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54)

　　小浣熊小巧的、白白嫩嫩的, 配上棕色圆耳是很可爱的。
　　“被选去的人可以得到一袋子银币, 和一些零食。校长不许我们说出去……说出去也是没人信的。”舒韵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倒也不是没人说, 说出去了这孩子也就毁了, 还被安上下Jian、Yin荡的名号，严重了就要被火烧死。或者绑在石头上，扔进水里。若是不怕火烧、扔进水里还能回来, 便是纯洁无罪的，若是死了, 便是神明责罚。
　　他们称这为“天命”。
　　“对不起……”笙竹跪倒在地, 一腔愤懑无处宣泄, 那些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他们怎么忍心？！学堂？到底是学堂还是魔窟？偌大的玄灵大陆，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并且这种事居然、居然存在了这么久？！真是过分啊，真是过分的啊！怎么可以残忍到这种地步？他们家里都没有孩子的吗？平等、呵护，玄灵大陆那么严苛的未成年保护法是假的吗！约束力呢！这些人都看不见法律的吗？都不怕神明降罪的吗！
　　“对不起。”
　　“对不起！”
　　笙竹第一次恨自己太过年轻, 恨自己不谙世事，恨自己实力不够恨自己权力不足。她如果是两百多岁来到这里，她可能会有足够的实力和爵位保护孩子安全，但如今……她该怎么办？
　　明天？明天她怎么可能甘心看着孩子们呗带走？就算不是舒韵，那班里一个个原本害怕怯懦畏惧着学堂的孩子，那一个个经历了无数黑暗却对外面充满希望，甚至鼓起勇气善良地劝她不要来、快些走的孩子，她怎么可能看着他们再受苦？
　　笙竹第一次恨自己考虑不周，恨自己托大。她如果外出游历找长老们要禁咒魔法轴卷，长老们也不会不给。翻看空间戒指，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
　　笙竹低眉冷静下来，她看向舒韵，缓了缓，开口，“明日，明日我救你们出去。有机会你们就快些跑，出了村子，一直往外跑，别回头。你多带些干粮和水，山路难走，但……”笙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地图，是大陆地图，她指着巴澲说，“这是你们这儿，我来时翻了三四座山，你们可能吃不消，但不要放弃。外面的人大多友好，如果你们遇见人，求他帮助你，就说……说找精灵族圣女泱洛主持公道。如果他不信、不愿意帮。你就让他去夜邑找笙竹的公爵府，与府里的犬族风汐说。风汐会给他很多钱。”
　　“老师，你什么意思？”舒韵没有接过地图，她盯着笙竹，声音微颤。
　　“公爵府可以照顾你们一辈子，但你们也要自力更生。你们不要被过去束缚，你们都是好孩子，舒韵，如果可以，替我谢谢血族长老们的养育之恩，谢谢稽首紫晶比蒙紫彦的兄弟之情，谢谢羽空的翼人族赤雪，祝夜邑的恶魔族娜坦与她的爱人相爱生生世世……”
　　笙竹有些像交代后事的，她有太多不确定，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她无比清晰的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一定会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时惊悸而醒。有些艰涩地，她说，“最后，一定要……告诉精灵族的圣女泱洛，告诉她……笙竹对不起她。”
　　自作主张地讨厌泱洛，自作主张地喜欢泱洛，最后又自作主张地……
　　“老师，这不是第一次了，没关系的。”舒韵还是不肯收地图，她倔强的可怕，“老师，我想让您带我离开，带我们离开！我有和他们说过，他们都愿意等，不急在这一时的！”
　　“我是有私心的，我们都有私心！老师，我们不值得你这样。”舒韵握住笙竹的手，神色坚定，“您愿意这样看着我们，我们就很开心了。”
