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宠妃的自我修养(7)

　　要是以前，有妖精掐她毛茸茸的腓腓脸蛋，她绝对一爪子拍过去了！
　　可现在，她竟然不反感，而且还有点荡漾。
　　虞采女在大宫女妍墨的引领下，跨入辰莘宫，看到的便是正被罚站的新晋宠妃一手捧着香腮，想入非非的样子。
　　虞采女浑身抖了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好像变得痴傻丢魂的月嫔。都说皇后娘娘手段了得，看来确实如此，不过一天，这小宠妃就好像傻掉了。
　　“虞采女，眼睛别乱看，皇后已经在厅堂等你。”妍墨低咳一声，出声提醒忘记走路的人。
　　虞采女立刻收敛神思，惴惴不安地跟在妍墨后面，走向厅堂。
　　她原本只是江边浣纱的江南小女，几番辗转，京城里的某位亲戚听说她有美色，他又有门路，成功将她送入了宫廷。
　　可惜她家世卑微，皇帝也并不喜欢她，虞采女自打入宫，过的日子跟普通宫女没啥区别。她最近也开始认命了，能够在这后廷衣食无忧地慢慢变老，她便满足了。
　　但事情好像并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
　　皇后不知道怎么的，又盯上了自己。
　　虞采女咬唇，心有戚戚然，这些贵女们什么时候才能放过自己这个命如芥草的平民女。
　　柳清阑是被一抹气息唤回神思的。她浑身一凛，目光望向面前经过的清秀佳人。
　　虞采女原本眉眼秀丽，小家碧玉的气质，好像一支初夏绿荷。但此刻她周身萦绕着一股黑气，衰意满满，柳清阑只感觉扑面而来一股秋霜肃杀之感。
　　妍墨挑起门帘，引着虞采女便进去了。
　　在虞采女身后，那团始终萦绕着的黑气似乎有神识，突然转了个弯，直直地冲向毫无防备的柳清阑。
　　柳清阑刚要动用妖力阻断这团来势汹汹的黑气，空中飘然落下一枚桃花瓣。
　　粉红花瓣直接劈开了黑气，随即飘落在地，化为乌有。
　　柳清阑微微睁开猫眼，清楚地看到那团黑气重新凝聚，但它尝到痛处，已经不敢再袭击过来，转而重新回到了虞采女身上。
　　柳清阑学艺不精，完全不知道这团黑气是什么来历，只是方才见识到它的厉害，她开始担忧这位虞采女。
　　不远处的御膳房里，桃花树下的古桃花慢悠悠地吐出一丝血迹。
　　只是这血迹在厨娘桃喜眼里不过是可以入食的桃胶，可美容养颜。她手执一柄小刀，眉眼认真地从上面刮下多出来的桃胶，准备待会做桃花胶羹给康昭仪。
　　桃花妖很想摸一摸她此刻认真的眉眼，但她知道，自己无法做到这简简单单的动作。
　　对方才暗流汹汹丝毫不知情的虞采女跨入厅堂，战战兢兢地跪下行礼，根本不敢看对面明艳大方的皇后娘娘。
　　谢宣照不知道这小采女为何如此惧怕自己，几乎每次见面她都被吓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你坐到我身旁来。”
　　“妾不敢！”虞采女就差趴下磕头了。
　　谢宣照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无须如此怕我。我召你过来，是想问问你近日在宫中可有人欺辱你？”
　　虞采女依旧不敢抬头，“回皇后，并无。妾一切安好。”
　　“那为何你气色如此憔悴，消瘦如饥荒之人。”谢宣照望着她露出来的头顶，那满头青丝也宛如枯草，失去了往日的黑亮，似乎随手一抓就能抓下来一大把。
　　虞采女有气无力地说道：“妾真的一切安好，娘娘不必询问了。”
　　谢宣照见她实在不想说，只好先作罢。“既然无事，你且先回去。”
　　“谢娘娘。”虞采女如蒙大赦，连忙退下，起身之时还摔了一下。
　　待人离去之后，谢宣照方才转向妍墨，吩咐道：“你命人送些滋补品过去，再查查近日虞采女近日都与谁接触。”
　　妍墨应了是。
　　谢宣照望向窗外，高嬷嬷已经立在庭院，继续教导柳清阑。
　　“妍墨，待会你先去帮我办一桩事。”
　　一天的练习终于结束了。累成狗的柳清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月非宫。
　　绿绿早已经迎出来，先啪嗒啪嗒掉了几滴眼泪，“娘娘，她们怎么能这么对你，瞧您累的。明儿个奴婢就去告诉陛下，只要陛下一发话……”
　　“嘘。”柳清阑连忙打断绿绿的话，“我好着呢，明天还要去。”
　　绿绿用“这孩子莫不是被虐傻了吧”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柳清阑，“娘娘，您受苦了！”
　　柳清阑蹲在座椅上，她现在虽然做了人，但很多动物习性还保留着。比如坐这一动作就是为难她这只小动物了。
　　对于腓腓来说，绝对是蹲着最舒服。
　　现在四周都是自己人，柳清阑就大喇喇地蹲着了，甚至放心大胆地在宫裙后面露出了自己的尾巴，释放天性，开始活泼地摇摆。
　　憋了一天，现在终于彻底放松舒爽了。
　　绿绿说了很多次，最后无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慢接受这位生活习性有些古怪的主子。
　　柳清阑眯起眼睛，还没有放松多久，门外忽然有宫婢通传。
　　“娘娘，是皇后身边的妍墨姑姑！”一位小宫婢急急忙忙通传。
