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我崽崽妈(26)
杜悠然面无表情,盘腿坐下,伸出手,一把按在毛茂头上,修长的手指刚落下,捧着茶杯的男人瞬间变回大橘猫,被杜悠然的手压在地上,肚子上的毛和肉挤出来,在地板上瘫成猫饼。
“你想跟谁亲近?”杜悠然语气悠悠。
毛茂露出飞机耳,感觉到危险降临,立马道:“没有没有!您听错了!是娘——这姑娘带来的饼子太香了!我想跟做饼的厨师亲近亲近!”
“呵。”杜悠然手在毛茂头上拍了拍,一下比一下重,声音缓缓,“我想起来,小时候见过你。”
毕竟这么肥的猫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一次。
“是哩是哩,那时候您刚被送到山上,我跟槐老上山给您送过东西呢。”毛茂头埋在肉里,闷声闷气,“刚好在灵首村度过百年,考试通过,就出村去社会闯荡了!”
杜悠然“嗯”了声,松开手,把他茶杯扶正,给他茶杯倒满茶。毛茂受宠若惊,用原型坐着,舔茶水喝。
旁边,听他们说话的温辞好奇心快爆炸,杜大师小时候就被送上山?为什么送上山,是去拜师学艺吗?她究竟是不是妖精?什么考试?
杜悠然见她微微皱眉,时不时看自己一眼,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顿时眼里光芒点点,举起茶杯挡在唇前者,遮住那点似有还无的笑。
一分钟,两分钟。
“那个……”温辞忍不住了,见一人一猫同时看向她,微微一笑,“可以跟我讲一讲吗?灵首村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的村民都是妖吗?”
“自然不是。”杜悠然放下茶杯,往后轻靠,右腿撑起来坐着,摆出个一点也不大师的坐姿,偏生神色冷然,好像这种有点流氓的坐姿才是大师该有的风范模样。
“灵首村三个村落,只有东村生活着妖,其他两个村落都是普通人。”杜悠然轻声给她解释。
毛茂点点头,接话,“是呀是呀,灵首村千年历史,以前人可能还见过妖,不过也是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村里根本没人知道他们跟妖世代居住呢。”
听一只猫认真说话还是很有趣的,温辞弯弯眼睛,笑着说:“这样呀。”
杜悠然不冷不热地看了毛茂一眼,这只蠢猫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眼神,热情地给温辞讲故事。
“时代变啦,几千年前开始,这就是人本位的世界,天道隐没,灵气熹微,妖魔为了生存,不得不隐藏在人类之中。”毛茂露出一抹怅然。
“其实不光是妖族,人族中修仙问道的修士同样尴尬,于是为了生存,也为了在如今世界寻求共存的方法,妖族和人族合作,像我这种在灵山妙水中开智,但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妖,或者在人类世界犯了点事,但不严重,危害性不大的妖怪,会被办事处送到选定的村落,从幼儿开始,像真正的人类孩子一样学习适应人类的一切,成长,衰老,最后‘死亡’。”
毛茂摇摇尾巴,“这一生走完,基本和人类无异,没有犯罪记录差不多考试通过,当然‘一生’只是含义,人类还有活得长活的短的,表现好的妖可以早早毕业,不喜欢人类的妖也可以继续留在村中,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温辞眼睛微亮,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画卷向她徐徐展开,她问毛茂:“那个办事处就是管理你们妖族的吗?全称叫什么?”
“非常态事务研究管理办公室。”杜悠然冷冷地说,把茶杯放在桌上。“噔”的一声,毛茂吸了口气,发现自己非常多嘴。
温辞好像没看到毛茂怂眉耷拉眼的样子,轻笑道:“这个办公室只有妖怪,没有人类?”