　　“出去了你就可以和贞煦在一起了。”笙竹摇了摇头，叹息，“你们都会自由。”
　　“……”小浣熊有一瞬间的动容，和贞煦在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束缚没有伤害，没有所谓的必须嫁人生子，也没有理所应当用女儿嫁换的理由……多好啊。“可是，您是不相干的人。您如果因为我们出事……”小浣熊有些艰涩地按在心口，“这里，永远不会自由。”
　　舒韵有些后悔把笙竹牵扯了进来了，她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不甘心嫁换不甘心和贞煦分离，不甘心被一次次侮辱殴打虐待和……强迫啊。她有时候甚至羡慕林间鸟，丛中花，羡慕成为她们食物的野鸡、瓷白猪，羡慕所有自由的生物。哪怕它们生命短暂最终沦为口粮，但它们才是真真正正活过、存在过的。舒韵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会变成怎样的行尸走肉，她不想变成她的母亲，不想像所有村里妇人一样，儿时痛恨命运，长大后顺从命运，并把孩子们强行压上轨道。她恨长辈对学堂的事情不闻不问，他们明明知道其中会有怎样的龌龊，但他们不敢知道！她恨母亲同样被命运伤害，却不能保护她，也没勇气逃离！她恨村长、恨校长、恨每一个学堂老师和每月一次的恶魔！她更恨不能接受这一切的自己，太过痛苦。
　　她肮脏而又卑劣，在看见笙竹第一眼时她就知道这位老师不一样。
　　她表现得脆弱而又无助，一步步让这位老师看见他们村的黑暗，看见这极端的泥沼，她想让老师成为她的救赎。
　　但是，她从来没有让老师为了他们牺牲的想法，准确来说，她潜意识里认为，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他们牺牲什么。
　　“老师，你离开这里吧。”
　　老师，你这么好，你应该离得远远的，这里太过肮脏，连空气都是污浊的。
　　这里不适合您。
　　也不值得您这样做。
　　舒韵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自己和贞煦离开就够了。但是，笙竹眼里的神采，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笙竹会和她说外面的故事，会将她路上的游历，有趣的、好玩的。以及笙竹在孤儿院和“阳光中心”的那些孩子们的故事。舒韵听着笙竹记忆犹新地叫出一个个名字，说出一个个故事，没有丝毫的滞塞，流畅得仿佛昨日之事，舒韵就知道，笙竹是真的把每个孩子放在心里。她是真的心疼他们，尊重他们，默默呵护他们，而如今，她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就让她离开吧。她本来就是误入此处，何必久留？这里淤泥浑浊，泥沼深陷，哪里那么容易抽身呢？
　　笙竹就算没有救出她，笙竹也是她的救赎。
　　舒韵想，笙竹不该被困在这里的。她应该继续游历，将故事说给一个又一个人听，她希望笙竹在提起舒韵的时候，也可以带着自豪和心疼，一点点讲述她的故事。
　　这样，她就是存在着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笙竹正了正色斥责道，“我心里有数。”
　　“可……”
　　“你觉得你连累我，但也许我来到这里就是神明的指引呢？我会救你们的，你把东西都收好，明天看情况就行，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缓了缓语气，笙竹又说，“那些长老若是查出来，大陆法绝对令他死刑，你不用怕的。”
　　争执不下，舒韵最后还是收下了地图，将明日要带去学堂书籍都扔了，收拾了一书包的干粮，然后将地图珍而重之地收在最底下。
　　笙竹见她面色悲戚，抿了抿唇，“你若还是过意不去，出去之后好好照顾那些孩子就行。”
　　“嗯，既然都是一块的，当然会互相照顾。”舒韵珍而重之地点了点头，她似乎还想对笙竹说什么，半晌还是没开口，“晚安，老师。”
　　“嗯，好好睡吧。”
　　笙竹躺在床上发呆，看来等不及泱洛了。
