。
　　叶瑢也在，似乎怕她又做出突然出国的举动，所以，亲自过来看着。除了她，还有丰悦，两人在一起聊着，叶瑢心情不错，全程面上挂着笑。
　　沈珂拍戏又走神，导演喊了声“NG”，让她和棠韵中场休息。
　　“对不起啊，影响到你了。”沈珂主动跟她道歉，笑容虽然有些淡，但却是这些天第一次对她展露笑颜。
　　棠韵摇头，也跟着笑了：“没事。我也有些累了。”
　　徐昭欣这时候过来了，手里拿了两瓶水，一瓶给了沈珂，一瓶给了棠韵，然后，拉着沈珂走到一边，悄声说：“我刚刚有留意叶姐跟丰导的聊天，听起来丰导那部小说谈下来了，也属意你来当主角呢。”
　　沈珂听了这些话，脑子里转一圈，大概猜出了事件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