　　柳清阑身后的尾巴咻地收回去，绿绿又催促道：“娘娘，千万不要让她们看到您蹲着！”
　　柳清阑又咻地跳下座位，在妍墨进来之前，把自己站稳了。
　　妍墨无视她脸上讨好又尴尬的笑容，将手里的小匣子一举，声音淡漠地说道：“这是皇后娘娘赐给你的，月嫔，你收好。”
　　绿绿上前要接。
　　妍墨避开，说道：“皇后娘娘说了，要月嫔亲手接过。”
　　柳清阑好奇地看向那盒子，送了自己什么东西呀，这么神神秘秘。


第10章 情侣簪
　　妍墨将手中匣子交给了柳清阑，也没有多做停留就要离开这里。
　　绿绿做做样子，挽留她喝杯茶。
　　“不了。我还要去虞采女那一趟，事情繁忙，你们的茶就不喝了。”妍墨说完后，用帕子扇风，风风火火地走了。
　　柳清阑握着那盒子，听到她要去找虞采女，想起白日遇到的那团黑气，心头突地一跳。
　　“娘娘，快看看，这盒子里是什么。”绿绿见她发呆，连忙提醒她。
　　柳清阑收回神思，将盒子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碧绿簪子，样式与白日皇后娘娘发鬓上戴的一模一样。
　　柳清阑有些惊喜，竟然真的送了自己！她连忙伸手拿起簪子，一碰到上面空荡荡的气息，她便知道，这不是皇后娘娘自己头上戴的那枚。
　　这是崭新的从来没人戴过的簪子，自然也就没有柳清阑真正想要的灵气。
　　什么嘛！感觉被摆了一道。
　　柳清阑握着什么都没有的碧簪，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绿绿不太理解地看向自家主子，“娘娘，这是好事呀。皇后赠簪，表示她示好于你。可见您的气势压倒了她。”
　　柳清阑白欢喜一场，心情怏怏。她又蹲回了椅子上，冷静冷静。
　　今夜皇帝没有召寝，据说是因为政务繁忙。但根据柳清阑这些日子的观察，以及对皇帝了解，他现在这会儿八成在御书房跟某位年轻清秀的朝廷官在那啥啥。
　　夜深人静，柳清阑睡了一觉，忽然梦到那团黑气，一个激灵便被惊醒。
　　柳清阑不太放心地坐起来，也不知道白天皇后和虞采女说了什么。想起院子里飘落的那瓣桃花，柳清阑决定去问问桃花妖。
　　宫殿屋檐垂下八角宫灯，琉璃瓦光芒闪烁，整座宫廷美轮美奂。
　　一只雪白猫咪动作熟练地跃过屋瓦，最后轻轻落在枝叶茂密的桃树上。
　　夜色里，一双睁大的猫眼宛如浸水的碧石，瞳孔睁到极致。
　　她很快就在枝叶丛里找到了气息奄奄的桃花妖。
　　“桃花妖，你怎么了？是不是白天那团黑气伤了你？”柳清阑有些急切地把自己的小脑袋钻进去，试图去舔舐桃花妖的伤口。
　　桃花妖有些嫌弃地弹开这只毛茸茸的猫脑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要用你的口水给我疗伤。”
　　“我们腓腓的口水可是疗伤圣水，你真的不要？”柳清阑晃了晃尾巴，“我这可是带着灵力的。”
　　“不需要。”桃花妖慵懒地说道，依旧趴在一只小青桃上。
　　柳清阑见她真的不需要，只好算了，她凑过去了一点，“你是不是知道那团黑气的来历？”
　　桃花妖眯起眼睛，“这里是后宫，阴气很重，加上又死过很多美人，怨气浓重的阴灵成精很正常。”
　　她看向对面身形有些变虚的柳清阑，“你来到这里后，还频频使用妖力，难道你没有发现，此处灵气极其稀少，不比外头山林。”
　　柳清阑有些气馁，“我发现了啊。”所以她为了继续修炼，必须从皇后那里蹭些灵气。因为那是这片宫廷灵气最为浓郁之处了。
　　桃花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皇后周身萦绕着祥瑞紫气，源源不断，可谓灵泉。
　　但这抹灵气只对灵兽有用，像她这种草木成精，需要的是天地雨露和阳光滋养，这也足够了。所以她不会有柳清阑这份苦恼。
　　桃花妖继续说道：“宫廷乃肃杀之地，又是天下权贵之地，因此恶灵与福瑞之气并存，并不奇怪。白天那团黑气是有术士恶意放出的。”
　　“术士？”
　　“皇室中有人悄悄养了不少术士，巫蛊之道盛行，能操纵恶灵办事。”桃花妖看向面前单纯懵懂的柳清阑，“那团黑气就是例子。”
　　“那是什么人要害虞采女？”
　　“这我便不知道了。或许目的并不是虞采女，而是另有其人。”桃花妖换了个躺姿，“我无法幻化人形出去，这些事与我也无关。只是你常在外头走动，如今又是皇帝宠妃，与你或许有关，以后你多加注意，有什么不解之处，可来寻我商量。现在我先赠你几张画符，可保那黑气无法近身。”
　　柳清阑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等等，谁才是谁的老大呀！
　　“你修炼不如我，应当是我保护你。”柳清阑挺了挺胸膛，试图夺回自己老大的位置。
　　桃花妖含笑，“对，对，是要小姐姐保护。只是好像某人学艺不精，把一张简简单单的符纸都画错了。”
　　“你……你连这事儿都知道？！”柳清阑瞪大自己的碧眼，吃惊不小。
　　“呵呵，你将玉如意作为赠礼献给皇后，皇后可没有放在眼里，转手就赐给手底下的宫婢了。正巧了，那宫婢与桃喜关系好，抱着玉如意与她共欣赏。我在那玉如意上看到了你画的符，柔情脉脉符，你这小妮子的心思可不浅。”
　　柳清阑一张嫩脸登时臊得不行，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