　　一个星期多的时间，泱洛怎么会来呢？且不提信件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葭萌到巴澲，虽然坐飞艇是挺快的，但哪个飞艇愿意来巴澲这破地方？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万一泱洛不想见她不来呢？泱洛万一不是很急切，就慢慢的来呢？路上说不定还会开几个义诊……
　　啊，是的。她怎么可以把什么都寄托在泱洛身上？看了看戒指里的长剑和镰刀，笙竹将防御属性黑玉戒指取出，捏在手心揉着。泱洛的可是白色的呢，多般配啊。
　　可惜……
　　笙竹叹了口气，将戒指收起，第二天一早便推了推舒韵，将戒指用绳子穿过，系在她颈间上。
　　“有危险它可以保护你，千万不能取下来。”
　　“……谢谢老师，我会还给您的。”舒韵还有些朦胧睡意，这是却是全然清醒了。她郑重地许诺，笙竹却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你们对比蒙有些误会，怪我没说清楚。
比蒙参考的是狂神，众所周知我喜欢三少的书嘛，虽然现在不看了但是那是童年啊……
狂神是人魔兽混血，兽族血统就是比蒙。介绍说他就是比一般人类高大些，所以比蒙我的设定和人类没啥区别，就是很高大强壮，有肌肉！紫晶比蒙就是可以召唤紫晶在身体上形成一层防御，穿上紫晶铠甲一样。总之是炫酷的，不是百度百科那种怪物。在我的印象里：比蒙→巨人
别问我泰坦是什么，泰坦我只能想到LOL里泰坦

　　第61章 招待

　　一直来到学堂, 笙竹才开口, “你能带多少人离开, 就带多少吧。不愿意走的也不必耽误时间。”摸了摸虚拟终端戒指, 笙竹连接进去，开启录像。
　　刚刚来到教室, 就看见狼族老师在点人，被选中的学生们脸色惨白的站起来, 看见笙竹赶过来, 脸上一喜。
　　“老师, 你这是在干嘛？”笙竹在门口一站，便是挡路了。
　　“哦, 你刚来不太懂, 上头长老们见这些孩子可爱，单独教导一番，是他们的福气呢！”狼族老师笑了笑, 转眼扫过站起来的学生们，“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长老们单独教导学生干嘛？若是想抽查来了随堂测试也就可以了, 何必这么麻烦？”笙竹虽是这么说着, 还是侧了侧身子, 舒韵对她点了点头，显然是已经跟学生都说好了。
　　看着学生们一个个走出教室，狼族老师倒也不怕孩子们跑了，他笑了笑，走近笙竹, “竹笙老师还是不要管太多比较好，我们学堂后台可是大着呢！”
　　笙竹没接话，只是问，“长老们在哪里教导孩子？”
　　“啧，你想知道？”狼族老师眼珠子转了转，有几分狡猾地笑了，“跟我来吧，反正你也离不开这，让你早点知道也行。竹笙老师，那个未婚夫你也不必惦记着了，还不如看看眼前人。”
　　他说着，见笙竹脸色冷下来也不在意，左不过一个女性老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若不是怜香惜玉不想用强，哪轮得到一个女老师对他摆脸色？有些不爽地打了个响鼻，狼族老师领着笙竹往校长特意建的招待楼去。女老师嘛，没见过世面，吓吓她看她还能傲气什么。
　　招待楼离学堂有些远，这地方笙竹倒是没听说过，但看了看建筑，发现与他们血族小别墅也差不到哪去。呵，学堂、村落那般贫穷落后的样子，区区一个招待所却是富丽堂皇？笙竹看着正在录像的虚拟终端，跟着狼族老师踏入招待楼。
　　“学堂不是很穷么？怎么有钱修这个？”
　　“哈，穷？”狼族老师被逗笑，他挑了挑眉，“竹笙老师，这算什么，你若是跟了我，金币随便花都没问题。”
　　“你不过就是个老师。”
　　“老师？啧，没钱谁来这种地方当老师？跟你直说了吧，这上头是有拨款的，那些个长老说是来视察，其实……嘿嘿，还不是乐呵乐呵？这费用嘛肯定是不低的，别说修一个招待楼，修几十个都没问题！”狼族老师眉飞色舞地说着，“当然，做老师福利多多……你是个女老师，就享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