“有。”杜悠然说。
温辞明亮的眼睛看向她,一副“快跟我说说呀”的表情。
杜悠然动作顿了顿,目光下落,再次落到毛茂身上。
啊,又让他说啦?毛茂抹掉脑门上的虚汗,心里嘿嘿直笑,观主那么小上山,很多事都不清楚,想在娘娘面前展示都不行呢,嘿嘿。
“以前大陆灵气充足的时候,修仙门派多如牛毛,经常有大佬飞升成仙,不知去哪个次元当神仙去了。但现在问道无门,大家都飞不了,那些个什么炼气啊筑基的真人修士,现在都得考级考证,优秀的通过职业考试就能进办事处吃国家饭啦!”毛猫妖城管茂说,“人妖平等!职业自由!”
哇,还是公务员!
温辞点点头,有点懂了,她看向杜悠然,新的疑惑产生。那杜大师呢?杜大师在妖族很有地位的样子,她究竟是什么妖怪,也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吗?不能吧,她都上街卖“艺”了诶!
“所以,”在毛茂准备向另一兜鸡蛋饼下手前,杜悠然问他,“你找我有事?”
她不开口不要紧,一开口,毛茂脸上的笑忽然僵住,大叫道:“坏了!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完了完了,观主,这件事一定要请您帮帮忙啊!”毛茂慌张地说,“您还记得我同事吗?就之前想跟您请卦的那位,我们带着面去的,您没吃上那次!”
杜悠然冷面冷眸,“不记得。”
毛茂更慌了,指着温辞说:“就那天,您遇到娘娘那天!”
娘
娘?
杜悠然余光落在温辞身上,表情淡淡,嘴里“唔”了声,沉吟,“略有印象。”
“就是您算出您与娘娘有崽的那天!”毛茂激动得跳起来,大声喊道。
您与娘娘有崽的那天
您与娘娘有崽
有崽
院门口,想进门的人动作一顿,抬手揉了把耳朵,惊愕地看向廊下面色各异的两人一猫。
“观主,我……进来了?”兰玲呆滞地说,看看杜悠然,看看温辞,看看温辞,看看杜悠然,最后看着橘猫,头上冒出问号。
崽,什么崽,哪里来的崽?观主和这位?是她想的那个崽吗?这就有崽了?什么时候生的?
院子忽然安静,针落可闻。
沉默中,杜悠然抬抬嘴角,对兰玲一点头,随后略有责怪地对毛茂说:“记起了,莫喊这么大声。”
毛茂爪子搓搓,连忙道:“好的好的。”
故意的!
温辞发现了,这个杜大师根本不是那种正经的大师,坏得很!她目露“凶光”,从不动如山的杜悠然转向毛茂,很想让他把吃的饼吐出来,就这一会儿工夫,这只猫“攻击”她两次,两次!
毛茂心里焦急,顾不得向娘娘赔罪,连忙道:“事情是这样,向您请卦的那天,我同事下班去接小孩,老师却惊讶地说,孩子下午就被他请假接走了,把我同事吓了一跳,急忙调监控!”
“监控里还真是他,但是我同事一天跟我在一起值班,下午根本没离开过。”毛茂急地转了两圈,愁得掉毛,“他刚开始报案没人信,要不是他拽着我去警察局作证,又让人调执勤路上的监控,大家这才发现不对劲,可他告诉我的时候都过去两天了!我想起您那天想给他算卦,您是不是感觉到他家里要出事?”
“另外求您给他算算,这孩子被人拐哪去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孩子丢了……”温辞吸了口气,紧紧皱起眉头,太可恶了竟然敢偷孩子?而且装成孩子父亲,看起来不是普通人的手段。
站在旁边还被毛茂之前“观主有崽”言论惊得无法言语的兰玲睁大眼,想到祠堂里那四个人类幼崽。
“卦落方知来归处,无因何得相面缘?”杜悠然摇
摇头,“一时兴起,无法言道。”
两个小妖心有戚戚,想这就是观主天生的本事,就跟云密成雨,风吹雾散一般自然。
“能不能帮他的同事找找孩子呀?”温辞伸出手,按在杜悠然膝盖上,担心地说,“你今天还没给人算过卦是不是?”
丢了孩子的痛苦,她无法想象。温辞紧紧的皱眉,只是想想心口隐隐作痛。
杜悠然点点头,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