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骑士姬gl 下(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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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不一会儿,孩子便被麦妮叫醒了,准确来说是吓醒了。除了伊莱娜之外,谁也没想到跟在莱芙·白身后的绿眼睛小姑娘的真面目居然是一个这般吓人的老太太。
黑袍老太背对朝阳,张着无牙的嘴巴,举着两只枯瘦的手,手指中夹着可疑的糖果——孩子们醒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每个孩子嘴里都被塞了一粒糖果,糖果散发着奇怪的甜味,伴随着老太“桀桀”的笑声,让人肝胆欲裂。
莱芙在换好衣服之后不久,就看到麦妮带着一群噤若寒蝉的孩子站在外头。她想问问还童药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昨夜还说不给她解除药效,一夜过去之后,她便恢复了?
麦妮冲她一笑,又挥了挥手里的糖,莱芙的腿不由自主地转了一个方向。
她向库房走去,和魔术师说了几句话,又检查了艾德文和斯坦利的状态——后两者还在昏睡中。
莱芙接着去见了半人半兽们,给了它们一些布料,还有剪刀、针线等。她示范了一下剪裁缝纫,羊小姐本就于此道颇有研究,可惜伤了手,其余半人半兽们学得很快,很快便做出了将面部和周身遮掩严实的衣服。这些衣服既是为了挡风,也是为人掩人耳目,毕竟这些半人半兽的模样若是让人看到,恐怕会引起乱子。
过不了多久,老伯特便带着车队来了。
在见到这回要接待的这批客人之后,车夫们觉得他们非常古怪。客人里头有五十多个半大孩子,无论男女,头发都剪得很短;有两个昏迷不醒的青年男子,一个鼻青脸肿,另一个看起来也是半死不活;还有十几个身形格外高大、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不过最古怪的还要数那个阴森的老太婆。
有麦妮的衬托,其余人倒显得没那么可疑了。半人半兽的衣袍宽大,且都是黑色,和麦妮的服装大同小异。车夫们理所当然地觉得怪人们一旦拉下遮面的布来,露出的脸恐怕都是翻版的恐怖老太,因此都不敢接近它们。
麦妮慷慨地付了超过市面价两倍的车资,车夫们便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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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半人半兽占了两辆车。
伊恩和两个少年,看管着艾德文、斯坦利和魔术师,占了一辆车。
剩下的孩子们少则六人,多则七人,占了八辆车。
还剩下一辆车,是莱芙、麦妮和娜提雅维达的。
莱芙在车下站着,点数着上车的人数。毕竟有五十几个孩子,若是少了一个两个可就麻烦了。
麦妮站在一旁,凉幽幽地补充道:“就差娜提雅维达和小伊莱娜了。”
“的确有一会儿没看到娜提雅维达了。”莱芙道,“她总不至于和伊莱娜在一处吧……”
娜提雅维达是年纪很大的一条魔龙,最近却总是和伊莱娜这个半大孩子计较——这也是莱芙怀疑娜提雅维达心智成熟度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莱芙觉得娜提雅维达还是有底线的,总不至于做出欺负小女孩子的事来。
“她们过来了。”麦妮低头拢了拢袖子。
莱芙听到动静,转过身去,只见娜提雅维达捏着伊莱娜后颈处的衣服,迈着大步,丝毫不顾她手里提着的那个小姑娘手短腿短的事实。
娜提雅维达一身洁白体面的冬装,被剪短成及肩的浅亚麻色头发不知何时已经长至腰间,顺服地披散在肩头。伊莱娜则穿着由棕黑色的厚布草草改制的不合身的外套,头发杂乱,身上还有脏泥,像是一个从土坑里捞出来的小乞丐。
一路上,伊莱娜几乎脚不沾地,在半空中踢腾抓挠着,不时龇牙咧嘴地说些什么,像是一只被厨娘拎着颈子要割脖放血的肥鹅。但无论怎么挣扎叫唤,娜提雅维达都根本不予理会。
就在昨夜,莱芙的体型还和伊莱娜现在差不多,看着娜提雅维达提着伊莱娜的样子,莱芙大约可以联想到,在旁观者看来,娜提雅维达抱着小号的她的时候是什么感想。
车上的孩子们掀开门帘,看了一眼娜提雅维达和伊莱娜,接着不约而同地望向莱芙。毕竟娜提雅维达在这些孩子们心中的唯一身份就是“莱芙·白的挚友”。
有几个车夫见此便有些怀疑,毕竟十几个怪人带着五十几个孩子,本来就不常见。孩子们不闹倒还好,现在有一个闹起来了,那些怪人就显得更像是拐卖者了。
“你们懂什么?”老伯特说,“是厉害的把戏,他们都是从王都变过来的,喜欢看把戏的,当然是小孩多一些。”接着又补了一句,“耍把戏的人,见过大祭司呢。”
麦妮无声地勾起嘴角。
莱芙迎了上去,冲娜提雅维达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莱芙的声音,伊莱芙挣扎得更厉害了:“放开我……你抓痛我了……”
“这个小家伙想要逃走,我发现她的时候,已经跑出了十几里了,可真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回王都了。”娜提雅维达道,“是哪辆车?”
莱芙指了指身旁的那辆马车。
娜提雅维达提着伊莱娜先上了车,麦妮和莱芙随后也上了车。
伊莱娜正想说什么,娜提雅维达道:“现在就出发吧。”
莱芙掀开车帘,冲外头的车夫说:“出发。”
车夫知道莱芙才是这里说话管用的人,应了一声之后,车队开始动起来。
第153章
“老人家, 这片草场现在是无主之地,您若是需要,这些牧草也不会浪费了。”魔术师笑盈盈地说。
”是, 是……”老伯特点点头,“冬天能种出这样的草, 真了不得。不悔是见过大祭司的。”
一个浑身裹着黑布的怪人走过老伯特身边。
老伯特拿了酬谢, 正要离开,那怪人却抓住了他的袖子:“……昨天, 昨天那只小羊羔……就是最苗条的那一只……可跟着你过来了……”
“有五只羔羊,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只……”老伯特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昨天那个戴着羊头套的人,这人的声音一听便很难忘记。戴着头套取乐的,应该是个小孩或是年轻人, 总之不会是同那个老太婆一样的人。老伯特有些好奇面罩下面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脸,侧着头透过黑布的缝隙探看着,“哦, 我是说,我一只都没带过来。”
“那太可惜了。”羊小姐沮丧起来,“才第一次认识, 就再也见不到了。您可一定得好好照顾它……”
寒风吹来, 老伯特干涩的眼睛有些发疼, 一边用满是老茧的手揉着眼睛,一边随口答应着:“那是当然。”
车夫提醒道:“上车吧,前头几辆车已经走了。”
“快些上去。”牛小姐一手拿着根木棍做拐杖,另一只手扯着羊小姐, “别胡说八道。”
牛小姐推着羊小姐上车,在车帘落下之前, 她最后回望了一眼草场。
茂盛的牧草还是鲜绿色,但是经过一夜严寒之后,早已失去了活力。即便不是给羊吃了,恐怕也难以维持长势。
火炉里的柴燃尽了,里头只剩下冰冷的灰烬。还有那些草草搭建的四面透风的小棚,被风一刮便摇摇欲坠。
这就是它们荒唐的、被欺骗的、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车夫调转了车头,一切都被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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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提雅维达松开了抓着伊莱娜的手,后者一抓到空隙,就朝车门冲去。
麦妮一把抓住了伊莱娜的手腕,道:“车子现在速度很快。小伊莱娜,你可得考虑清楚,要是掉下去了,可能会摔断手脚……”